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探索就像自助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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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颜小兽是在和另一个豆瓣友邻碰面的小聚会上。隔着熟知的二次元ID（网络游戏）在线下碰面的感觉很奇妙。那天，她听到了她引以为豪的娃娃音和有着固定频率的爽朗笑声。后来约她访问才知道，其实她很早就开始混迹网络，现实中的工作也都是网络带给她的机会。她形容自己的职业探索路径像漫无目的的自助游，一直在混沌中沿着一条隐约的线上下求索。

混迹网络

千禧年的时候颜小兽14岁，家里有了第一台电脑。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网民一样，每天在各种各样的聊天室和BBS论坛里瞎晃。她的成长环境，特别看重一个人是否“中规中矩”，周围人都觉得平庸就是好，于是互联网就成了她安放自己不规矩的一面的地方。她在BBS论坛上舞文弄墨，写些“不乖”的东西，认识了好多也爱写东西的网友。那时她还会给他们写信、打电话，一打就是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当时聊什么能聊那么久。

到了高中，小兽渐渐在网络上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有天她一时兴起，拉着做技术和做设计的朋友一起捣鼓了一个叫“天堂海”的论坛，写了句特诗意的介绍：我的天堂我的海。她拉来各种人来她的论坛写东西，找圈子里比较红的ID来发帖，也去其他的热门论坛推广自己的论坛。那会儿她还想方设法和小四早期的论坛“刻下来的幸福时光”交换了友情链接，吸引来许多文艺青年。

那段时间她最自豪的一件事，是把当时济南一个很红的DJ杨樾拉到她的论坛里来。她非常喜欢听他的节目，就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请他的同事找他接听。小兽很直接地跟他说：“我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有个自己做的论坛，我发现你的节目没有自己的论坛，要不要来我的论坛开个听众板块？”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非但开了自己的听众板块，还把他另外三个颇有名气的DJ朋友也拉到了天堂海。论坛的注册人数很快破了万。

颜小兽说，对她来说互联网就像她的翅膀一样，让她看到太多“不一样”的人，发现了人生很多不同的可能性。“如果没有网络，我这辈子一定是个超级平凡的人。”

运营网络

大学时，小兽开始上豆瓣，一直比较活跃。刚开始去小组灌水发帖，后来开始写日记，从吐槽到菜谱，无所不包。因为她对人有着无限的好奇心，在豆瓣上也认识了各种各样有趣的人。和他们交流时，她发现很多人的声音都很好听，就想把这些人的声音记录下来，于是做了一个叫做“有声”的豆瓣小站，找朋友来念文章、讲笑话、说评书，或者随便读点什么。在她看来，声音是有距离的温暖，小站成立的初衷是想让陌生人的声音温暖陌生人。成立了一阵子，就吸引来了一批豆瓣网友。“下厨房”公司的联合创始人Tony是她的豆瓣友邻，有天他问小兽要不要去下厨房做一个月兼职试一下，然后她就只身从济南跑来北京，成了下厨房创始团队的一员，正式踏入互联网界。来了下厨房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捣鼓论坛干的那些事就叫“网络运营”。

颜小兽在下厨房做的事情很杂：商务、市场、公关……其中做的最好的是市场推广，尤其是线上推广。每天晚上，她会把所有当天上传的菜谱全都看一遍，找出一款当日最打动她的产品，编辑成一条微博发在栏目上，栏目的名称是#唯有美食与你不可辜负#，为菜品撰写感性有趣的文案：“一直觉得酒酿跟时间、沉淀、储存等等美好的词语有关。甜而悠长，又略微酸涩的气息好像人生。这是小惠关于酒酿的食物故事，今天还看到了一个关于炒饼的故事。每个人的味蕾都有记忆，你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今日最美作品奉上。”这个栏目基本都是每天十一、二点睡觉前，她花将近一个小时选好写好发出来的。她说自己对一件事特别感兴趣的时候，热情是非常大的。虽然内容呈现方式非常不“官微”，但很合下厨房受众的口味。微博关注渐渐从她接手时的7万涨到30万。

在下厨房，小兽系统全面地了解网络运营。以前她虽然特爱上网，但各种互联网名词其实都搞不清楚。在下厨房，她花了很多时间去搞清楚网络运营是什么，上网搜运营的职责，上豆瓣搜运营的书买回来看，Tony也教了她很多，从运营到商务。她现在对运营的理解就是“让人知道你的产品，让人用得开心，玩得开心。”

有一次做推广活动，小兽通过各种途径找来200多位美食达人到网站驻站，“感觉就像当年去找那个DJ来天堂海一样。”过往岁月里那些与互联网有关的点，在她真正进入这个行业后，终于连成了线。

探索网络

抱着想去大公司体验一把的念头，小兽在下厨房待了小两年后离开了。那会儿她发微博说自己在找工作，豌豆荚的创始人就私信她说：“来豌豆荚试试吧。”那时她对豌豆荚一无所知，心心念要去大公司看一看。“想去大公司看一看，有什么不一样。”刚刚拿到大公司的offer时她特激动，觉得职业生涯从此有了一块金字招牌，不愁在互联网行业的发展。真正进去才发现里面的环境跟自己不太合拍。团队的行事风格跟下厨房那种“小而美”的感觉相距甚远。“每天进到公司就像进了冰箱，里面的人面目模糊，就像一排一排的鸡蛋，长得都差不多，真实的自我都藏在蛋壳底下。”于是她就离开了那家大公司，重新选择了豌豆荚。

公司的理念是“简单有爱”，产品如此，团队也如此。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老板之前在微博上粉她时，给她添加的备注是“下厨房的老师”。“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不是鸡蛋与鸭蛋之间的差别，而是鸡蛋与猕猴桃之间的差别。”公司足足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间去了解产品，然后才让她开始做线上运营，主要的工作还是以创意的形式做新媒体传播。推广的受众从她熟悉的吃货变成了她不怎么了解的极客，这让她有些头疼。她有点摸不着极客们的喜好，以前在下厨房发微博会发些“好少女的一款蛋白霜小饼干”“好嗲的两只小布丁”什么的，转发就蹿升上去了。这会儿在豌豆荚发微博说“只要打开，它就会在那里等你，不离不弃”，粉丝反应也不太大。她的解决方案是：找方法论！公司比较讲究方法论，哪怕是运营微博，也希望能有自己的方法论，可以系统逻辑地运作。逻辑小兽不太擅长，于是她就一边做一边尝试总结。除了用文艺范儿的宣传招揽人气，也开始学会理性地观察数据，分析那些活跃的内容都是什么类型，探索人们对内容的喜好及背后的原因，研究网络运营的规律。“还好多年的网络生涯带来的那种推广的直觉一直都在。”

颜小兽形容自己的职业探索轨迹是自助游，不像跟团游那样有既定的路线。她每次辞职都是裸辞，也不羡慕任何一个人的工作。“我曾羡慕过的人，在近距离了解之后，发现他们的工作都很累，没什么好羡慕的。”对她来说，工作就是用才华换现世温暖。“人总要有点东西让自己更有力量站在大地上，没那么漂浮。”从年少时捣鼓BBS到工作后混迹豆瓣，再到进入互联网行业，网络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颜小兽“站在大地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