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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农村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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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山西省运城市某地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案例:某单位的司机李某在一天夜间走在县城的小吃街上,开了一天的车,他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李某随便找了一家相对干净的摊位坐下了。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四五个身着奇装异服、头发染得花里胡哨的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喝着酒。李某转身看了一眼这群年轻人,不料却捅了马蜂窝。其中一个少年质问李某:“看什么看?”李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看还不行了?”那几个年轻人一齐起身,纷纷表达着莫名其妙的愤怒。其中一个少年打了一个电话,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来了几十个这样的少年。李某被这群少年围在中间群殴,最后被刀子捅死。

无独有偶,2010年11月11日,陕西华县城关中学一名在校生在上学的路上被一名同龄的辍学留守少年用砍刀砍断颈部动脉,当场死亡,被害人和当事人都未满18岁,属于未成年人。而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仇恨?一位知情人告诉记者:这名辍学少年叫洋洋,父母双亡,与年逾九旬的爷爷相依为命。而导致此次惨剧的原因据说与交女朋友有关。惨剧已然发生,但是并没有让这个群体警醒过来,他们依然我行我素。沉寂了几天之后,该校周边仍不时有打架事件发生。

22岁获禁9年

王辛鹏今年22岁,但是他在少管所和监狱里面居住的日子超过9年。在陕西省关中地区一个普通的农村,本刊记者见到了王辛鹏的弟弟王伟鹏。“他从小就那样(不学好)。”王伟鹏介绍说:“我4岁的时候,我父母离了婚。爷爷奶奶养活我们。”王伟鹏的爷爷奶奶都是残疾人,爷爷是个聋哑人,奶奶则是一个几乎双目失明的人,只能看到微弱的光线。王伟鹏的爸爸在南方打工,很少回来。说起父亲,王伟鹏回忆说:“见过几次,没什么印象。”母亲也只是“在一起吃过几顿饭而已”。王辛鹏的爷爷奶奶除了管好两个孩子的饭,其余的根本没有能力干预。

“小学时候我哥学习还不错。”王伟鹏说,“但是他上到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爸妈分开了,只剩下爷爷奶奶了。根本没钱上学。最后我上学,他出去混。那年他8岁。”年幼且比较听话的王伟鹏受到了爷爷奶奶较多的照顾,而王辛鹏自从离开学校之后,就开始在社会上“自力更生”。

“很少有人跟他玩,整天穿得破破烂烂的。而且很丢人。”与王辛鹏同岁的同村人吕勇告诉记者,“有一次我跟他一块去县城玩,他看见地卜有别人扔掉的食物,捡起来就吃。我当时就远离他了。他也感觉到了,也不追来。后来我们就没怎么在一起玩过。村里很多小孩都知道他捡东西吃,都不肯理他。我还见他在火车道上捡吃的,野孩子一样。现在觉得他挺可怜的。”吕勇说。

吕勇的说法得到了王伟鹏的证实:“确实是这样。当时爷爷奶奶管不了他,他也不听话。偷爷爷奶奶的钱买烟。他很小就抽烟,有时候偷钱买,有时候捡烟头。更多的时候偷小卖部的烟。”王伟鹏说:“用一个一米长的竹棍,前面固定一个缝衣针,趁小卖部设人的时候,把棍子从窗户里面伸进去,扎住香烟,然后抽回棍子,烟就到手了。很多吃的也是这么偷的。”但是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有一次,王辛鹏在偷盗的过程中被主人发现,打了半天。“打得特别狠。头上全是伤,满脸是血。”王伟鹏说:“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他就是一边偷偷摸摸,一边挨着打长大的。”

王辛鹕第一次进劳教所是因为在西安市的一个公共厕所抢劫。那天早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进了王辛鹏栖身的公厕。蹲下之后,将随身的一个大哥大放在了跟前的空地上,王辛鹏抢了就跑,而这个手机的主人不能立即追出来,就赶紧通知身边的人报了警。半个小时之后,警方将年仅12岁的王聿鹏抓获。

5年多的劳教并没有让他改过自新。劳教期满回到村里的当天晚上,王辛鹏便勾结他的“难兄难弟”把村民们晾晒在屋顶的粮食全部偷走、倒卖。村民报警后,王辛鹏逃到了外地,之后不久又回到村里。“村民们见他可怜,也就不追究了。就没有通知警察,但谁知道他还是不长记性,跑到火车货运站偷化肥,又一次被抓。这一次已经年满18岁,被判了刑。加上他逃走的那段时间又参与了一个抢劫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王伟鹏告诉记者。

关于王辛鹏偷村里人粮食的事情,很多人都还记忆犹新。该村村主任李茂告诉记者:“记得他刚回来的那天是十月初,因为刚刚收了秋,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收下的包谷都不能及时晾晒,赶上好天气村里人都把粮食晒在屋顶。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就把晾在屋顶卜的包谷全部收起来拿走了。这小子从小就手快。”

说起村民在王辛鹏重新回来之后不报警的原因,李茂说:“都不想惹麻烦,乡里乡亲的。再说这孩子这辈子已经完了。人家当时回来就说了,随便告,进了监狱还有人管饭呢。死猪不怕开水烫。”

