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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ZYM的行为问题,我一直束手无策。但我始终做到了不对其进行品德评价,不朝他使脸色,更没有对他进行厉声的呵斥。我只是很诚恳地说:“想想当初,你爸妈到学校低眉求人的窘态,你被别人拒之门外的尴尬。我希望你能拿出你的行动来证明,你是一个努力上进的孩子,然后,让轻视你的人感到遗憾,让我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憾。我更希望有一天,你能骄傲地走到我跟前,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老师,我ZYM是你最好的学生!”
说了这番话之后,我又找了几个性情温和的男生,请求他们下课的时候能跟ZYM玩。我相信,ZYM只要找到了玩伴,他的行为问题就会减少。这一招果然有效,自打班上的部分男生跟ZYM玩在一起之后,科任老师的投诉少了很多。
随后,我又跟班上的一些女生打了招呼,让她们对ZYM要客气一点,即便ZYM出现了违规行为,我们也要先包容着,毕竟他是新来的,很多规矩他不懂,所以难免触礁。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指责他做得不好,而是要告诉他如何做。
这番功夫下足后,ZYM的行为问题骤减,几乎听不到科任老师的投诉了。但ZYM躲躲闪闪的目光、犹犹豫豫的行为、没精打采的状态,无不显示着他与“一心走路”还是两张皮的关系。尤其是对我,除了害怕便是害怕。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一周,我一时也找不到好办法去融化我和ZYM之间的冰块。我很担心,如果我不及时想办法让ZYM信任我,不能让ZYM从我这里得到安全感,不能从班级里找到归宿感,那么这个孩子待在我们的班级无疑会感到痛苦。这不仅对他的成长毫无益处,相反还会加速他“病情”的恶化。
怎么办?我从哪里去寻找改变的契机呢?或许是我太纠结这个事了,也或许是我太重视这个事了。我竟然在无意之中碰到了一个契机,并且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契机,从而使这朵“奇葩”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第三周的周五上午第一节课间,我在三班上完课回办公室,经过“一心走路”的教室,从后门钻了进去(这是我的习惯,只要是课间,从“一心走路”教室经过,我一定要钻到教室转一圈),看见ZYM在自己的座位上很鬼祟地写着什么。我悄无声息地走到ZYM的背后,俯身看去。ZYM突然意识到我的到来,惊恐不安地将手上的纸藏到桌盒里,然后整个身子伏在桌面上。我小声却不乏严肃地说:“给我看看。”说完,我目光凌厉地看着ZYM,缓缓把手掌摊平,执拗地伸在ZYM面前,大有一种你不给我,我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ZYM无奈,只好把手上的纸给了我。我拿着纸,赶紧揉成团捏在掌心里,再把手握成一个拳头模样,悄然离开了教室。几乎没有孩子知道我从ZYM手上拿走了什么。
回到办公室,我把揉成团的纸展开、铺平,然后低头细看。天啊,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尽是些“奸夫”“”“搞”之类的关于性事的文字组合。看着这些文字,我心里不禁多了分忧虑。前段时间,孩子们生物课上学习生殖部分的内容。个别男生互相拿生殖器官开玩笑(没敢当女生面乱说)。鉴于此,我专门给男孩作了一个《你的事业是父亲》的专题讲座。讲了之后,男生之间的这种玩笑瞬间绝迹。可没想到公开玩笑消失了,“地下活动”还这样猖獗。
我没有立即去找ZYM,而是拿着纸到复印室去复印了几张,回来细心地装在资料袋里。然后,没事一般地做这做那。
下午第一节是我的课,我提前到班,春风不动地在教室巷道里溜达,提醒孩子们做游戏活动。然后是上课,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上完课,在教室里跟一些小孩闲聊了会儿,等到下节课的预备铃声响起,我才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室(但凡课间,如果不是因公耽误,我都会在教室里跟孩子们说话,我以为,教育的根本就是老师要跟孩子们说话,要听孩子们说话)。
下午放学,我到教室简单安排了作业,叮嘱孩子们回家注意安全,提醒国威组的组长廖国威带好自己的团队把教室卫生搞彻底,然后就双手一摊,示意孩子们走人。
周末,我把ZYM的事彻底放一边,与学校一帮女教师外出游玩。并非我玩得忘记了所以,而是特意把这件事置后,目的是想让ZYM忐忑几天,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个人犯了错误,他的痛苦不是判决本身,而是等待判决出来的那个阶段。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似乎有点残忍。但如果不让孩子的心灵去承受这番折磨,不让他去体验这种隐私被泄漏的痛苦,他的精神世界又怎么能日趋丰富厚重呢?
