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开锁匠的秘密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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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清晰的记得美怡第一次找上我时的情形，正是早春，人们还没有脱掉厚重的冬衣，但是美怡却是穿着咖啡色的短裙，黑色丝袜，开着一辆宝马来到锁行找我。她唇角扬起一抹动人的笑容，说：“听你们师傅说，你是手艺最精的一个?”我怯怯地回答，还行。

随着她的宝马，我们迅速来到临江的一处高档小区。在4楼的门口，美怡说请尽快在三点前把锁打开，一份重要的资料忘在了家里，取出后还要去赶一个会议。

密码锁确实很高级，但是20分钟后，喀嚓一声响，我将门顺利地打开了。进到屋里，我忽然感觉上了当，当她很快往我手里塞上三百元钱时，我已是十分紧张了。

我分明看见房间里巨幅写真里的女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我当即要查看美怡的身份证和房产证。她漂亮的脸倏地涨得通红。神情也变得楚楚可怜。但是，这毕竟是我的责任，尽管她美丽性感，我的语气仍然坚决：“没确定你是这家的女主人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就在我们短暂的僵持中，我听见美怡忽然变得焦急，大声说糟了糟了，他们回来了。她不容置疑地拉着我躲进侧卧的房间，并反锁上了门。

于是我和她就听见了门外的声音。是一对男女，女人撒娇：“你不是说明天早上才回来吗?”“想给你个惊喜。”接着就听见甩掉鞋子的声音，簌簌的脱衣声，女人的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我有几次想站起来，向他们交出身份不明的美怡。她却凑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这男人是我的老公，和她在一起的，是他的情人。我采，是寻找他的证据，然后离婚。你就帮我一下，行吗?”

她的声音很轻，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我的手已经出了汗，开锁的人不能有歪念，这是必须遵守的职业道德。只是，当美怡轻轻地握上我的手时，我开始了动摇。

2

那天，趁着她的老公和情人一起洗澡的空当，我们仓皇而逃。这一次荒唐经历，却使我和这个美丽的富姐亲近起来。她时不时送我高档礼物，还经常请我去酒吧，向我诉说心事。一次她喝了不少酒，借着酒竟然向我送上栀子花香的一吻，说他的老公狼心狗肺，都不如一个锁匠。

自那以后，我数次随着美怡潜入那个小区。美怡会在垃圾桶里捡起用过的，也会从电脑里拷走他们的亲密照。

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疑问，这样的证据，到底需要多少?

也不知是何时开始，我的脑子里开始装满了美怡，注意力总是不集中，在工作中连连出错，坏了口碑，被吊销了上门开锁的证件。

但美怡仍然找我。她一定不知道。我帮她开过老公住宅的锁，也悄悄去开过她的锁。我趁她去上班的时候偷偷溜进过她的家，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欲望如潮水般一阵阵击打着心房，我像一个男主人似的钻进她的被窝，努力噢着她留下的所有温香的气息。

我在心里无数次对美怡说我爱她，现实里，却痛苦地知道，我这个失业的开锁小技工，没有向她求爱的半点资格。

正当我一个人在小酒馆喝闷酒的时候，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男人坐到我身边，拉过我的酒瓶给自己的杯子倒酒。

我正要发火，他按住我的肩膀，示意老板再拿几瓶好酒。“一个人喝，多无聊啊。”他自顾地与我碰杯，算是酒逢知己吧，我顿时来劲了。

一直喝到小酒馆打烊，末了，他塞给我一个信封，我抽出一看，傻眼了，里面红彤彤一叠钞票，粗粗点了下足足有五万，我满是疑惑，他却已经开着车离开，留下傻了眼的我，呆呆站在原地。

3

天下始终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五万块钱还没捂热，那天陪我喝酒的男人就找到我，说请我帮忙开一个车锁，却不是正正经经地去开，我忽然明白了，那是偷车。

“你是锁行手艺最好的，我知道。”他跟在我身后，身体贴着我，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或许是一柄尖利的刀。钱我已经花了一些。我已经是同党了。

是辆老款奥迪，用了单句片，花了半小时才打开，他与我一起坐进车子，车字在高架上开着，冷风吹得我很清醒，我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让我叫他火哥，他又塞给我一个信封，里边又是一叠钱。

我的心突突跳得厉害，肾张地看了后视镜，手中的那叠钱仿佛又重了一些，我揣进怀里，恐惧还是不可抑制地袭来。

自那以后，火哥不时地找我，我只负责开锁拿钱，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不过出发前我必须问清楚车子的型号，我不愿意冒险去挑战高难度，我只想攒够娶美怡的钱。

一次，有辆车的报警器特别灵敏，死命地叫。我眼尖就看到了两个片警往这边走过来。我只想完了完了，撒腿就想跑，火哥却按住我肩膀，低声说：“赶紧开!”慌乱之中，总算打开了，火哥把我塞到车里，不顾片警的喝令，直接撞了上去。俩人被刮倒在路边，依然冲着我们大喊。

