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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浓郁看前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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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在报刊上读到介绍前童的文章,印象颇深,心里便老是惦记着该去亲眼目睹一番。最近,终于成行。自杭州坐快客去宁海,两个多小时就到县城,再换乘中巴,不到二十分钟前童便在眼前。为了好好看看这座名气不小的古镇,下了车我先在镇上找了家小旅店住下,随后便带上相机与小本子,出来四处溜达。

地处宁波市宁海县南部的前童,前有状元峰,后有梁皇山,东西有前塔山、鹿山,四周群山环抱却并无压抑之感,中间一大片平原上房屋毗邻,街巷连里,居住着2000多户5000多人。村前镇后迤逦流淌着梁皇溪和白溪两支活水,于村前交汇后流入三门湾。正是在这风光旖旎的青山白水之间,世代生息着一个古老的村落家族。与富阳孙氏聚居的龙门镇相似,这里十人中有九个姓童。由于村落位于原先的惠民寺前,故称“寺前童”,后来则称之为“前童”。

我发现,前童的村镇风貌与格局和桐乡乌镇、湖州南浔、嘉善西塘和余杭塘栖等“下三府”的水乡古镇不同,而与“上八府”的富阳龙门、兰溪诸葛及武义俞源等古镇相似。镇里镇外走了一遭后,我兴奋地瞧见这大片的明清建筑被较完整地保留下来了,没有其它村镇中那些常见的“插花”新楼,绝对的原汁原味!我以为这里最具特色的是它完整的古建筑群、绕屋的水渠与卵石m就的巷道。

前童是童氏始祖──南宋年间宦居迪功郎的士大夫童潢,在一次游历中偶然发现这块“山环水抱”、“围而不塞”、“藏风保水”的“风水宝地”的。童盛赞其“山之灵,水之秀”,并于南宋绍定六年(公元1233年)从原居住地黄岩上岙举家迁徙至此而发展繁衍至今,前后经历了770余年,为我们留下了一批明清时期完整的古建筑群。这批古建筑群以古祠、旧宅和老街为主体构成。其中方孝孺参加设计的童氏宗祠建造于明初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占地1.2亩,檐头四注,两廊发阁,南设戏台,北存祀室。其他如俨思祠、水言祠、崇本祠等数十座小祠,分别建于明天启、清顺治和乾嘉年间,至今轮廊依旧。古祠周围是黛青粉墙的道地,“群峰簪笏”、“职思其所”、“欣所寄”等40余个道地,集砖、木、石雕等工艺于一体,几乎完整无损地保留着清代乾嘉年间的风貌。据统计,前童至今保留的古旧民宅有1300余间。我去过不少古镇古村,古建筑见过不少,但是以前童这里斑驳陆离的老墙给我的印象最深!这种古旧老墙上的历史印痕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力,看过之后难以忘怀。

前童的水渠也是很有特色的。这里的水渠系前人按“水八卦”图形修筑,连接各家各户,比起名气很大的皖南黟县宏村的古代水利工程,只是没有“牛肚”与“牛胃”,可是比那里小鸡肚肠般的小水渠要大多了,也气派多了。而且,这里有来自深山幽谷的源头活水,水量大得多也清冽得多,可谓碧水长流,滋润古镇。人称“家家有活水,户户有雕墙。”前童人历来很懂得保护自家的水渠,这使得大家随时可在门前水渠里洗脸洗澡、洗衣洗菜。我在袖珍式的明代花桥上逗留许久,看着前童人在家门口的水渠中洗,很爽!水渠里的水经居民使用过后又流到镇外去灌田,非常合理。《塔山童氏谱志》中记载,自明正德四年(公元1509年)族人童濠主持起,村里搞过三次较大的兴修水利工程,使后人至今受惠。

前童的再一特色是古巷道的保护。如今不少古村古镇为了方便车行人走,大都已将原先的青石板或卵石路浇上了水泥。这对历史风貌的保护而言,让人惋惜。而前童的绝大部分古道都完整地保存着。这种由万千块几乎一样大小的卵石精细m就的巷道,与两旁的古宅老墙连在一起,那么质朴,那么浑然一体,那么古意盎然!在这样的巷道上行走,很让在现代都市里生活久了心绪往往浮躁的我等安宁下来。

第二天上午,我又在镇内古宅转悠,巧遇镇上的童富铎老先生,正陪外地客人参观。交谈过后,我随即去了他家里。老先生捧出了厚厚一大本《塔山童氏族志》,哇!浩瀚600多万字,真正洋洋大观,童氏的根前童的历史尽收其中。尔后,我又从镇旅游部门的小郑那里得到一本吉林摄影出版社出的《前童古村落》,20万字,内容分童氏家族的生态环境意识、前童的农业生产与手工业习俗、古建筑流览、宗祠组织解析、民间文艺欣赏和文献典籍撷要等,系当地组织有关方面的专家成立课题组,经多次深入调研,查方志、阅家谱、访老者、研碑记、勘实物、读文献,从多方面多视角研究编写而成,具有相当水准和深度。这样的书籍我是最喜欢的,也是每到一地必买的。

