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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拐了几道弯,今生我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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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佐罗

爱的种子植在心底,遇见陈祥后,破土而出。这个季节不是适合发芽的季节,在冬季。万物萧条,我却因为心里的种子破土了兴高采烈。激动不已的我,在心里祝贺自己:肖燕佳,你是独一无二的赢家。这时候,陈祥把我揽在他的身下,不住地吻我,动作粗糙。他硬扎的胡茬,扎得我的颈脖痒痒的,身子却麻酥酥的。

陈祥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噢。陈祥把我搂得更紧,使我窒息。

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着。

我心里满是笑意,溢出来,我的两条腿如同长青藤一样,把陈祥的身子缠得更紧。空调机把室内的温度调节得温暖如春。

这个男人,遇见他也是天意。中专毕业后,我拿到毕业证书回到家。这时,才知道父亲遇上了麻烦。父亲下岗后,做点水果生意,属于流动摊贩那一种。一辆旧三轮车,上面放些从水果大市场上批来的水果,在三岔路口设了个点。摊点在陈祥的摊点旁边。来了城管,要父亲把车弄走。父亲那几天心气不顺,回话口气大了点,话说得也不中听。一个小年轻城管,气儿冲冲,往父亲的车上踢了一脚,一些水果掉地上。陈祥对小年轻城管说,如果,他是你父亲的话,你也这样做吗?陈祥的话说得没错。小年轻说,我还没有找你呢,伸的哪门子大头。陈祥说,行啊,你来啊。小年轻城管正要往陈祥的摊子前去。陈祥将一把水果刀猛地扎在板车上。小年轻的同行拉住了小年轻,说算了。他们认识陈祥,夏天里露出的胳膊上左边有一条龙,右边有一把斧头。冬天里看不见陈祥胳膊上的龙和斧头,却还可以看到他披在肩上的长发,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把,艺术家似的。陈祥这时走到我父亲的摊位前,对城管们说,这个老同志,是我的员工,帮我做事呢,你们找他麻烦,就是和我过不去,知不知道?年纪大的城管见势不妙,拉着小年轻走了。

晚上,父亲和我谈心时说了这件事。我有点感动。第二天,我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已经是午时。我给父亲送饭,顺便要见识一下这个侠客。去时,父亲指点了陈祥,我心里一惊一喜的。陈祥的摊点前,有几个女孩。有一个说,帅哥,听说你太空舞跳得好,给我们来一个。陈祥说,白看啊。又有一个女孩说,不是白看,我们三个人,每人买一份水果。陈祥问,你们说的一份是多少,买一个也是一份。有一个女孩伸出一只手,在眼前亮了亮,五斤苹果加一个菠萝。陈祥往后一退,一个定格后,跳开,要是夏天,准能看清他的四肢如棉。陈祥的表演结束,回到摊点前,开始称水果,备齐了三份。三个女孩也爽,每人丢下伍拾元,提着水果走去。陈祥要找她们钱。她们说,先放你这,还要来看你跳太空舞的。

我在一旁看呆,傻眼。陈祥这人,蛮有意思。我横看竖看,他有点像那个侠客佐罗。佐罗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曾经就我身为女人心有不甘,骨子里有一种英雄情结,时不时就蛊惑我。

忍不住,走过去。我说,你这生意做得,有特色。难怪你的生意这么好呢。

你是?陈祥问我。

我侧过身指了我父亲,我老爸。

陈祥就这么和我认识。我一直在找工作,没有找到适合我做的事。

转眼两个星期过去。我却和陈祥黏糊到一起。也不过就是搂搂抱抱的,还没有出格。

这天,一个做土方工程的老板约了陈群吃饭,陈祥带我去。这个老板要陈祥帮着把建筑公司拖欠的工程款要回来。陈祥板着个脸。我不解,他为何要这样。好歹,人家是东道主,花钱请你吃饭呢。

