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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姻被打折抛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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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女儿出国了。在亲戚朋友赞许的目光里,我感受不到苦尽甘来的喜悦。因为这一切是我用离婚换来的,接下去属于我的是沁骨的孤独。

倾诉者:姚敏 50岁(会计)

儿子去找他的亲妈妈了

我同老何结婚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奔着“过日子”而来的婚姻生活,少了一点浪漫和情调,但多了几分慎重和小心。毕竟,对于我们这样的再婚人士而言,再离一次婚,是大家都承受不起的事。

交往之初,我心有疑虑,我怕配不上老何。确切地说,我怕的是配不上同一个美女做过夫妻的男人。老何的前妻是出名的美女。我看到过她的照片。我想,如果她有林青霞在西门町的奇遇,应该也可以做明星,即便不会演戏,也可以做一只美丽的花瓶。离婚,是女人提出来的,听说是外面有了花头,其中细节,我没敢问,老何也不愿细述。我只曾经问过老何,会不会嫌我不够漂亮。至今,我还记得他非常突兀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漂亮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老板,要拿老婆撑门面。

老何不会甜言蜜语,但他贴心温存。这一次的婚姻,让我有了一种身心愉悦的畅快。老何告诉我,其实他和前妻在一起已经许多年没有夫妻之实了。他这么说,让我觉得很安心,至少美女不会再给我带来潜在的威胁或者说自卑。

老何有个儿子,我有一个女儿。这个有儿有女的家,完整和睦。十来年的时光让我们之间有了一点亲人般的情感。有一度,朋友们都说我们越来越有夫妻相,甚至,还有人觉得他的儿子像我这个“妈妈”,我的女儿像“爸爸”。

平静美好的日子,自老何的儿子高中毕业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结束。孩子考上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本。班级里不少经济条件好的家庭,给自家孩子联系了国外的大学。儿子便也闹着要出国。出国,一年二三十万的学费,我们没有这个实力。

儿子闹腾了一周,同老何吵了几次,整天不肯出来吃饭。后来,老何心软了,跟我商量说,不如让儿子去试试。我是不答应的。家里这些年的存款就这么多,全拿出来给儿子出国用,那我们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女儿?我问老何。

那段时间,为了儿子出国的事情,我们第一次经历了争吵、冷战,甚至分床……

然后有一天,儿子突然回家来,兴冲冲地和我们宣布,不念那个三流大学了。他要考托福申请美国的大学。第二天,孩子收拾了行装,说要同他妈妈去住。我很不知趣地问她,那里的爸爸同意吗?儿子看了我一眼,非常捍卫自己的母亲的样子:她,一个人住。

后来我才知道,儿子自己去找了他的妈妈。平心而论,孩子的做法无可非议,但我心里是“咯噔”一下的。这个女人的经济条件远胜于我们,这个从每年给孩子买的生日礼物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名牌运动鞋、电脑、手机,一年比一年排场。

半年之后,儿子考过了托福,申请到了大学。儿子临走之前,我想给他操办一次家庭的团聚。十年,看着这个儿子从孩子变成青年,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有我们的一份感情在。可是他谢绝了,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她的妈妈想请他父亲过去一起吃顿饭。孩子遮遮掩掩的,让我觉得挺心疼的。我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是啊是啊,应该的。

没有血缘的亲情就是这样,说断就断了。儿子出国那天,我没有去送,我在老何的手机里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虽然也老了一点,但还是一个美女。

老何给了我一笔钱

老何变了,他经常晚回家,他告诉我,孩子要求他多去看看他的母亲。我从来不是小器的女人,并且,我私下觉得,一个50岁的女人,看上去再美,总也还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了。老何,应该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吧。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还真的忘了。

我同老何之间一直是很合拍的,在中年人之间属于很难得。再婚之后,我经常被朋友表扬显得好看了年轻了。这十年里我们抚育了双方的儿女,照顾着对方的老人,彼此之间也有着一般的中年夫妻之间或许已经不再有的亲密。自从老何同他的前妻开始走动,我发现,他,似乎不再那么需要我了。至少在身体上。有过第一次的伤痛,在这方面我有一种特别敏感。我记得那天晚上特别冷,他回来告诉我,她,现在又单身了,不过总算拿到了一套房子。他那种欲说还休的神色让我心里有点乱。

那天下午阳光灿烂,心情很好的我收到了老何的信息:为了儿子,我决定还是同他妈妈复婚。否则孩子一个人在外读书也不安心,对于你,我心里很感激也很愧疚,我会给你和女儿留一笔钱。选择如此美好的午后,他或许是希望我的悲伤能够让阳光抚慰一下吧。

老何平常话不多,等他做出决定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情。我有预感,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胸闷,腿发软,整个人都僵掉了。不记得怎么回家,只记得大橱的另一半空掉了。厨房里有老何做好的饭菜和汤。

女儿回来,看到有她喜欢的炸猪排,非常开心,还得意地告诉我说,老爸早上还对她说,好好念英语,将来和哥哥一样去留学,爸爸给你存了钱。看着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当然不能告诉她,爸爸所谓的给她存的钱,其实是给妈妈的离婚补偿费。

我决定高兴起来,可是,我发现,整个面孔僵掉了,我完全无法掌控我的表情。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又要离婚,我居然又要离婚了?不离,我不离。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敌得过那三个人的力量吗?女儿,不是一直希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不离,孩子能实现她的梦想吗?