周一上午两节课,我淡定从容,满面春风,一切如常般上课,偶尔也会偷眼观察下ZYM。我看他目光游移,坐立不安,神色极为不安。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我提前到班,很郑重地说:“ZYM,请你留在教室里,我有事找你。”其他孩子不明就里,狐疑地看着ZYM。ZYM看见大家都在疑惑地看着他,赶紧把头垂得低低的。
等孩子们都去操场上体育了,我拿着事先复印好的纸张去到教室,与ZYM相对而坐,柔声问:“这个周末,心情怎么样?”ZYM眼帘低垂,怯生生地说:“很糟糕。”“为什么很糟糕呢?”我一边问,一边把复印件放到ZYM的眼前。ZYM顿时紧张无比,结结巴巴地说:“我一直在想,老师为什么不发信息告诉我妈呢?周五晚上回去,我妈没有骂我,我估计你可能周六发,可周六我妈也没骂我,我又猜你可能是周日发,可是周日我妈还是没骂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信息给我妈,所以我一直都很害怕。”“我为什么一定要发信息给你妈呢?”我反问。“因为老师都是很记仇的,最喜欢告诉家长了。”ZYM说。
我故意扒拉了一下ZYM面前的复印件,说:“你写的,我不仅认真看了,还复印了几份放在档案袋里。如果我把你写的内容公开,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ZYM不是傻瓜,当然明白后果,故毫不犹豫地说:“后果不堪设想。”我笑笑,故意缓慢地说道:“后果确实不堪设想。首先,你妈妈一定会打得你跳芭蕾舞,因为她费了很多周折才把你插到我们学校,受尽委屈还进不了班。如果不是我敞开大门,你现在都没地儿去。其次,要是科任老师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你呢?本来他们对你就有看法,你现在又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更是看不起你。再次,要是同学们知道你写这些东西,尤其是咱班的女生,个个都充满了正能量,得知你写这些东西,她们会怎么评价你?我相信,她们的评价不可能像我这样理性和客观。”
我说得很小声,速度又比平时慢,且句句在理。ZYM吓坏了,眼神空洞,不知所措地盯着我。
随后,我把语速还原到平时状态,柔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叫到办公室,而是留在教室里谈话吗?”ZYM沉默了会儿,说:“是要维护我的尊严。”“你说得很对。我这样做,就是想保全你一张脸。俗话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面不存,还怎么混?”我说。接着,我指了指ZYM面前的纸,说:“你虽然写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但并不能因此说明你的品德败坏。我相信,你是出于好奇和无聊才写下这些文字的。虽然我不对你的品德进行评价,但我还是认为你这种行为是错误的,是我所不齿的。小孩子有好奇心很正常,但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们的生物课本讲得很清楚,我也专门给男生作了青春期知识讲座。了解了这些知识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不是用好奇来解释了,纯属是无聊,心里的负能量太多了。这件事怎么处理,要取决于你的配合。如果你从此以后遵守‘一心走路’的每条规则,善待每个同学,敬爱每个老师,那么,这件事,你知,我知。反之,你知道答案的,反正这些资料我保存了好几份。”ZYM赶紧点头答应,生怕我反悔似的。此时的他还能跟我谈什么条件呢?这件事我没及时给他家长发信息,对他来说已经是难以置信了,现在我又说只要遵守“一心走路”的每条规则,这件事就只有我知、他知。就算没有犯任何错误,来到“一心走路”都得遵守“一心走路”的规则啊,还有什么条件可谈的?现在,他犯这么大的错误,再加以前若干次的犯规,我也只是要求他遵守“一心走路”的规则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居心不良”,因为我是在要挟ZYM守规矩。转而又想,如果我的旁门左道能让ZYM从此静下心来,好好地修身修心,我这番“奸计”也算用得值了。
第四周班会课上(周五第六节),我对孩子们说:“ZYM是新来的同学,没有岗位,就让他做我的助理,班主任助理吧。”孩子们“哇”的一声惊呼:“这么好,这么大权力?”我笑笑,说:“是啊,我现在就交权给他,只要我没在教室里,ZYM就是班主任,他有权处理一切班务,就连班长都要受他管。请记住了,见ZYM如见我。谁要是与ZYM过不去,就是与我过不去!”ZYM在大家一片艳羡的啧啧声中得意非凡。之所以要给ZYM这个位置,是因为这个位置位高权不重,既能在班上奠定ZYM的位置,又不会妨碍班级的进步,并且能让ZYM很快地融入新班级。一石三鸟,我怎么不用呢?
第六周结束,ZYM在大家心目中已是很好的同学了,科任老师再也没投诉过他,他也能与班上每个同学愉快相处了,有事没事还会来粘着我问这问那。我问他:“咱班怎么样啊?”ZYM喜滋滋地答道:“好得不得了!从来没遇到这么好的班。”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很满足。作为一个班主任,还有什么能比得到一个插班生这样的回答更让人满足呢?我也有信心和理由相信,在下一次的考试中,ZYM的语文绝不会只考零分(ZYM开学考语文考了零分,所以六班班主任死活不要这个孩子)。一个上进心还未完全泯灭的孩子,跟着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班主任,生活在一个充满正能量的班级里,怎么会不进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