王伟鹏说:“他从来没想过通过自己的劳动生活,想的都是不劳而获。因为从小没人管他。小时候我还从家里偷偷拿过馍馍给他。爷爷奶奶也不让管。什么都不会,就会歪门邪道。还是关着吧,放巾来也是害。”

与王辛鹏相比,弟弟王伟鹏属于正常的农村孩子。“虽然也没怎么卜学,但是至少在做人做事方面还是不错的,自己承包的大棚蔬菜,收入也还可以。”李茂说,“他小时候听活,爷爷奶奶能管住点儿,没走了邪路算是积德了。他爸前几年回来过一次,看了看父母就走了,和孩子就不认识。”

拉帮结伙的未成年人

很多西安人现在仍然能清晰地记得发生在西安市环城西路南段的一宗抢劫案。当时,3名少年正在抢劫一个女孩,恰巧散步路过此地的一名中年男子见状上前厉声制止,结果被歹徒连捅两刀,中年男子终因失血过多身亡。接到群众报警后,警方迅速赶到现场勘察。事发地位于人行道东侧,周围树木茂密,路灯灯光正好被树叶遮挡,形成一个黑暗盲区。而犯罪嫌疑人从实施抢劫到杀害见义勇为男子之后逃遁,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

9天之后,犯罪嫌疑人之一的陈庆华落网。事后,陈庆华之前的种种恶劣行径,暴露在世人眼前。陈庆华同村的村民们介绍说,陈庆华案发时只有16岁。他虽然家在华县杏林镇,平时却居无定所,游手好闲,胸前有狼头纹身,连亲生父亲都形容他是“不孝子”,是“坏蛋”。陈庆华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嚣张的网名――“华县太子”。

事发之后,陈庆华等3人回到华县,在华县县城,陈庆华、武金峰持刀抢劫一女子一部手机。之后,该女子家人找见武金峰,殴打他并追回被抢的手机,未报警。这3人还曾在华县打架斗殴直至落人法网。

陈庆华的父母离婚后,母亲改嫁到了西安草滩,父亲陈孝栋曾因赌博被劳动教养一年,释放后一直是公安机关的重点帮扶对象。据华县警方介绍,陈庆华曾因盗窃被当地警方处理过,且在当地多次持刀打架斗殴。案发前,与其父一同在西安西关地区暂住,距离案发现场仅100余米。

陈庆华尽管个子不高,但他在华县闯出了自己的“天地”。用其同案疑犯武金峰的话来说,陈庆华能在华县立稳

脚跟,纯粹是“硬打出来的”。从小学毕业。陈庆华就开始打架斗殴,已是当地派出所的常客。一位知情人说,每次见到陈庆华时,他都会主动掏出香烟给太人们散发,还是好烟。“嘴很甜,净说些好听的。”凭着一张嘴,陈庆华给村民的印象不像传言中的那么狠毒。这也正是陈庆华始终坚持的一个原则,就是从不在自家门口惹是生非,“因为不想被村上人看不起。”

对于传言说自己狠毒,陈庆华也不置可否。但在外流浪多年后,他说,要想在社会上混必须得讲“道义”。2006年冬天,陈庆华在华县县城一网吧内上网,三四名陌生男子在网吧找到他后,一顿暴打。“其实,他们跟我啥仇都没有。就为了一桩屁大点事儿,说看不惯我。”那次,当着众人面,那几名陌生男子对陈庆华拳打脚踢,让他“颜面扫地”。从此,陈庆华看透了江湖,“我觉得自己要狠一点儿,不先下手把对方撂倒,自己就会吃亏。”

另一名涉案人员武金峰,涉案时只有17岁,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2004年因病早逝。武金峰的父亲1996年意外身亡。4年之后,武金峰现在的继父张云海走进了这个家。张云海在当地一家复合肥厂做力气活。武金峰初中一年级辍学后,一直没有正经事做,和村里的一些同龄人一样,喜欢拉帮结伙。

武金峰每次出门前,家里也不给他钱。每次离家时,都说是“出外找活干”,但究竟在外干什么活,住哪儿,和谁在一起,父母都不知道。2007年7月5日展7时许,武金峰回到家中,跪在父母床前,磕了三个头,说:“妈,爸,我对不起你们。我错了,我不知道这是犯法。”坐在床沿的武母跌坐在地,抱住儿子失声痛哭。9时许,武金峰独自前往派出所投案自首。

武金峰的母亲说,儿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与自己长期管教不严有很大关系。“作为母亲,我失职了。”

出生于1989年的孙振,是3名犯罪嫌疑人中唯一年满18岁的,也是唯一一个有着完整家庭的孩子。

3个人是同村的伙伴,一直以来拉帮结派。据办案民警介绍,3名嫌疑人的年龄都比较小,都还不知道其行为后果的严重性,虽然已被抓获归案,但并不像别的嫌疑人那样害怕,显现出了其胆大妄为的特性。民警在办案中了解,3人性格暴戾,动不动就喜欢动刀子,甚至伤人,有学不上,经常出入网吧,被视为一股“恶势力”。

在大人眼里的这3个孩子,一步走错又错走一步,最终走上了歧途。假如,在这3个孩子踏上迷途时,身边的某一个人能及时伸手拯救,也许所有的一切将不会发生。也正是因为这样,这3个孩子的经历,成为“迷途少年”的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