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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前赤壁赋》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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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分析客和苏轼面对同样的景色,之所以感受不同,品位各异,根源在于两者观赏大自然时站立的角度和心态不一样。最后说明人生感悟是他的精神流变的结果。

【关键词】《前赤壁赋》苏轼;精神流变

笔者在职业中专,面对的是中职生,在给学生讲述苏轼《前赤壁赋》中,对此文有一点自己的见解,希望能和大家交流。

一、感受不同,缘于主客品位的不同

不同的人面对同样的客观景物可能获得不同的审美感受和不同的表现。那么为什么苏轼和客的美感体验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面对浩瀚清明的大自然,客由苏轼吟诵的明月之诗联想到诗作者曹孟德。遥想当时,曹操挥兵下江南、横槊赋诗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只可惜如此“千古风流人物”也不免被时间之“浪淘尽”,空留遗迹山川让后人嗟叹。客不免联想到此时“吾与子”虽亦“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糜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表面上看去自由自在,但和浩瀚的宇宙相比,人生须臾,江山无穷,想登仙界却又乏术,无可奈何间客只好将悲思通过箫声诉之于秋风。

能和苏轼相往来的客,定非俗客。但是,对人生的把握,对人生的感悟,和苏子比较,品位就有了高下之别。

第一,客在欣赏大自然的时候心态是浮躁的,功利的,是站在以我为本的位置上去感受大自然的。这种欣赏角度,在客的潜意识中形成物我对立的局面。物我相隔则不能顺应万物之性。以人为中心赏景,赏景的人处处受牵制。客的箫声如泣如诉,如孤舟之嫠妇,就是因为心受束缚,不自由导致的。客之心之所以受束缚,不自由,根本的原因是客放不下现实世界中的恩恩怨怨,纠缠于众多的人世羁绊,心灵受制于功名利禄物质世界的积压乃至身心的系累,使客无法超越自己的心灵。试想,面对美妙的大自然,捧着一颗不满足的心,一颗颓然失意的心,想着人生处世的不得志,想着得失荣辱,无法做到天人合一的客对美景自然是无法超然的把握。所以,面对壮阔宁静的自然,不老的月华,不息的江水,陡峭的赤壁,客不能不生出悲凄之叹息了。

第二,客不该拿短暂的人生去和浩瀚的大自然相比较。比较使他徒然发出了对人生短暂、自我渺小之浩叹:人生是“天地间一浮游,沧海之一粟”,即便是绝代名垂千古的英雄人物,也不过如美丽而苍凉的手势,一晃而过。以我为中心的世界被大自然的博大轻轻的瓦解。这时,客自然倍感苍凉、无奈、颓唐和自卑。

第三,客无端又羡慕起“长江之无穷”来,客希望能长生不老,希望能“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这样的幻想只能增添客的无限悲哀感伤。“知不可乎骤得”,客在这一点上是清醒明白的,但正因为客在大方向上的糊涂和局部上的清醒,对着无限壮阔的大自然客才感到无所适从,感到无法把握短暂的一生。故此,客和苏轼相比,对人生的把握毕竟略逊一筹。

破除了以人为中心的主宰一切的夜郎自大,消弭了人与物的界限后的苏轼,在心灵上就能含万物而不与之相悖,就能飘然物外随意遨游。灵魂就能轻盈地“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苏轼不认为人是渺小的。把人生投入大化中的东坡是和谐潇洒的,但同时也是哲理的,深刻的。在自然面前,他超脱地洞察人与宇宙之间的辩证关系。月夜江上,苏轼借眼前的江水与明月作比,以水的逝去而又长流、月的盈亏而又永生的现象,阐发变与不变、瞬间与永恒的关系。他站在天、地、人三个平等共处的角度去把握自然,把握人生。人的逝去正如月的亏、水的逝去一样,是从这个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物质,人也是生生不灭的。天地自有所长也有所短,人亦有所长也有所短。“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得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于子之所共适。”我们尽可借其长而避其短,利用清风、明月、江水陶冶性情,净化灵魂。苏轼脱俗地把超越自然的期望转为超越自我的祈向。这是一个深刻的心灵的文化的转向。因为人生的经历不同,因为对生活的感悟不同,因为审美品位不同,面对同样的景色,苏子和客的感受是各异的。对自然的不同感悟终于转化为艺术的表达。

二、苏轼精神流变历程

苏轼的人生感悟,并非来自一时心血,而是有他的精神流变过程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出仕前后,对人生的目的、意义、价值以及对人生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去实践,苏轼就已开始思索了:“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这一著名的人生探索,是写在他刚出仕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节度判官任之时,那时他还涉世未深,主要感叹人生的短暂和抒发人生的忧患感,对人生的感悟,同后来写入文中的李委一样是在同一个层面上。

从出仕到写下《前赤壁赋》这期间,苏轼不断的有超然于物外的领悟。谪居黄州前,他在《和子由浴罢》中写道:“颓然语默丧,静见天地复”,意思是说:他沉静下来无语深思,就觉察到了天地运行往复的道理。到黄州后,他写了《雪堂记》。在这篇文章中,他主张人要摈除心智,形如槁木,心同死灰,以达到与天地万物同一的境地。“乌台诗案”、谪贬黄州是苏轼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重大的转折点,那时他已经逐渐从“故我”中解脱出来,对污浊尘世产生了厌倦之情。坎坷的仕途体验,使他意识到自己屡屡遭受沉重打击,原因就是对功名“利害之途”的追逐,一旦抛弃这一枷锁,那就是海阔天空的自由自在。

参考文献:

[1]林语堂.坡传[M].陕西师大出版社,2007.

[2]罗宗强,陈洪.中国古代文学史[M].华东师大出版社,2000.

[3]钱伯城.古文观止新编[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