老板说,你是要回扣吧,你开个价。

陈祥说,不是这个意思。听我一个朋友说,你也欠着他们的工钱。都不容易,都要养家糊口。

老板哭丧脸,兄弟,我没有钱,有钱不就给了,早给,晚给,也是个给,我也不想拖。

成。在酒席结束时,陈祥起身,丢下了这个字,又补上一句,钱要回来后,我先替你给弟兄们发上工钱,剩下的,你再拿走。至于我的辛苦费,到时,你看着给。

陈祥,你太够意思。出了酒店后,我用身子撞了他,又美美地夸了他。

置身满街霓虹灯的光环下,我倚着陈祥。陈祥揽着我的腰。陈祥说,佳佳,你叫辆车,我不送你。今晚,我的酒喝高,要先回去睡觉。

我说,去你那吧。

陈祥把嘴凑到我耳边,问我,想通了去。满嘴酒臭。我用胳膊肘顶了陈祥的腰。

陈祥一下子来了精神,佳佳,你可别后悔哟。

一百零三斤,今晚交给你。我说。

马有失蹄的时候

陈祥犯事是早晚的事,这在事先我有预感。他为人办事,很讲江湖义气,因此也得罪了不少的人。那天早上我还在睡觉,他早早地起来。我拽了他胳膊,不让他走,再躺一会儿嘛。他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下,乖,我今天答应了人家,有事,要早点去的。我嘟了嘴。他就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又说了一个字,乖。我一下子坐起来,心头有了一个灵感似的说,今天,我替你去摆摊吧。陈祥瞪了眼,不行,我可不允许我的女人做这种事,丢份儿。

我靠在床头,看着陈祥穿衣,系裤带。我想,这个男人是我一生的爱。

听见门被带上的声音,陈祥走了,我居然打了一个冷颤,心头掠过一种不祥之兆,却不知为什么。

午饭时,陈祥没有回来。下午,有他的兄弟给我报信,陈祥被警察带走。当时,我正在看电视,我说我知道了。相当冷静,我为自己临阵不乱、处世不惊的做派暗暗惊奇。我在这种惊奇中任时光流逝,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电视画面、电视声音于我是失盲、失聪。

陈祥被判了五年刑。

一个女人失去她所爱着的男人,总不能整天以泪洗面,何况,在这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怀孕。好在陈祥对他的弟兄不坏。一个叫三子的男人,每天都要到我这里看一看。换煤气、买米这类重活,都是三子帮我做。每天,他会在这里陪我说上一两个小时的话。三子是一个爱说笑话的人,满肚子的幽默,让我好开心,愁云也抹开。

我去探望过陈祥。陈祥要我别再等他,要我遇上合适的人嫁了。我烦他说这事,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怀孕。我叫陈祥好好改造,争取立功,我会等他出狱。

陈祥固执地说,听我的话,不要负了自己的年华。

我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就在我探监的当天,三子是晚上到我这里的。三子问我,去看陈祥了吗?

我怔了一下。三子的问话有点味不正,他以前在我面前总是叫大哥的,今天怎么叫起陈祥的名。我盯着三子,三子可能意识到自己表述上的不同,低下头,喃喃地,其实,我早就喜欢你。

还好,三子能够坦诚说出,我不怪他。被人暗恋,心里总是舒服的。

我说,三子,今天没事,我心情也不好。你就回吧。

三子突然跪下,小佳,给我一个机会。

我有点神经质地哈哈大笑。我说,你快起来吧,我笑得肚子疼。我突然觉得,我不能笑的,这时候的笑,对三子可能是一种诱惑。三子在这种诱惑中站了起来,向我走来,我

本能地往后退。后面是墙壁,我无路可退。三子把我抵在墙上,想要强行吻我。我随手甩了三子一个耳光。这一记耳光,把三子的野性激怒。

在我成为羔羊的时候,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大叫一声,来了。

三子后退。我朝阳台指了指。这个阳台虽然全封闭,但有两扇可以对开的窗。三子从这个二楼的窗户跳下去的时候,我到了门口。我熟悉这种敲门声,明知故问,谁啊。打开门,我是一副懒懒惺惺的样子。是大宝和光头,两个陈祥的兄弟。

有事吗?我返身往里面走时,这么问。

和你说一声,大宝说,我和光头在五楼租了房子,你要有什么难事,叫一声。

我说,谢了。那有水果,你们自己拿。

不啦。我们只是来打个招呼。他们俩走前,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我掩上门后,手在胸口拍了拍,好悬呀。我不能出卖三子。这一段日子里,三子陪我,说笑话,叫我开心,打发我的寂寞。

铁窗咒语

三子这之后再也不敢胡来了。再去探望陈祥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出彩。陈祥在会见室栅栏里,怔在那,站着。管教干部叫他坐下来说话。他才坐下。我望着他笑,我想我那时一定是傻傻的样子。

