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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贾克梅蒂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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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阿尔贝托・贾克梅蒂出生于瑞士的斯坦帕,他是当今西方现代美术史上的重要人物,他以独一无二的视觉体验开启了具象绘画的新视点,堪称是具像派之父。他不满足于凭借前人的视觉经验观察物象,超越传统绘画限定表现方式所制定的条条框框,作品总是徘徊在真实与幻境、虚无与存在之间,艰涩深邃。本文从精神的追求、观察的方式和艺术语言的表现三个方面来阐述其独特的艺术风格。

关键词: 贾克梅蒂精神追求艺术语言观察方式

阿尔贝托・贾克梅蒂(Alberto Giacometti,1901―1966),出生于瑞士的斯坦帕,在当代艺术领域中,他以独一无二的视觉体验开启了具象绘画的新视点,同时他更是一位存在主义雕塑大师。他曾经受弗洛伊德的影响,也对萨特的存在主义感兴趣,研究过古代艺术,亦受过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的浸淫。在经历了二次大战的惨痛之后,最终转向现实主义,他的那些豆芽式的饱受摧残的人物形象,似乎总在寻找什么,揭示了战争的创伤,也为他带来了一世盛名。

一、独特精神追求的形成

尼采在《索罗埃斯特说教》中有这样一段浪漫的描述:“骆驼背上驮了重负后,立即就向沙漠走去,它自己的沙漠……在沙漠深处,精神变成了狮……它希望赢得自由……最后,狮变成孩子。”茫茫的沙漠是漫长的,任重而道远,在那里没有水和食物,听不到欢笑和掌声,充满痛苦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然而,艺术家们却在孤独沙漠的尽头看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绿洲。曲折、艰辛和孤独是艺术家生命历程中的共性。贾克梅蒂亦是如此,他不满足于凭借前人的视觉经验观察物象。面对眼前的一切,试图抛弃固有的思想观念和观察习惯,重新审视,默默地寻求着新的属于艺术家自己的真实体实体验,这不免使他同样深深地陷入视觉困惑的泥潭之中。

贾克梅蒂主张将主体完全融入客体之中,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对于物体之间的距离,贾克梅蒂的感觉是敏锐的,他认为距离是一切物体的组成部分,而对于传统绘画中只注重实体而忽略了周围存在的这一问题,他认为这是不全面的。在他看来,物体周围的“空”其实也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这种存在有它的必然性,即显示了空间的递增关系,这个空和实存部分组成了一个真实可信的空间。在此基础上,他认为:“真实总是处于存在和虚无之间。”

这种独特的思维与精神追求与他不同的世界观、人生经历、生活环境是分不开的。

1.生活环境的影响

贾克梅蒂的作品似乎总是不断放射着一股恐怖的阴气,并由此而形成鲜明的个性,这种风格与他的生长环境和生活背景密不可分。他出生于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周围是地势险峻的峭壁,人们远离文明而与自然融为一体,终日与野生动物为邻,常常伴随着恐惧和死亡的威胁。1922年,21岁的贾克梅蒂定居巴黎,当时正处于西方现代艺术飞速发展的时期,各种现代艺术运动纷纷出现。贾克梅蒂在这样的时代浪潮下亦投身其中,经历了立体主义、抽象派及超现实主义运动,这一过程令他认识到众多西方现代艺术流派日益极端的发展已使得艺术与其存在语境断裂开来,有如无源之水,艺术家的追求变得单一与重复,符号化的堆砌使艺术作品变得难以理解。在如此境遇下,贾克梅蒂选择离开超现实主义团体,回到现实中来。

2.家庭环境的影响

母亲在贾克梅蒂的眼中是一个非凡的人,是家族的精神支柱。母亲的日渐衰老,无疑使他感到惶恐和不安。他在Giacometti中写道:“在一个夏日的早晨,贾克梅蒂母亲出现在阳台上,她已经很老了,她的白头发却依然很浓密,仿佛是花丛中绽放的花絮。他的母亲是自然生命的化身。贾克梅蒂站在阳台下方的街道上,仰望着她,带着依恋的神情说‘再见’。他正准备离去,其实仅仅是在深林里短暂的迈步,或者去隔壁的工作室呆上几个小时……在贾克梅蒂的眼中,母亲是宇宙的中心,他是母亲的忠实追随者。”贾克梅蒂好像一刻也离不开他的母亲。母亲灰暗而苍老的面孔常常象幽灵般地出现在他的画面上。The Artist’s Mother Seated(1963,pencil)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贾克梅蒂利用铅笔的反复涂抹留下了重重叠叠的线条和笔触的痕迹,这种特殊的表现手段使读者眼前似乎萌生了一层莫名其妙的隔膜。不久,母亲去世了,两年以后贾克梅蒂也离开了人世。这种恐惧的心理体验在贾克梅蒂的记忆中并不少见。

