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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闯火山“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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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鲁姆火山是张昕宇第一季探险的最后一站,却成了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没有我不能,只有我不想。”号称全球最活跃活火山之一的马鲁姆是所有极限探险者的噩梦,只有新西兰探险家杰夫・麦克利曾在2012年8月份创下从火山口下降400米的世界纪录,而张昕宇誓要打破这个纪录。

2012年12月1日,中国火山探险队在马鲁姆火山考察一周时间后,冒着酸雨,在天气能见度极差的情况下,张昕宇在探险队员梁红、曾乔、魏凯的协助下,通过绳降成功进入温度高达1190摄氏度的马鲁姆火山口内。他采用缘绳下降法进入火山内部,在沸腾的岩浆池旁自豪地举起写有“中国”二字的旗帜。他也因此成为“中国火山探险第一人”。

从为期两年多的准备,到火山露营遭遇夺命台风;从下降几乎数次被临阵打乱,到下降至半途几乎窒息;从生死边缘的挣扎抉择,到随后发现的惊天事实……站在马鲁姆火山口的那一刻,张昕宇只说了一句话:“通往天堂的地狱之门,正向我敞开。”

不速之客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这儿不欢迎我。

2012年11月17日凌晨12点半,飞机刚落在瓦努阿图共和国的土地上,我就悲剧地发现我们带的下降所用的绳索莫名其妙丢失了250米,这意味着计划中的5~8种下降方式现在只剩下2~3种。

更让人不安的是,此前联系好来接机的当地向导居然没有露面,手机也关机,向导给的酒店地址也忘了带,我快疯了。

挺不可思议的是,我联系了当地旅游局,竟然在那儿遇到了一个熟人,最终她帮我们找到了预订的酒店,这一天总算是折腾够了。

向导终于在第二天早上露面了,但他带来的又是一个“噩耗”。 先是以“我安排的接机公司说你们取消了行程”这个借口糊弄了我们一番,接着就告诉我们他不能陪我们去火山。What?!你不能陪我们去,那我雇你当向导是干嘛的?!

眼看我就要暴躁了,他立马解释说已经在火山当地安排了一个新的向导乔伊斯给我们,值得信赖的是,他是当地土著首领,也就是传说中的酋长;值得警惕的也是,他是土著。向导不停地警告我们,跟土著打交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由于曾经长期被殖民的缘故,当地土著对外来人普遍存在一种抵触意识,甚至曾经对一些国外探险队做出非常不友好的事情。

向导一番“恐吓”之下,直到真正见到乔伊斯之前,我们心里都很忐忑。而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做――租飞机直奔火山所在的安布里姆岛。

付了一万多美金定金才租到一架全新的罗宾逊R66飞机,可问题是,一万多吨的行李要从机场外搬到机场内再搬上飞机,只靠我们几个人得累残废不可!瞅准时机我就把这个压力转嫁给了直升飞机公司的老板,他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但没想到大BOSS却在机场门口保安那里吃了个闭门羹――保安竟然不愿意帮忙。

一怒之下,大BOSS拿了钥匙就冲进机场直接把飞机开到了机场门口!打开舱门,指着行李对我们大喊一声:“装!”这个举动可把门口的保安吓得目瞪口呆(我很难想象他们的下场……)。

终于要见到酋长了!会是长头发、戴面具、穿草裙的吗?会拿着长矛吗?会跳着舞、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吗?可乔伊斯打破了我们所有的想象――三十多岁、留着平头、一身户外服、甚至有点害羞,他完全是一个现代人。不过,其他部落成员倒是跟我们想象中的几乎一样。

为了搞好关系,我们特地从中国带了一些小礼物,但他们都没什么反应,倒是对我手里抽的烟很感兴趣。一个老者上来跟我要了一根烟,我发了一根,又发了一根……一圈下来,200多根烟瞬间就没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烟在他们岛上是奢侈品。

发完烟之后,乔伊斯甚至邀请我们跟他的家族成员一起吃饭,一只整鸡、一盆方便面、四个椰子,就是所有的晚餐。说实话我一个人20分钟内就可以吃得什么都不剩,但这些在岛上已经算是相当奢侈的用餐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吃饱喝足”准备向火山进发。

夺命台风

火山是地球上最具爆发性的力量,那种充满雄性力量的壮观景色,我相信是每个男人都渴望去亲身体会的。与火山熔岩湖的亲密接触一直都只存在于科幻电影里,但这一次,我就要亲自站在熔岩湖旁边。

马鲁姆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直升机刚降落在火山上,周围一片白色烟雾和有毒气体,什么也看不清,更别提什么壮观景色了。

我们计划要在火山上停留八天,没料到的是,前四天我们一直都在与可怕的台风“对峙”。

风速持续在每小时30多公里,露营帐篷的杆子全都断了,帐篷趴在地上、糊在脸上,晚上睡觉只能用脚把帐篷撑起来,随时都可能被“甩”一个大嘴巴子;酸雨打到眼睛里、皮肤上,辣得像火烧一样;火山喷发出的岩浆被抽丝形成“佩雷之发”(号称火山女神的头发),但凡我们身上跟土壤有过接触的地方都扎满了“佩雷之发”,一碰就断,如果不马上弄出来,伤口就开始发肿化脓……