书籍的介绍和实地的探寻,让我对前童更有一种很强的感受,那就是它较独特的人文精神,它的处处都能领悟到的浓郁古风

前童的童氏先祖历来重视教育,“耕读传家”、“诗礼名家”是他们的祖训。这里有作为我国古代有名书院而被编入《中国教育辞典》的石镜精舍遗址。那是童氏明代先祖童伯礼藏书及教诲子孙于明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修筑的。洪武十八年则延清儒学大家方孝孺两次来这里讲学并著书立说,还请他帮助修了童氏家谱。方的传世之作《逊志备集》中,有《石镜精舍记》、《童氏谱序》、《童贤母书》等文章,而他的《木棉诗》、《麦虫歌》、《田家乐》、《草堂歌》等诗文则保留在童氏家谱之中。如方所述,这里的环境是“高斋在深谷,侧径防险行。幽兰霭北牖,修竹罗前盈。”读书时“白日亦萧散,惟闻弦诵声。论诗涉风雅,浑夜张华灯。”如今,书院旁山坡上经方氏手植的6株古柏依旧虬枝龙干、郁郁葱葱。前童一代代人才辈出。自南宋时建村到清末,共中科举234人。从近代到现代,前童籍的著名学者、专家、艺术家、高级知识分子有400多人。

提起方孝孺,我们总忘不了他在离开前童不久去京担任侍讲学士,学生即建文帝。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方在拒绝朱棣夺位后要其起草登基诏书遭灭九族威吓时,居然敢当庭顶撞“十族又何妨!”于是再加其学生一系凑足十族,共死870余人。自然,其学生中不少是前童弟子,他们皆大义凛然、慷慨赴死。这便是鲁迅曾称赞的“台州式硬气”。

此后,待清咸丰年间,太平军某部来此地时,向来尊孔崇儒的前童人,看不惯这批把洋教奉为至尊,恣意烧杀不讲人性的“长毛”,全村人自发群起而抗之,即使血流遍地被杀800余人被杀绝70余户,也在所不惜……再如,在清朝光复杭州之役中,前童人童保暄被公推为临时总指挥,奋勇当先,攻克抚台衙门,宣告杭州民国革命胜利。童本可荣任一省之长,他却坚辞不受,将职位拱手让人,仍去当他的师长,继续戎马倥偬去当的“马前卒”,死后被追赠为上将。抗日战争时期童氏阵亡的烈士就有23名;抗美援朝战争中童氏子弟参加志愿军的有9名……塔山童氏历经多次劫难坚忍不屈,由小到大,由弱变强,终成浙东的泱泱大族。这些都让人感受到前童人的血缘气质、性格脾性,感受到那种刚正之气。这或许可称之“前童精神”,当是中华民族精神中的有机组成部分。我想,这也许是当年那些周围古村皆早早消失,而偏偏前童至今还能在形体上精神上保持如此浓郁古风的原因所在。

据说,2000年5月,日本民俗学会会长福田亚细男先生偕夫人福田立子专程来前童考察时说,这里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充满内部有机联系、活生生的“古代”生活空间,是一个真正的“古代”村落。他还欣然题写了“前童古村天下绝”七个大字。我以为,中小学生学历史时,可以带他们到前童来,这里对他们了解理解祖国的那段长长的封建社会的种种,会大有帮助。

随着对古镇的保护与旅游开发的进一步重视与加强,前童开设的博物馆里,当地能工巧匠们的精致旧家具得到更好的展示,甚至现北京故宫保存的宁波“千工床”也是从前童运去的;前童独特的元宵灯会等民间习俗得到更好的传承。镇上人告诉我,这里还是古老的朝佛的必经之路。唐代圣僧鉴真第四次东渡日本时,途中还特意从三门湾上岸到前童福泉寺来进香,村东还立有“此路通东京”石碑。

最令我感兴趣的,是这里又成了电影电视剧的外景拍摄基地。新编的三十集由董洁主演的电视剧《早春二月》,和陈逸飞生前最后一次导演的电影《理发师》等都选择前童作为主要外景地。到时候,我一定要从银幕上银屏上好好看看这让人喜欢让人难忘的前童!

旅游贴士:

去前童可先坐飞机、火车或汽车到浙江省宁波市,在宁波汽车南站有快客到宁海县,10分钟一班,1小时20分钟到达,宁海汽车西站、南站有中巴车去前童镇,10多分钟一班,20分钟便到前童。

上海火车站旁汽车站每天有6班快客与宁海县互发,4个多小时到达;杭州汽车东站每天有9班快客与宁海县互发,2小时40分到达。

目前,沪杭甬、甬台温高速、甬金高速等均已开通,开私家车去前童,可走上三线、同三线到宁海岔路口下高速,向右拐再跑3.5公里,前童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