3.特殊经历的影响

人的感情,在受到外界一向的刺激影响下,会产生偏激心理。如爱与恨、欢乐与忧愁等。每种感情都有不同的级别,感情等级越高就会产生很大的“心理斜坡”,不但会使人情绪不稳定,而且会影响心理健康。

在一次旅途中,一位荷兰籍的老图书馆员VanM.先生不幸地死在贾克梅蒂的怀抱中。他在恐惧的体验中感到茫然,“几个小时,VanM.就变成了一个物……变成了虚无”(司徒立、金观涛,1999:89)。这使他对死亡、孤独和虚无的体验超越了常人的理解。他常常陷入虚无背后的恐惧和绝望之中,他不屑于摹写一个常人眼中的苹果,认为这样的摹写“只是一个影像的残余物”(许江,1996:48),微不足道。他企图捕捉苹果背后稍瞬即逝的某种视觉体验。他常常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但这丝毫不能削减他的锐气。他总是认为:“真实反复躲在一层层薄幕后面,扯去一层又有一层,一层又一层,真实永远隔在一层薄幕后面。”(司徒立、金观涛,1999:109)坚信“每扯去一层”就离真理更近了一步。

二、独特艺术语言的表达

贾克梅蒂对于空间、距离的研究是其艺术的一个最重要的基点,建立在基点之上的即是他那充满斗争的毕其功于一役的勇猛精神和真真切切的视觉体验与感觉。他的艺术是震撼人心的。他对于空间的新的看法无疑丰富了视觉艺术领域,更为重要的是,他对于艺术的那份虔诚与挚着的态度,以及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生命张力在今天物欲横流的世界当中显得多么深沉和崇高,这是艺术家对生活的真诚的爱,这是一种忘我的境界。他的作品无论素描、油画还是雕塑,都向人们提出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即到底什么是真实,这其实是艺术永恒的问题。贾克梅蒂艺术的时空概念是以他独特的视觉方式而存在的,但同时又是具有超越性的。

贾克梅蒂把塞尚的“画面结构”演变成了纯粹的空间推移,为了表现“虚无”的境界,把不同空间的物体主观地推远了距离。正如他说的:“我从鼻头到鼻翼之间看到的距离有撒哈拉大沙漠那么远。”同时,画面的许多地方还有意保留着未完成的状态,使画面产生视觉上的层次感和纵深度,造成空蒙的气象。贾克梅蒂并没有在二维的平面上营造一个客观对象所占据的真实空间,却让观者在视觉和心理中体验到混沌的虚无空间。面对贾克梅蒂的作品,无论是陈列在大厅里瘦小如柴的雕像,还是置身于阴暗朦胧画面中的孤独老人,与其说是走进贾克梅蒂的艺术世界,不如说是走进了恐怖的阴间更贴切。凝望片刻之后,常常令人掀开了埋藏在脑海深处那些类似经历的记忆,并展开无边无际的视觉遐想。

他那修长的枯枝般的人物造型让人过目不忘。笔触反复,表情木然冷漠,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孤独感。在一幅铅笔自画像中他把自己放在逆光的环境里周围弥漫着大面积的空白,五官消失在一片混沌线条之中,表情忧郁而深沉,如同存在于记忆里。然而,在这混沌一片的“记忆”中有着画家理性的秩序世界。他始终以一个思考者的身份隐藏在这片迷乱之中,当你试图接近时,他却与你保持着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贾克梅蒂的素描实际上就是在静止的画面上抓住这种不断逃离的东西。于是他在作画中出现了抹掉、重画、再抹掉、再重画的现象,用他的话说:“要敢于下毁灭性的一笔。”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留下了一片闪烁的痕迹,它使我们感到画家试图不断接近“物体”又不断失去它。《花》这幅素描作品最能说明这个问题。画中的花卉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是一团团的笔触和擦痕,在痕迹与空白间可以感觉一束光线从花丛里透射过来,花在晨风中瑟瑟颤抖,若隐若现。他画的并不是花本身,而是一束插在瓶子里的鲜花在展风中的状态,他抓住了一种瞬间的感受。