这是。陈祥朝我的眼下指了指。

你的。我说。

陈祥的双手捂住了脸,在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哭。我说,别哭,应当高兴啊。

对,对,我不哭。陈祥说,哭了让儿子看见了,笑话。

谁告诉你,就一定是儿子。我假装生气地,唬了他一眼。

当然是儿子。我陈祥的种,一定是儿子。这就是陈祥,一个什么时候都自信的男人。

我正想问问他狱中的改造情况。话没有问出来,却被陈祥的一句话堵在那,再也不想问。陈祥说,肖燕佳,我可是警告你,今生,不许你再有其他男人,不要给我儿子戴绿帽子。

我目瞪口呆。

陈祥又丢了一句,你要不听话,敢胡来,出去后,我饶不了你。

我的泪水在眼中婆娑,我是感谢他呢,还是恨他。他用这种口气,对我,对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而且是还没有名分的女人。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呢。

回来后,我有了些担心,不是儿子怎么办?陈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冲动起来凭意气用事,他说那张白纸是黑的,就是黑的,谁也甭打算把他纠正过来。

这个陈祥,我爱着,现在又有点恨着的男人。

给他一个家

我在娘家坐满了月子后,带着儿子小强回到陈祥的住所。

有了孩子,做了母亲,我陡生了责任感。已经用光了陈祥所有的积蓄,孩子一周岁后,是靠着父母的接济生活。总不能一直靠父母吧。我租了楼下的一间门面,开了小排档。

带上一个孩子,又是掌勺,又是跑堂,这中间的悲与喜,与谁说。身体处在透支的状态下。日子里已经没有爱情做布景,只有累。最为奢侈的想法,是一个人无忧无虑地睡上一觉。

我时常想着陈祥,想着他早点出狱。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好像是文章中没有了实在的内容,叫人乏味。

本来,我的手水灵灵的嫩藕似的,从小就没做过多少事。如今,不得不经历春夏秋冬,时不时要浸入脏水中。

晚上,我已经没有闲情看言情连续剧。和儿子嬉戏时,我是满脸的笑,开心。我一遍又一遍亲儿子的小脸蛋。当儿子睡着了时,我却没有睡意,关了灯,静静地坐在夜色里,脑子里到处扯上旧事。这么坐着,眼泪也就下来了。

有时,我觉得我就是一架只会做事的机器,时间对我已经没有意义。食客多是一面之交,他们吃完,付钱走路。我的笑容也就变得僵硬,讨好地笑一笑,说上一句陈词滥调:欢迎下次再来。

那一天,我照例是在排档里忙。进来一个人,拎着大大的防雨布做的包,站在门口。我感觉到又来了客,一边擦桌子,一边说,这边有空位子,请过来坐。

门口站着的人过来,在我身边站着,没有坐。我把桌面上抹下来的东西托在手心里,抬起身子。是陈祥。我愣了一下,没有激动。他也没有激动。可能是还有其他客人在场。也可能,我们都失去了激情。

你坐吧。对陈祥,我用了对食客的语气。

陈祥坐下。他又站了起来,后面那个角落里的小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向儿子跟前走去的时候,我的眼泪下来,止不住。

排档在午时提前关门。我们一家三口上楼,回到家里。

我找出一套陈祥的内衣,放在床上。我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也好,太阳能的水能洗澡。我说得平淡,却掩饰不住语音中的颤抖。

佳佳,你受累了。陈祥把我的手握在他的大手中。我能够感觉出他手上的老茧。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所有的思念和委屈全从笼子里跑出来。

陈祥紧紧地抱着我,不说话。

儿子小强在玩着的,这时跑过来,硬是推开了陈祥,你不要抱我妈妈。

我对儿子说,小强,他是你爸爸,是一直在梦中都想你的爸爸。

不。刚才在下面,你让我叫他叔叔的。儿子拿这话来堵我。

也是,刚才在下面时,当着那些食客的面,我是让儿子叫陈祥叔叔的。

这时,我望着陈祥,怕他误解,想做解释。

陈祥用手示意,叫我什么也不要说。他说,佳佳,你给了我一个家。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做嫁妆。在狱中,就准备了一份礼物,用了四年多的时间。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块绢子,颜色是灰白色。能够看出来,当初这是块白色的绢子。上面有四个字:今生我疼。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陈祥说,这应该是五个字。我是一年写一个。提前出狱,最后一个字是“你”!他在我没有反应过来时,用放在柜上的一把水果刀割破手指,血涌出来。这时候,我感到体内一阵血涌,身子就软软地歪在陈祥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