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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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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与丝绸之路有缘,是1957年去敦煌的时候。日本考古学代表团应中国政府的邀请,于二战后首次访问中国时,我也作为代表团的一名成员参加了。那时,非常希望去敦煌的水野清一先生在北京病倒了,所以我就代先生去了敦煌。当时,我是宁肯去安阳殷墟的,只不过是遵从了先生的意思。可是,一去敦煌,就被它的精美绝伦所震惊。以后,并非自己的主观意愿,却自然而然地去了很多地方,即1958年参加了长尾雅人先生主持的京都大学“印度佛迹调查队”,到印度的佛陀伽耶进行发掘;从1962年起参加了水野清一先生主持的京都大学“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学术调查队”;1970~1982年,我作为队长率领“中亚学术调查队”到巴米扬进行调查,并在犍陀罗进行了发掘;1990年起又主持了奈良丝绸之路学研究中心在叙利亚的帕尔米拉的发掘工作。

20年以前,日本人对于丝绸之路还不是那么热心。但在NHK播放了“丝绸之路”特别节目,1988年“奈良丝绸之路博览会”以后,丝绸之路热突然升温,好像谁都得去敦煌、撒马尔罕等地旅行似的。

丝绸之路有着很多魅力,其中之一就是可以与人相会,我是指与历史上的那些人物相会。在帕塞波里斯(Persepolis)你会遇到大流士(古波斯王,约公元前558~前486年在位―――译者),亚历山大大帝(古马其顿国王,公元前356~前323年在位―――译者);在巴克特利亚,你会遇到亚历山大大帝和左罗阿斯脱(波斯袄教的创始人,公元前1000年左右―――译者);在帕尔米拉(Palmyra),你会与季诺比亚女王(古代叙利亚女王,267~272年在位―――译者)相逢;在敦煌和巴米扬,你可与玄奘相逢。

叙利亚西北部阿勒颇附近,有一个水源丰富的小村被称作“天府之村”。我们在那里停留时,村里的人自豪地对我们说:“我们是亚历山大大帝的子孙。”向翻译打听后才知道,这里的居民是库尔德族,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这里时,与库尔德族姑娘Cyrrus结婚,希腊的血统就在这里繁衍开了。据说这里的居民眼睛是蓝绿色就是这个原因。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亚历山大大帝开通了丝绸之路的西半部,实现了希腊文化的东渐,佛像的出现就是其结果之一。

曾经有一些有名的探险家活跃在丝绸之路上。楼兰,有瑞典的斯文・赫定,他曾在被称为“死亡之海”的罗布泊附近,体验到了接近死亡的感觉。在敦煌,曾见到大谷探险队的吉川小一郎随意写下的题记。

在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斯坦因的墓是我一定要去访问的。斯坦因是英国人,在西域各地探险,包括敦煌、和田、尼雅等,或者发现了珍贵的文书,或者挖掘出文物。1943年在他第八次探险中访问喀布尔时,得了重感冒,于82岁突然去世。根据他的遗嘱,把他葬在喀布尔的外国人墓地,他的碑上刻着如下的碑文:

马克・奥里尔・斯坦因

印度考古学的学者、探险家、作家

他旅行的足迹遍及印度、中国、土尔其斯坦、伊朗、伊拉克

他扩大了知识的领域

1862年11月26日生于布达佩斯

1904年取得英国国籍

1943年10月26日死于喀布尔

一个非常受尊敬的人

我喜欢这样的语句。斯坦因所收集的丝绸之路文物现在保管于印度新德里博物馆和英国的大英博物馆。

在丝绸之路的遗迹里重新发现一些与日本的古代文物的源流相关的东西,也是种乐趣。

奈良县斑鸠町的藤木古坟出土过金铜冠,在阿富汗的蒂利亚・台裴(Tillya Tepe) 也发现了与它十分酷似的金冠。一般来说,韩国新罗的金冠影响到日本,这是通常的观点。但是藤木所发现的冠与新罗的不同,即冠上有立起来的装饰物,藤木出土的冠上装饰的是树形,在其上还有两件鸟和步摇。这种树形的装饰物是新罗的冠上没有的。可是在蒂利亚・台裴出土的冠上有五个树形装饰物,其上也有鸟和步摇装饰,可见它正是藤木出土金铜冠的源流所在。蒂利亚・台裴还出土了大量的金丝,而日本也在被认为是藤原镰足墓的高木规 的阿武山古坟等处出土了螺旋状的同一类型的金丝。

萨珊朝的文化曾经对中国的北朝、隋唐文化、日本的古坟时代后期到奈良朝的文化产生过强大的影响。5世纪后半叶和歌山市大谷古坟出土的马具上的忍冬纹,就是萨珊朝经犍陀罗而传入中国、朝鲜、日本的。

玻璃制品可能也存在某种关系。檀原市新泽126号墓出土的雕花玻璃碗、藏青金泥绘的玻璃盘,可以说是西亚系统的。与之同类的还有安闲陵出土的碗、正仓院宝物中的玻璃器等。

据《魏书》西域传:“世祖时(424~452),其国(大月氏)人商贩京师(大同), 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来者……自此中国的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

丝绸之路上也不光是有意思的事情,失败的事情也有,悲伤的事情也有。

在阿富汗除了汽车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国内有连接全国的主要城市的公路干道,但只有一处没有公路。在西北部的希比尔甘(Shibarghan)和赫拉特(Herat)之间在地图上也是用虚线连接起来。没有道路,我想如果是坚硬砾石的沙漠倒也无妨,以前也走过这样的路。所以就没太在意地从希比尔甘乘坐客货两用车出发了。没想到途中没有了道路,车陷进沙漠不能动弹。想到附近的部落找人来帮忙,但周围一家人也没有。到夜里冷了起来,既没灯光也没暖气,四个人在车中忧心忡忡地忍耐着寒冷。突然,远处出现了亮光,而且在逐渐走近。心想总算有救了,可是,那一点灯光半天还没有走到跟前。等灯光渐近时,才看出是一辆大型货车,在车轮的前面铺两块长长的板子,车子只前进到板子的长度为止,然后再把车后面的另外两块板子移到前面,再向前行进一次,像只蠖虫一样蠕动。不用这样的方法是不可能越过这儿的沙漠的。我们以前不知道要准备这样的板子。

于是,仅阿富汗人的司机留在车里,我们三人坐在卡车的货箱里返回了希尔甘,这期间,寒风劲吹,体内受冷,到城里下车以后,感到道路像火烤着那样的热。次日,司机和车也平安地返回来了。

悲伤的事情就是文物被破坏的消息。巴米扬的大佛被伊斯兰原理主义者的破坏了。实在是遗憾的事情啊,这两座大石佛倒不是首先破坏掉的,过去已经多次受到破坏,特别是印度的莫卧尔帝国的奥朗则布王于1646年远征巴尔赫的途中,把巴米扬大佛当作靶子来训练发炮射击。据说西大佛的下半身就是那时给破坏了的。伊斯兰教似乎有破坏偶像的教义,但巴米扬大佛并非伊斯兰教的东西,而是全人类的珍贵遗产,伊斯兰教徒作为人类也应该认识到这一点。这个又制造了在纽约同时发生的多处恐怖事件。本来都是恶人的作为,而美国则对阿富汗进行了空袭,随着这些空袭,阿富汗很多的重要的遗迹也遭到了破坏,这样看来,美国也与一样有罪。

丝绸之路不仅仅是过去,对于当今的世界也提出了很多的课题。

(译自《风》2002年冬季号。感谢木通口隆康先生及《风》杂志社授权本文中文译稿发表―――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