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描写类题型”解题策略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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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说阅读考查中,常常出现“描写类题型”。“描写类题型”,是指与描写有关的题目,主要包含人物描写、环境描写两类。在命题时,常常考查所描写人物的性格特征、人物描写的方法、环境的特点、环境描写的作用、描写的表达特色等等。
有一类小说,非常注重用诗的语言、散文的笔触来营造意境、刻画人物,如2010年江苏卷所选的阿城的小说《溜索》。这类“诗化小说”,情节简单而意境深远,尤其在描写上颇有特色,同学们在答“描写类题型”时须格外谨慎。下面以阿城的另一篇小说《峡谷》为例,具体解析此类题型答题技巧。
峡 谷
阿 城
被直着劈开,于是当中有七八里谷地。大约是那刀有些弯,结果谷地中央高出如许,愈近峡口,便愈低。
森森冷气漫出峡口,收掉一身粘汗。近着峡口,倒一株大树,连根拔起,似谷里出了什么不测之事,把大树唬得跑,一跤仰翻在那里。峡顶一线蓝天,深得令人不敢久看。一只鹰在空中移来移去。
峭壁上草木不甚生长,石头生铁般锈着。一块巨石和百十块斗大石头,昏死在峡壁根,一动不动。巨石上伏两只四脚蛇,眼睛眨也不眨,只偶尔吐一下舌芯子,与石头们赛呆。
因有人在峡谷中走,壁上时时落下些许小石,声音左右荡着升上去。那鹰却忽地不见去向。
顺路上去,有三五人家在高处。临路立一幢石屋,门开着,却像睡觉的人,门口一幅布旗静静垂着。愈近人家,便有稀松的石板垫路。
中午的阳光慢慢挤进峡谷,阴气浮开,地气熏上来,石板有些颤。似乎有了噪音,细听却什么也不响。忍不住干咳一两声,总是自讨没趣。一世界都静着,不要谁来多舌。
走近了,方才辨出布旗上有个藏文字,布色已经晒退,字色也相去不远,随旗沉甸甸垂着。
忽然峡谷中有一点异响,却不辨来源。往身后寻去,只见来路的峡口有一匹马负一条汉,直腿走来。那马腿移得极密,蹄子踏在土路上,闷闷响成一团。骑手侧着身,并不上下颠。
愈来愈近,一到上坡,马慢下来。骑手轻轻一夹,马上了石板,蹄铁连珠般脆响。马一耸一耸向上走,骑手就一坐一坐随它。蹄声在峡谷中回转,又响又高。那只鹰又出现了,慢慢移来移去。
骑手走过眼前,结结实实一脸黑肉,直鼻紧嘴,细眼高颧,眉睫似漆。皮袍裹在身上,胸微敞,露出油灰布衣。手隐在袖中,并不拽缰。藏靴上一层细土。脚尖直翘着。眼睛遇着了,脸一短,肉横着默默一笑,随即复原,似乎咔嚓一响。马直走上去,屁股锦缎一样闪着。
到了布旗下,骑手俯身移下马,将缰绳缚在木桩上。马平着脖子立着,甩一甩尾巴,曲一曲前蹄,倒换一下后腿。骑手望望门,那门不算大,骑手似乎比门宽着许多,可拐着腿,左右一晃,竟进去了。
屋里极暗,不辨大小。慢慢就看出有两张粗木桌子,三四把长凳,墙里一条木柜。木柜后面一个肥脸汉子,两眼陷进肉里,渗不出光,双肘支在柜上,似在瞌睡。骑手走近柜台,也不说话,只伸手从胸口掏进去,捉出几张纸币,撒在柜上。肥汉也不瞧那钱,转身进了里屋。少顷拿出一大木碗干肉,一副筷,放在骑手面前的木桌上,又回去舀来一碗酒,顺手把钱划到柜里。
骑手喝了一口酒,用袖擦了一下嘴。又摸出刀割肉,将肉丢进嘴里,脸上凸起,腮紧紧一缩,又紧紧一缩,就咽了。把帽摘了,放在桌上,一头鬈发沉甸甸慢慢松开。手掌在桌上划一划,就有嚓嚓的声音。手指扇一样散着,一般长短,并不拢。肥汉又端出一碗汤来,放在桌上冒气。