车子左右冲撞着，我不敢说话，到一处桥面时，车子一个180度大转弯，我只觉得自己身体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啪嗒”一声掉进了江心。刺骨的寒冷和疼痛，幸好头脑还是清醒的。我狠命地游到江边，发现桥上警车闪烁。

再回到租房里的时候，我从电台广播里听到了实况新闻。说长期活跃在各大停车场的偷车团伙主谋被抓获，如今仍然有一名同伙下落不名。我清理好自己身上的伤痕，怔怔地看着窗外。

4

警察四处找我的时候，美怡竟然找到了我。她问：“你在哪儿啊?我正找你替我开锁呢。”那语气就和从前的一样，而此时的我已经猫在地下室里十几天未见阳光了。

美怡说，昨天他老公从香港开会回来，一定会留下很多证据的。“求你了，就靠你了。”美怡每次求我，声音都甜腻地要命，让我拒绝不了。我再一次按照约定时间坐进了她的宝马，只不过这次经过小区保安室的时候，我将头埋得很低。

她拉开衣柜，发现了一排崭新的内衣，足足有十几套。“这些都是最新款的维多利亚的秘密。”她像是自言自语，从卧室中找到一把剪刀，我挡住她的手，说把这些东西剪了我们就露馅了。

“这个，就会用那些手段!”她开着车，骂得满脸泪水。美怡究竟是在干什么?她寻找的证据也有一大堆了，光是那些恶心的用过的就拿了好几个。车子停在路边。她开始哭，我试探着伸出手安慰她。她没有拒绝，只是顺势地拉过我的手背擦眼泪，我翻过手，用掌心捧住她的脸，她猛地推开我的手，惊恐地看着我。

我从副驾驶座侧过身体，放下座椅，用身体覆盖住美怡。车子真小，两个人都动弹不得。她扑腾着双手，抓我的脸，抓我的手，抓的我火辣辣地疼，我只顾撕开她的衣裳，低头将脸埋了下去。很快，美怡不再闹腾了，她一直手按住我的后背，一直手去动了调节座位的开关，让我的身体舒适了一些。

掌心、额头、腹部，所有的地方都是汗，逼仄的空间，起伏的身体，身体热得不像话，我只觉得自己就快融化了，软软地粘住美怡。她一会就哭了，用尽一切力气推开我，恶狠狠地把我踢下车，我的腰部再次感觉到了针扎的疼痛。我为了这个女人几乎是舍弃一切了，丢了工作，丢了正常的生活，连自由都要丢了。

我坐在地上，第一次觉得慌乱无助，比当初成为一个不见天日的逃犯时还要觉得突兀，我恍惚觉得，自己努力得到的那些渴求的欲望，正在一点点远离。

5

我知道自己始终无法在这个城市与美怡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即使我手中现在有了一点小钱，可是我怎能就这样丢下美怡呢?她的婚还没离成，只能看着老公和小三逍遥快活。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过他，哪怕为她竹出所有。

打点好一切的时候，我直接去了美怡家，不用敲门，开了锁，她呆呆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我说那些衣服你还喜欢吧?她喃喃地说，果真是你送的。

我送了美怡十件内衣，那一次，在车里我强行要了美怡，按照她的型号托朋友买了十套维多利亚的秘密，果真很贵，但是美怡值得穿。我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那个男人能送情人内衣，我喜欢她，所以我也送。她起身去酒窖拿酒，说你的事我知道了，都是我害了你。

美怡的红酒很香，烈味在舌尖打了个卷，灌得我浑身通畅，而后酒劲慢慢蔓延，烧的舒服。不知喝了多少杯，美怡拉开衣橱说，我要试内衣，林有百，你真不是人，你还不如一个锁匠。她边脱衣服边冲着我笑，我激动地心要跳出来，看美怡试穿一次我买的内衣，不枉付出这么多了。

睡衣滑落在地上，美怡拉开抽屉找首饰，我眼尖瞥见一本绿皮本子，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离婚证书。她早就离婚了!酒醒了一半，我指着离婚证书，说不出话。美怡继续脱衣服，说是呢，我们早离了，我是那么爱他，没有他的味道就睡不着觉。

她的衣柜里，摆放着从那个家里偷走的纯棉T恤。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原来她带着我去开锁，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去帮助她，她只是想趁没人的时候，去寻找他的味道，他的回忆，他的一切!

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管都要爆裂了，我紧紧地捏着拳头说我要杀了他，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解脱。美怡这才清醒，她穿着一套黑色的维多利亚的秘密，扑到我面前拦住我开门的手。她阻在我面前，几乎将整个身体挂在门锁上，不让我离开。正当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美怡按了应急报警器报了警，我松了手，只觉得浑身无力。

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我的心里放下了一把怎样沉重的锁，我怕是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去打开那个锁住幸福的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