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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绘星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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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的秋天,Hans Rey坐在位于纽约曼哈顿的格林威治村地区的工作室里,为创作新年贺卡绞尽脑汁。20世纪40年代初,漫画家Rey与妻子Margret创作了广受欢迎的系列儿童读物《好奇猴乔治》。他平素就对夜空很感兴趣,并想用黄道十二星座作为节日贺卡的主题。为了充实这一设计灵感,他在百科全书里寻找图像作为参考资料,却勾起了一段长久以前的、充满挫败感的回忆。

他说:“星座总是被毫无意义的线条连起来,而我认为,一定有更好的连接方法。”

Rey最早是在1916年接触传统的天文学读物,当时他年仅18岁,就被征召进入德国军队,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他回忆道:“我像是一个不情愿且不受欢迎的游客,被派往俄罗斯、比利时和法国。”在前线的这些漫长夜晚,他依靠一本天文学小书作为指南,痴迷地望着星空。

这些漫漫长夜,以及勾起这段回忆的新年贺卡,使他最终创作出了一本新颖的观星入门指南——《群星:全新观察方法》,并于1952年出版。两年后,他出版了第二本书《寻找星座》,为儿童提供了一份简化版指南。对于自己为何要在《群星》一书中重新设计星空观察方法,Rey解释道:

天文学方面的书当然有很多,它们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似乎都没有做到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合理地展现星座……有些书在恒星周围随意绘出含有星座寓意的形状,但这些形状在天空中无法观察到。另一些书籍,其中多数是现代的,则是用复杂的几何图形来展现星座,但这些图形什么都不像,与星座的名字也毫无关系。我们需要的是在天空中寻找星座,而这两种方法对此帮助都不大。

Rey决定要写一本关于星空的书,可是他既不了解星图绘制方法,也不熟悉天体的运行机制,他利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对此进行了潜心研究。当Rey于1951年开始按自己的方式重新绘制星空时,距离他在欧洲战场上寻找星座的失败尝试已经过了35年。他在《新汉普郡时报》的一篇文章中表示:“刚开始的时候,我试着像孩子绘画一样将星星连接起来,绘成图形。我描绘的是同样的星星,只是变换了它们的连接方法,这样就使得星座变得更容易辨认。”

Rey在格林威治村的工作室里完成了《群星》的书稿,并把工作室所在的六楼楼顶“当作天文台,以检验草图和实际星空是否一致”(他向城市读者推荐也采用楼顶观测法)。为了在夜晚看清他绘制的星图草稿,Rey似乎从妻子那里借来了指甲油,把手电筒的玻璃表面涂成了红色。

但是Margret并没有加入他的楼顶生活。Rey解释道:“可以说,我们有我们共同的书,她的书,以及我的书。后者就是我的副业——天文学。而Margret对天文学并不喜欢。”

Houghton Mifflin出版社的编辑Anita Silvey说:“Rey天资聪颖,兴趣广泛。他能够流利地讲六种语言,并且能利用至少另外六种语言。他非常熟悉动物,能与它们迅速成为朋友,因此常有人带来动物请他照料,其中既有家养的,也有野生的。”

他拥有广博的科学知识,但《群星》一书只涉及到了其中一小部分。虽然Rey是为了像他一样的业余天好者而写这本书的,但他希望毫无相关背景知识的人也能阅读。可是后来,他发现用日常语言来解释复杂概念是非常不易的事情。他以调侃的口吻说道:“关于科学话题,常常是外行人为外行人写书,这就像是让贼来抓贼一样。”他还补充道:“我写这本书则是适当结合了自己在绘画方面的天赋、对天文学的爱好,以及探讨教育方法和学习方法的兴趣。”

激励年青一代

Rey通过《群星》一书中简明的星座表现方法和他的艺术才华,带领很多初学者进入了天文领域,而这些才能在教学方面也为他提供了很多帮助。1953年,由于Rey的研究工作,他受纽约业余天好者协会之邀,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开设了关于星座的免费课程。协会会员Bernie Golub在1954年12月的协会月刊《天际线》里描述了这一课程的受欢迎程度:

Rey是业余天好者协会的成员,我们多数人对他都不陌生。他通过对星座的精彩描述让现场的约250名听众获益匪浅,这其中包括协会会员和嘉宾。Rey创作的火柴式星图将很多关于星座的模糊概念一扫而光,并为星座研究引入了富有生趣的新理念。他那些令人愉悦的简明理念带来的是对天空的更清晰的认识。

另一位业余爱好者Harvey Singer是协会最年轻的会员之一,他在14岁时就参加了Rey的星座课程。在回忆这段往事时,他说:“Rey的课程总是非常有趣。”紧接着他就修正了自己的说法:“不,不是有趣,而是令人兴奋。他有秘诀能够把普通的事物变得有趣,把有趣的事物变得精彩非凡。”

Rey每周都把自己的Unitron折射望远镜带到课堂,课后在中央公园组织一次非正式的观测活动。他每次都会问年轻的Singer:“你愿意帮我安装望远镜吗?这样我们在到达时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我介意吗?”Singer想:“我愿意随时随地帮助他。他对我百分百信任。当然,我把他的望远镜就当成自己的。不,比对自己的还好。我感到重任在肩,并非常骄傲。”

但最让Singer感到敬重的,是这位导师的仁慈和慷慨。“每次观测结束后,任何人都可以陪Rey到附近的咖啡馆,边喝咖啡边继续探讨。我因为钱不够,所以每次都急着赶地铁回家。一天晚上,Rey请我陪大家一起去咖啡店,并为我买了一杯冰淇淋苏打……这绝对是我喝过的最好的冰淇淋苏打。”

为了报答Rey,这位少年“极尽所能收集了很多零钱”,并在接下来的一周提出为Rey买咖啡。“Rey回答道:‘谢谢你,但是不用。等你今后长大了,为我买一杯啤酒吧。’他非常清楚如何拒绝一位少年但又不伤害对方的感情。”

1963年,Rey一家搬到了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市,住处距离《天空与望远镜》杂志社的办公室只有一英里。Rey在剑桥成人教育中心继续开课,他对分享星空的热情丝毫不减。

同时Rey还在撰写第三本关于星空的书,标题定为《星空路线图》。但由于视力减弱和心脏功能衰退,这本书最终没有完成。Rey于1977年逝世,享年78岁。在这之后,沃特维尔谷的一位邻居给Margret寄去一封信,表达了所有了解Rey及其对星空热爱的人们对他的印象:

Hans是一个快乐的好人……我们会永远记得那些晚上,他来到我们的小屋,呼唤男孩们“都出来吧,看看天上有什么!”Andy和我确信,Hans和(好奇猴)乔治就在属于他们的星座中闪烁着——Hans在微笑地眺望,而乔治可能正在表演一本漫画——《乔治和Hans去星空!》。

同样的好奇,不同的解读

1952年《群星》一书出版,一年后,Rey的朋友、雕塑家Robert Berks拜访了爱因斯坦,为其设计一座半身铜像。正是这个雕塑项目,将Rey和这位著名科学家永远联系了起来。

尽管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爱因斯坦和Rey却有着惊人相似的背景和性格。同为德国犹太人,二人都为了躲避希特勒的迫害而来到美国避难。他们都尊重自然,热爱动物,将自己的成功归于一直未泯的童心和好奇心。并且,两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寻求对星空的描述。

当Berks来到爱因斯坦位于新泽西州普林斯顿的家里拜访时,在构思铜像以前,他首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来了解这位科学家。两人在书房谈话,Berks提到了他的热爱天文学的朋友Rey,及其对于大多数天文书籍的星座图像的不满。Berks将Rey的新画法告诉了爱因斯坦——这种画法能够形象生动地反映星座名称所代表的动物和人物。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绝不墨守陈规的精神,爱因斯坦对Rey的作品产生了兴趣。正如传记作家Walter Isaacson所述,很多同时代的科学家“几乎取得了爱因斯坦的突破性进展……但只有爱因斯坦具有足够的叛逆精神,得以抛开那些束缚科学界几百年的传统理念。”