陈子昂登幽州台有诗云:“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身居天地六合之间的陈子昂,仰望茫茫苍穹,其心境虽然和贾克梅蒂并非完全一样,但对虚无空间的体验和表达不正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三、独特的观察方式

贾克梅蒂曾经说过:“避免一切先入之见,只看那些存在的东西,即抛弃一些预定性的东西和一些成风,回到事物本身,只注重当下存在的东西。”而当下存在的东西只是一个瞬间的停留。因此,我们每次视觉捕捉到的也只是一个瞬间的存在。一遍遍地抹去重来,再抹去再重来,这其实符合事物不断生成、不断流变的发展过程。贾克梅蒂关注已经发生的事,期待将要发生的事。在他眼中,物体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逃离,这是令人沮丧的。而事实上捕捉绝对的真实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贾克梅蒂的工作注定将是艰辛的。他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试图接近真实,可又感觉相隔遥远。他的心理过程在画中显现得极为明显,兴奋痛苦、绝望与希望夹杂其中,他奋然地义无反顾地进行了一次命运的决择,大喜与大悲。

贾克梅蒂对“整体观察”的理解显然更进了一步。他主张将主体完全融入客体之中,到达物我两忘的境界,正如庄周一觉醒来,“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他不仅继承和发展了塞尚的观察方式,而且把现象学的观念引入绘画。现象学是“思”与“视”(或者哲学与艺术)的一个对话平台。贾克梅蒂企图抹去主观的视觉经验和意识成见,完全依靠本质的直觉去观察物像,或者说是用眼睛去思考问题。

在《站立的》这幅素描中,他用重复的线条不断描绘人物的形体结构,无始无终,人物的个性被完全忽略,只是赋予“她”一个瘦长的身形。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绘画只是一种观察的方式,我只不过要按照自然描写眼前的东西。一个人、一个苹果……我知道这是被人鄙视的。但真实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试若接近它,试着去剖析,去了解,这使我觉得求索的大欢喜,制作的大欢喜。”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描绘,又一遍遍地拭去,就这样一点点地接近他认为的真实,但似乎永远遥不可及。在这幅素描作品中,他试图按照现实本来的样子描写对象,而没有任何先人之见。然而,在一切观念仿佛都已用尽的时代,人们知道得太多了。贾克梅蒂认为:“重要的是摆脱先入之见,试图只场那些实存的东西。”这种直观的方式具体地说就是在素描过程中将那些既定规范、方法和现代艺术中的新发明全部去除,通过内心体验去研究理解对象在其中直接呈现的现象。可见贾克梅蒂所认为的真实就是“回到事物本源”的纯粹直观。

波特莱尔说过:“天才不过是童心复活……艺术家的宗旨就是寻找出一种最接近自然的视觉的形象来,这过程其实就是回归儿童期的过程,是回归到世界还处于混沌状态的过程。”像初生婴儿一样纯真地观看世界,对于一个成熟的艺术家来说是何等困难?渊博的学识,丰富的经验,以及各种多年来形成的价值评判标准和人生观,都是一座座令人难以逾越的巨大视觉屏障。贾克梅蒂却孜孜不倦地实践着用本质的直觉去思考问题,他的作品已经超越了对象,超越了前人,甚至超越了自我。正如他自己所认为的:“艺术只不过是一种看的方式,我只不过照自然摹写……但重要的是要避免一切先入之见,试图只看那些真正存在的东西。”

四、结语

贾克梅蒂的艺术犹如一座里程碑,有着承上启下的现实意义。他的艺术旨在捕捉生命的真态,在不断流变的时空中认识对象、表现对象。他迷恋万事万物中的孤独境遇,世界万物展现在他眼中的并不是原形的事物,他做的是去发现如何描绘这虚无的世界,利用非先验的观看方式在一遍遍的“涂抹”中获得真态的轨迹,使人物存在于真实的界域中。他所营造出的安静空旷、凄美疏离的空间,不止是作品中真实生命显现的场所,也是艺术家内心思想的栖息地,也为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课题―――真实。

参考文献:

[1]许江.回到视觉――五人谈话.具象表现绘画文献.[M].北京中国美术学院出版,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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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宋永进.隔墙共鸣声――关于塞尚和贾克梅蒂在审美体验中的相似境遇.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学报,2004.

[5]强世军.距离之迷――浅析贾克梅蒂的艺术.西北美术,1999.

[6]黄琪.贾克梅蒂[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