一刻工夫,一碗肉已不见。骑手将嘴啃进酒碗里,一仰头,喉节猛一缩,又缓缓移下来,并不出长气,就喝汤。一时满屋都是喉咙响。
不多时,骑手立起身,把帽捏在手里,脸上蒸出一团热气,向肥汉微微一咧嘴,晃出门外。肥汉梦一样呆着。
阳光已移出峡谷,风又窜来窜去。布旗上下扭着动。马鬃飘起来,马打了一串响鼻。
骑手戴上帽子,正一正,解下缰绳。马就踏起四蹄。骑手翻上去,紧一紧皮袍,用腿一夹,峡谷里响起一片脆响,不多时又响成闷闷一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耳朵一直支着,不信蹄声竟没有了,许久才辨出风声和布旗的响动。
这篇小说可能会超出一般同学的阅读期待,全文既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没有具体生动的人物冲突,有的只是诗般的语言和散文般的意境。这类小说适合慢读细品,同学们在做题前应静心细读文章。第1―7自然段的描写突出了峡谷中的静寂。“昏死在峡壁根,一动不动”“与石头们赛呆”“却像睡觉的人”,这些运用比拟手法的词句,生动地写出了峡谷的寂静。另外,“鹰在空中移来移去”“壁上时时落下些许小石,声音左右荡着升上去”等语句,以动衬静、以声衬静,衬托了峡谷的阒寂。在写足了环境描写之后,人物出场。马“直腿走来”,正说明这个感知者是从高处向下看。阿城的观察很细致、准确,包括马来时是从闷闷的土路到清脆的石阶,离开时是从石阶到土路的声响变化,他都能用最一般的词汇表达出来。
这篇小说为2011年苏州大学自主招生考查材料,四题中有两题为“描写类题型”。
题目1 小说1―4自然段总写峡谷,作者突出了峡谷怎样的特点？作者的叙写采用了怎样的顺序？运用了哪些表现手法？(6分)
解析 这道题考查的是环境描写的特点、顺序和表现手法,能力层级为“分析综合C”。同学们在答题时容易漏答“高险、奇峻”,这其实从全文第一句即可看出。而“顺序”的答案既包括逻辑顺序,也包括空间顺序,这对考生来说有不小的难度。而笔者以为“总－分－总”的顺序不妥,第4段的描写对象为人和鹰,渲染了峡谷的寂静,而不是总写峡谷,所以答案调整为“总－分”为宜。至于空间顺序,只要抓住“近看峡口”“峡顶一线蓝天”“峭壁上草木不甚生长”“昏死在峭壁根”等词句,答案不难出来。
这道题考查的是“表现手法”,而如果考查“表达特色”,答题角度应更多些。“表达特色”比“表现手法”的范畴更大,不仅包含后者,还包含表达方式、句式、语言风格等答题角度。
答案 特点：寂静、高险、奇峻。顺序：总―分、峡口―峡顶―峭壁上―峡壁根。手法：以想象的动态写静态(以比拟手法写活静态,亦可)、以有声写无声、以动物的动衬托峡谷的静。
题目2 小说塑造人物时以形写神,通过所写之“形”表现了骑手怎样的性格？
解析 这道题考查的是“欣赏作品中塑造的人物形象”,能力层级为“鉴赏评价D”。答题时可将写骑手的有关语句划出来进行分析。“骑手走近柜台,也不说话,只伸手从胸口掏进去,捉出几张纸,撒在柜上。”“掏”“捉”“撒”几个动词刻画了骑手粗犷的特点。而关于吃肉、喝酒、喝汤的吃相描写,更可见出骑手的粗犷、粗豪。而“默默一笑”“向肥汉微微一咧嘴”,可看出人物善良友好而又内敛的特点。
回答这道题时,同学们往往只能答到第一点。这启示答题者一定要细读文章,人物描写“一字一句总关情”,答题者不可粗枝大叶、忽视细微处,而应着眼细处,联系全篇,审慎回答。
答案 付钱、吃肉、喝酒、喝汤等动作――粗犷、粗豪；两次微笑――淳良、质朴、善良。
(作者：周红蕾,江苏省苏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