在Berks将这位科学家的兴趣转达给Rey后,Rey为爱因斯坦寄去了一本自己的书。他在书信抬头处称爱因斯坦为“Sehr verehrter Herr Professor”(尊敬的教授),并写道:“这本书并无科学上的新发现,只是展现了另一种描绘星座的方式。”

在回笺的末尾祝福语“Freundlich gru. .sst Sie”(致以友好的问候)之前,爱因斯坦写道:“非常感谢你的书,它清晰易懂、引人深思。我祝愿它得到应得的关注。”这段话如今被印在每本再版的《群星》的封底。

Berks四处游说,想要在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国家科学院建立一座爱因斯坦的纪念像,他的努力将爱因斯坦和Rey永久联系起来。1979年,在Rey过世两年后,这座纪念像揭幕,它成为了爱因斯坦和Rey对于星空的两种解读方式的交汇点。

铜像表现爱因斯坦一脸沉思,将便笺搁在大腿上,匆匆书写公式的情景,这正是Berks在1953年观察爱因斯坦时看到的一幕。铜像的双脚放在一片由恒星、行星和星系组成的星空上——铆在一块绿星石上的一颗颗金属钉代表着2700个天体。

如果没有Berks设计的匾牌在旁边,游客们可能会对这片密密麻麻的天体感到陌生。这块匾牌用人们熟悉的方式勾勒了爱因斯坦脚下的星空。正如左页上Rey的描绘方式,猎户座驾临在天兔的上方,手中的棍棒高举过顶。金牛座奔向猎户,一只犄角的顶端高悬着昴星团。大犬座奔跑着跟随猎户,天空中最亮的天狼星装点着它的脖颈。在这些星座的上方远处,Rey所描绘的双子座正手牵手穿越星空。

《天空与望远镜》的星座画法

《天空与望远镜》的星座图

翻开《天空与望远镜》中的夜间星图,你会看到处处都有Rey的火柴式星图的影子。我从1993年1月号开始,负责设计每期《天空与望远镜》的“官方”星图,一共包括757组线条。尽管我从小就受到Rey的星图影响,但很早前我就发现,Rey的星图有些地方需要改进。

首先,他所描绘的图案虽然迷人而生动,但却依赖于许多对于如今而言很暗淡的恒星,现代夜空的光污染太严重了。在过去60年中,夜空的质量严重下降。或许即使在当年,Rey也需要克服一些困难,才能在每个星座中发现形象的图案。

为了图案的生动,他也画了一些难以用肉眼察觉的线条。在真实的星空中,无论人是否喜欢,肉眼在看到相近的两颗亮星时,会不自觉地在二者中想象出一条线,而不会自动地在暗星间连线,即使这些线条可以完美地勾勒出摩羯座或白羊座的形象。

第三,Rey忽视了那些千百年来广为接受的星座构图特征,而这些特征广泛出现在各种经典星图、传说和阿拉伯式恒星命名中,比如阿拉伯式星名Rasalgethi(武仙座α)意为跪者的头部,Deneb Kaitos(鲸鱼座ι)意为海怪的尾巴等。

因此,针对这些深受欢迎但偶尔令人困惑的火柴状星图,我根据情况进行了一些调整,在图案的生动性、实际的可见性和古代传统之间进行了折衷。

按照这种方式,我想到了一些非常形象的星座图案,而且它们恰好符合古代的传统安排。以室女座为例,室女座α名为Spica,意为麦穗,主人公在播撒种子时,本不应该把麦穗放在臀部,而是应该拿在手上。天狼座这只鼻子坚挺的狼,则应该在半人马座用长矛指向其咽喉时向后退缩。

到目前为止,这组新的星座图案似乎很好地接受了时间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