按照停留八天的计划,一半的时间已经耽误过去了,第四天一早,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寻找下降点。

一面是70度的坡,另一面是85度的坡,走在山脊上,一步不慎掉到哪边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我们每人每趟至少还得负重23公斤。

天气持续恶劣,在对火山数据进行测量的时候,不得不忍受火山风吹过来的一阵又一阵刺鼻的气体,硫化氢和二氧化硫对人体的伤害很大,向导告诉我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下到火山里,但我告诉他我不是疯子、不是傻子,我相信我有能力下去就有能力上来。

但之后几天,从找路线开始就相当痛苦,最适合下降的路线什么都拍不到,最适合拍摄的点又根本无法下降,折腾了半天才找到一条折中的路线,可第一次下降尝试就“意外地”失败了。

我背着150公斤的绳子和25公斤的准备,下降了五六十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出现问题,几个绳袋缠在了一起,解不开,最后只好把绳袋割断。

就这么一路折腾着到了我们待在火山的最后一天,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开始下降前我的脑子里只剩四个字:必须成功。

275米,生死抉择

刚开始下降的时候一切正常得有点“过分”,所有发生的问题都是我们预料到的,比如落石、烟雾、酸雨,但意外很快就出现了。

下降到一定程度之后,我感觉自己快扛不住了,就通过对讲机让上面的小伙伴收绳袋,喊了几声之后都没听见他们的回应,我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难道是对讲机被酸雨腐蚀了?事情大条了,我现在身处的地方被一块凸起的斜坡完全挡住,他们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他们,只能靠通讯对话,一旦通讯断了的话,他们如果随意拉动绳索,但凡我卡在了某个石缝里,绞盘拉力足以把我一撕两半……拉上去的时候,我可能是支离破碎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悬在原地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通讯终于恢复了,我这才知道实际情况是他们可以听见我的声音,但他们的回应我却同样听不见。幸好是这样,不然我可能真的已经挂了。

继续下降,5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到达了第一个预定点:275米!其实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很难激动或者兴奋,我清醒地从衣服里掏出了一面特别定制的“中国旗”(因为马鲁姆是当地的圣山,不允许插上别国的国旗),留下了一张特别珍贵的照片。我敢拍着胸脯说,到过这儿的人一定比到过月亮上的人少!

但新问题很快就出现了,虽然275米只是一个预定点而并非最终目标,但此时究竟还要不要继续下降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在天气、设备、体力等综合因素都不是很好的情况下,如果执意继续往下走,风险会非常大,但已经走到了这儿,不继续往下走我又很不甘心。

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从我跟梁红的相识到相爱,到我们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瞬间,梁红一直在对讲机里面安慰我,我甚至听到她跟旁边的伙伴说,如果我不在了,她会留下来陪我。

正在纠结,突发发现过滤面罩里吸进来的硫化物浓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窒息了,天色也越来越暗,无奈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但在放弃的那一刻我已经想好了:未来三年之内我会重回马鲁姆,那时候我一定要和熔岩湖进行零距离接触。

到现在,我都为自己这个放弃的决定庆幸。因为上来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其中一根保险绳已经被石壁磨出了两处断点,其中一处几乎只有一条纤维连着了。只要我当时决定继续下降,必定葬身熔岩湖之中。

本以为最困难的情况已经过去了,但马鲁姆对我们的折磨还远未结束。

火山“兄弟”

约好第二天来火山上接我们的直升机因为天气原因无法降落,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补给已经全部用完了。

直升机公司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是坐等哪天天气好转;二是自己徒步走下火山。走下火山?我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我们要背着几百公斤的设备自己走出火山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坐等救援更不可能,最后下场就是渴死或者饿死。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跟随我们一起上山的乔伊斯提出让我们徒步下去,他去村落里召集部众上来帮我们扛行李,这让我们几个人感动得不行。

但徒步走下去也没那么简单,翻越了九座小山,才从火山走到了一片热带雨林,而到这儿才是一半的路程;最终经过了七个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走到了村子。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虽然已经是晚上,部落的人们还聚集在村口为我们举办了欢迎仪式,他们一直从中午等到晚上。乔伊斯告诉他们我们是朋友和贵客,拿出当地一种饮料卡巴酒来招待我们,是用一种植物压榨成的,最夸张的是,他们用了一条秋裤来做过滤……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盛情款待,我们一饮而尽。

更惊讶的事儿还在后面,喝完酒之后,乔伊斯把他的儿子叫到身边指着我说,“从今天起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我的老婆就是……”全场瞬间凝固了,“就是你女朋友的姐姐!”大家哄堂大笑。

就剩我一个人还没回过神来,直到乔伊斯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我们是兄弟”,我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见过黑色的沙滩吗?”

“没有。”

“现在你所见到的都是你们的,等你们再来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盖好属于你们的房子,等着你们。”踩在黑色的沙滩上,看着身边的黑人兄弟,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