想到这十多年来我为他和他的儿子做的一切,每天给他们做早餐晚餐,给他倒洗脚水,给他的母亲配药,招待他的兄弟姐妹侄子外甥,赢得他们所有人的赞美,到头来,居然不及那只狐狸精的几张臭钱!

年初,女儿出国了。在亲戚朋友赞许的目光里,我感受不到苦尽甘来的喜悦。属于我的,沁骨的孤独开始了,看来,这份孤独我得消受到老了。

自尊沦丧的

离婚后,偶尔我会在网上遇到老何,他会同我招呼一下,但我从来不搭理他。电脑是他买的,网络线路是他接的。他在家的时候,厨房是我出没最多的地方。如今,我也有时间玩电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以前那种热乎乎的过日子的忙碌。现在的空寂时常让我有身世飘零的感觉。

那天,接到老何的电话,没有挂掉是因为我知道,那天是他生日。我们结婚的那些日子里,我总会为他小小地操办一下。每年我都会为他下一碗面,买一个蛋糕。老何喜欢哈尔滨的奶油蛋糕。这种我们小时候的美食,现在已经不大有人喜欢吃了。每次我都会坐42路去淮海路给他买回一个小小的纯奶油蛋糕。那些曾经的付出,在他离去之后,我觉得都是——贱。

电话里老何的声音非常低沉,以前他说话的嗓门是很大的。这一次的故作深沉状让我觉得怪怪的。难道跟了一个“美女加富婆”,他也学会斯文了?

见见,就见见吧。回家,也是一个人的夜晚。

初见面的近十分钟,我们相对无言。

他问我,好不好?不等我回答就开始苦笑着告诉我:我,又回到十年前了。她是不会变了。我很想回到我们的家。

我的眼泪居然滚落下来。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争气,又不是年轻人……

我们从来没有浪漫地恋爱过,此一刻,居然有点恋爱中的感觉,哭哭笑笑全然不由我自主。他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他的眼圈有点红了。他说:离开你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

那天我们一起吃了饭,点了面。我还陪他走到哈尔滨,买了两块奶油蛋糕。我们就在路边吃完了各自手中的蛋糕。我要回家了。他执意相送。寂寞了许久许久的我,没有刻意拒绝一个熟悉的身体。

我承认,我的放纵里有报复的成分。没有想到的是,那种恶狠狠的放纵,居然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他说了许多许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曾听到过的温存的话。我要他留下来,可是,他的手机不断不断地响,他接电话的时候猥琐小心的样儿令我无比痛心和恶心。

他在午夜之前离开。狂热的欢愉之后,留给我的,是无尽的羞耻感。

自从那次之后,老何每天都在给我发信息,他说:每个星期我们见一次面。好吗?

我其实是有点喜欢他的热情和迫切的。那种偷偷的狂欢,等待的喜悦,是我一生也不曾体验过的恋爱中的感觉。但冷静下来,我又觉得无比荒唐和羞耻,这个年纪的我不想去做前夫的小三。

有时候我会答应他见一次面,有些时候,我就干脆地回答他:不好!要么离婚,回来。要么离开我远点!

每一次,在接受之后,我无比自责,而在拒绝之后,我又觉得空虚与无助。有一两个瞬间,我甚至对自己说,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身体,寂寞着也是寂寞着。或者,或者就这样吧。

如今,我不会再拒绝他的电话。电话里,他说,假若不是儿子,他早就受不了了。还说,我的存在是他唯一的生活乐趣,只有看到我,与我通这个电话之后,他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可是,他绝口不提将来。我知道,他是个实诚人,不会骗人。可有时候,我倒喜欢他哄哄我,骗骗我,给我一个接受他的理由。猥琐地享受那种偷来的欢愉,我觉得屈辱。我们,原本是可以正大光明地享受人生的夫妻。可是,没有他,彻底拒绝他,我的日子又是死水般没有奔头没有波澜……

编后语:如果儿子没有提出出国的要求,或许你们的婚姻还能长长久久地维持下去。所以,一切都不是你们感情的错,再婚的婚姻基础本来就是如此的脆弱,就算你们再怎么慎重和小心,只要一涉及到经济,涉及到各自孩子的利益,就有可能分崩离析……可惜也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