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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在心灵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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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霏霏,心静如水。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车窗上,又是一个阴雨天!

也许在阴雨天我向来有着某种莫名的冲动,仿佛这种天气与我有着剪不断的关联,我油然地想起那一天在雨天中听来的故事。

就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我和几位朋友驱车神游,在轻音乐的伴奏下漫无边际地聊起过去和现在亲身经历的一些往事。许许多多故事都淡忘无影了,但有一个故事一直烙在我的脑海里,每当我触景生情地想起它,心就不由得颤抖,感慨万千地难以释怀……

故事发生在特殊的“”年代,一个年仅九岁的男孩提着沉重的箱子,领着幼小的妹妹,千里迢迢寻亲来到湖北的一个小村庄。因为他们原在京地的父母亲正接受再教育在“五・七”干校里学习与劳动。

“五・七”干校是革命的大熔炉,凡是来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犯有“错误”的干部。父母亲在干校每天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关在屋里学习,时间安排得紧紧张张,往往星期天也只能休息半天。当然也无暇去顾及身边两个年幼的儿女。

初到干校,两个孩子茫然无助,环境陌生,人际孤寂。对于生性活泼好动的孩子来说无异是一种煎熬。就在此时,小男孩喂养了一只小狗,从此生活开始发生新的变化。白天,他和妹妹带着小狗在广阔的田野里欢快地嬉戏。累了兄妹依偎在墙根晒着太阳,而小狗则乖巧地蜷缩在他们身边。为了讨好小主人,小狗不时伸出爪子、舌头,抓着、舔着他们的鞋子和裤腿。到了晚上,他们睡在床上,小狗又趴在床脚,警惕地竖起耳朵,俨然是一个忠贞的哨兵。小狗虽是异类,但已成为他们家中当然的成员了。小狗是他们的玩伴,更是他们的朋友,给兄妹带来无限的欢乐。

在那个年代,粮食非常宝贵,人的口粮都是定量供应,十分紧张,小狗的一日三餐就成了挠头的大难题。自己的定量就更那么一点点,即使能省下几口也难以为继,父母要他舍弃小狗,说什么他也不干,愁难之际,在干校的食堂里他发现每次洗涮前,锅里都留存一些未铲净的锅巴。他灵机一动,每天都守候在食堂里,将这些锅巴收集起来,用水泡软给小狗充饥。食堂的叔叔阿姨看到男孩对小狗那么心善,从不为难他。

两年后,小男孩要回北京读书了。临走的那天,为了不惊动小狗,惹来麻烦,他清晨就悄悄地坐上了板车。也许灵性的小狗发现小主人即将离他远去,就在临行的当儿,小狗已经窜到了车旁。它紧追不舍地跟着板车,时而撒着四足奔跑,时而停下向男孩凝视,并不时发出“汪汪”的吠声,似乎在责怪小主人的无情。

小狗每紧跟一步,男孩的心也一阵阵地紧缩着,两年的朝夕相处,小狗如影随形,一天也没分离过,现在……他不忍转过身去看它,又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虽然狗奔跑的速度是惊人的,但它毕竟是一条经常饥肠辘辘的小狗啊!车渐行渐远,拉开了距离,小狗也越来越在男孩的视野中模糊继而消失了!

两年的相伴相随,小狗已成了男孩童年的亲密伙伴。那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踏实,他一百遍一千遍地在想:今天会有好心人给小狗喂食吗?晚上,它又将在何处安眠?小狗以后的结局又将如何呢?它会死去吗?这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袭上心头,但又找不到答案,他伤心得只能流下无助的眼泪……

故事说到这儿,我的朋友有些哽咽起来,眼里泛着泪花,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他是真的是动了真情。我们都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但又苦于嘴笨找不出合适的话语给以确切的安慰,此时只有沉默是金了。

岁月如梭,几十年弹指间过去了。但我的朋友对小狗的眷恋从未间断,尤其是那天小狗一路跑行的场面更难以忘怀。小狗那不舍的奔跑,那凄惨的吠声,那乞求的眼神,一个一个细节都镶在脑海里,甚至连那小狗身上留有的一块污斑依然在眼前清晰可见。虽然小狗没有语言,它无法与人交流,但它对那丰富的情感,它对小主人的依恋更是绝对的纯净、圣洁。

从那时起,我的朋友即使对再名贵的犬类也不感兴趣,他也再没有去饲养过狗,因为这已成为他一辈子留存的记忆,他只想把它作为一笔财富永远藏在自己心底。

失去小主人的呵护,小狗的生存肯定是个问题。果然,在男孩的父母被落实政策回到北京时,给他带来不愿听到的坏消息:因为小狗饥不择食,时常跑到田里啃食粮食,村民当然容不下与人争食的小东西,它被棍棒打死并被人当作美食分享了。

朋友的故事讲完了,雨始终未停,一直还在稀稀落落地下着,这雨声似乎善解人意也在为小狗的命运而如诉如泣。而我们听故事的人都陷入了沉思,虽然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这个年代,但我们每个人都从这个故事中得到各自的感悟。我从一个孩子对小狗那天真无邪的感情中,对人生认识上又受到了新的启迪。我想,小男孩与小狗的感情无疑是真实的,可贵的,小男孩始终把小狗视为人类的朋友,他一直以微薄之力在关注着一条生命。确实,不论是人还是不同类的狗,以及其他动物,当来到这个世界后,都有生存的权利,作为我们万物之灵的人都应该予以维护与珍惜。但在那特殊的年代,连人的生存都受到严重的干扰,一只小狗当然就微不足道了。我们只能无奈的感叹,小狗啊,小狗,谁让你生不逢时呢!不过,幸运的是这些往事早已风吹雨打去,它给我们留下的只是一种记忆,在未来的生活中绝不会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