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手术换掉腹腔全部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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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从2010年12月31日17点持续到2011年1月1日凌晨6点半的跨年手术中，湖南农民冯德发被植入肝脏、胃、胰腺、脾脏、十二指肠、小肠、结肠和阑尾共8个腹腔器官。这个手术，是中国的第二例，也是亚洲的第二例。

跨年的13小时

2010年12月31日16点，冯德发被推进湘雅二医院3号手术室。这是医院35个手术室中最大的一间，有45平方米，所配的仪器设备也最为先进。手术室里有两张手术台，一张手术台上，湘雅二院贺志军教授正带着两位医生修整供体器官。

在供体器官修整基本完成时，贺志到旁边的手术台上，与科室的齐海智主任一同从冯德发腹腔内剥离器官。他们的身后各站一名助手医生，旁边还各有42男性的洗手护士。

手术将近进行了3个小时，马上就要将最后一个器官――肝脏分离下来。突然呼地一下，血全部涌了出来，不仅充满了整个腹腔，还一下通过抽吸器灌满了离心机旁边2000毫升的储存血液的--罐子，大家吓了一跳，以为是把下腔静脉碰断了。等到血退去一些，才发现是一条小拇指粗的侧支血管。贺教授先是凭感觉压住出血点，然后用镊子夹住，一点点做了结扎。

接下来的对创面的止血，是手术中最漫长的阶段。凝血功能的恢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你会看见一片一片的渗出的血珠，并没有明确的出血点。这时候需要用盐水垫反复按压，用氩气枪反复烧灼，一些有针孔的地方也在冒血，需要重新缝合。5个小时左右，可以感受到血凝块出现，这才表明肝脏开始发挥作用，这个繁琐的过程才告结束。

冯德发的转机

贺志军第一次见到冯德发是在2010年11月23日。冯德发家住永州市普利桥镇应塘村，那天来长沙看病。从9月份开始，他先是感冒，后来出现剧烈腹痛，痛起来会从床上滚到地上，大便困难，时常会便血。镇上医院诊断是支气管炎，解释不了腹痛。等到了永州市两家医院，照了CT，才知道是门静脉系统出现了血栓。但是，什么病导致的血栓并不清楚，医生也怀疑过是癌症。直到11月23日上午，他实在疼得受不了，身上衣服全湿透了，医生让他赶紧转长沙的大医院，才来到湘雅二院。

“我们将原发病确定为抗磷脂综合征。这是一种免疫功能异常的疾病。它的发病率并不高，往往有的人患病后并不知道，因为没有明显症状。冯德发病情的罕见之处就在于抗磷脂综合征引发了门静脉系统的广泛血栓。他这样的病人最后可能有两种结局：一是小肠首先由于缺血后肠坏死，然后穿孔。或者门脉系统堵塞，血液被迫从其他侧支血管通路回流，使得其中一根食道静脉很容易变得很粗，接着大出血。如果不将所有腹腔器官换掉，一般病人也就只能再活半年左右。”贺志军说。

经过会诊，医院专家认为，由于病变累及腔内整个门脉系统，腹腔器官联合移植是目前唯一根治性的方法。

贺志军的胜算

2000年，贺志军在美国西北大学附属西北纪念医院器官移植中心学习。美国的死亡标准是脑死亡，这就意味着有许多器官切取的对象是活体，他的血流是通畅的。如果分层分得不好，不该损伤的地方损伤了，或者有血管没有及时结扎，组织马上会冒血。器官修整也是接下来手术成功的关键。“胰腺和旁边黄色的脂肪组织很相似，一定要严格区分两者的间隙，将脂肪分离掉。不熟悉的人会误伤胰腺，手术之后会出现损伤性的胰腺炎。”

手术的另一个难度则是来自对巨大手术创面的出血的控制。“在分离器官时，很容易碰断某一根造成大出血。另外就是全部器官取走之后，会出现一个‘无肝期’。肝脏是产生凝血酶的，直到新肝脏凝血功能重新恢复，这段时间对手术创面都要严密止血。”贺志军预先设计了几种方式来应对。从2004年贺志军在湘雅二院参与第一例肝移植手术起，他至今一共参加了100多例移植手术，其中有6例是联合器官移植。基于以往的经验，贺志军在与病人的术前谈话中将手术风险估计为10％。

关于未来

湘雅二医院在手术后10天，宣布了这次全腹腔多器官联合移植手术的成功。

冯德发将终身使用免疫抑制剂。“我们将会严格监测冯德发的器官功能恢复情况，在免疫抑制剂的剂量使用上找到一个平衡点，使得身体既不攻击新器官，又对细菌和病毒有很好的识别能力。”免疫抑制剂和做检查的费用大约每月5000多元，一年5万―10万元，“这些都由医院负担”。

在手术费用不成问题后，冯德发和他的家人最关心的自然就是：这场手术能将他的生命延迟多久?贺志军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如果能活到4年，长期存活的概率就会明显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