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自我抄袭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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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说过这样一句话：“作家抄袭自己比抄袭别人更可耻。”笔者对他这种责任担当和救赎意识深表感佩，更为他兑现“拒绝自我抄袭”承诺而付出的艰辛努力高兴喝彩。莫言所说的这句话让笔者不由想到，以追求“文无新意不出手”为目标的新闻记者，应该也必须大胆地向可耻的自我抄袭说“不”。

记者日复一日地采访和写作，从行为学的角度来看，是一种重复性的劳动。心理学分析证明，凡有重复性质的行为，操作者都具有追求标准化、简单化的心理意识趋向。而在时间紧、快出稿的刚性要求下，一些记者会不自觉地避“难”就“易”，在“易”写了事中又一次“自我抄袭”。显然，这类记者即便干了一辈子记者，也拿不出几篇有点分量、有点影响的新闻作品来。

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自我抄袭”这个问题还没有引起这类记者的警觉和足够的重视，不少人仍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有人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众恶察易，自恶察难。”因而，有人说其所写稿件一成不变时，这类记者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愧疚和内责，相反的倒是满不在乎，这是十分可怕的现象，亟须引起重视并着力解决之。

在我看来，一些热衷于“我自抄袭”的记者，其实是走进了路径依赖的死胡同。这是因为，无论“规定动作”还是“自选动作”，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将新闻往易处写，“易”心“易”意“易”写了事，既没有让人惊讶的与己不同，更没有让人惊叹的与众不同。更可悲的是，此类复制性的稿件日日刊登不见其少，篇篇类似不见其异。长此以往，必是读者见之厌之，最终恶之弃之。

写得这里，笔者想起管理学中的一则著名寓言——“蜜蜂困境”。美国组织行为研究专家卡尔·韦克曾做过一个实验，把数量相同的蜜蜂和苍蝇放进一个玻璃瓶中，瓶底朝向有光亮的窗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所有的苍蝇都飞出了瓶子，而蜜蜂们则全死在了瓶底部位。究其原因，蜜蜂的行为一向受光引导，这是基于以往成功飞行的经验，所以它们一个劲地往瓶底飞。而那些苍蝇却没有这样的路径依赖，全然不顾亮光的吸引，最终通过狭小的瓶口顺利得救。

“路径依赖”是指人类社会中的技术演进或制度变迁均有类似于物理学中的惯性，即一旦进入某一路径就可能对这种路径产生依赖。而一旦人们作了某种选择，惯性的力量会使这一选择不断自我强化。引申开来讲，如果一些记者执意地将新闻往易处写，顽固不化地坚持和强化自我抄袭，在惯性锁定中偏好路径依赖，最终必然是遭遇“蜜蜂困境”。“以之应事则万事皆废”，这才是记者最可悲的、也最遗憾的事情了。

恩格斯说过：“记者的伟大之处、难当之处，就在于天天要处理一个‘新’字。”而要出彩出新，则需要记者变“千稿一面”为“一稿一面”。这就需要记者改变思维方式、写作习惯、表现手法，寻求独到视角，力求表达创新，追求个性化特色，比如说，换一个开头，变一种形式，转一个角度，就能实现主题新、角度新、语言新、写法新的转换。具体来说，要以追求“一稿一面”为目标，学会在角度上出新，增强亲和力；在深度上出新，提高吸引力；在广度上出新，扩大感染力。

邓拓说过：“无论什么文章，一旦变成八股，就僵化了。稍有创造性的人，决不愿在八股中讨生活。”笔者以为，一些记者要从自我抄袭的固化思维中走出来，从人见人厌的八股模式中跳出来，无疑需要记者弃“易”择“难”，将新闻往难处写。这里的“难”字，就是要求与众不同。而要做到与众不同，并非要求写出什么“超人”的新东西来，只要是发现有什么别人还没有发现的题材，或者是同样的题材看出不同的意义，或者侧重于技法，或者侧重于角度，或者倚靠于形式，或者遴选于题材，写出有创新意义的东西来，这些就是与众不同的出新。

当然，要让记者向可耻的自我抄袭说“不”，还要靠制度来约束和规范。要让考评的“指挥棒”发出明确信号：提倡什么，反对什么，倒逼记者破除思想与行为上的惰性和积习，主动向可耻的自我抄袭说“不”，真正做到既不抄袭别人，也不抄袭自己，坚决彻底地与“千稿一面”决裂，努力开创稿件采写的新境界。

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打破常态，突破常规，天天出“新”，是新闻记者践行“走转改”的内在要求，更是贯彻落实提出“短、实、新”文风的自觉追求。由此说来，向可耻的自我抄袭说“不”，该是认认真真行动的时候了！

（嘉兴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