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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化爱情全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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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30片维生素B1和60片谷维素

我蓬乱着头发,黑着眼圈走出小区的时候,天空又在飘雪了。小区附近的药店刚刚开门,看见营业员对我职业性地微笑时,我迫不及待地说出两个字,安定。营业员摇头。告诉我,安定必须到医院经过医生诊断才能开出,药店不能销售。我说,怎么不能?我以前就是在药店买的。她说,那是以前,现在不允许了。我简直绝望了,一夜失眠,想着赶快吞下两片睡个昏天黑地,没想到,人家没药。我有些急了,捋一下凌乱的头发说,我只是失眠,不是对生活失去信心,我只是想睡着,不是轻生。

几个营业员都笑了,笑完了,她们还是摇头说,没有。然后又说,但是有其他帮助睡眠的药,要不你试试?那些什么睡宝睡宁之类的,我都试过,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我把两只胳膊支在柜台上,无比期待地看着营业员说,有没有什么新药,比安定还管用的?她没顾上回答我,眼睛却看着门口笑。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男人的笑脸,左脸颊上,挂着一个深深的酒窝。

这是医药公司的业务经理,给我们药店供货的,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效果好的安眠药。营业员用下巴指着那个男人对我说。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我头重脚轻,难受极了,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他一定是看见了我大大的黑眼圈,我看见他蹙了一下眉,肯定是个躺下来就像猪一样能睡的家伙,没见过失眠的人,所以才皱眉的。我想。

安眠药根本就没什么效果好的,因为所有的安眠药都伤身体,不能吃那个。

我有些恼怒,说,你不是卖药的嘛,那就只管卖你的药,教育我是我爸我妈的事,你把药拿来就行了。

他愣了几秒,然后笑了,那个左脸上的酒窝又浮出来。说实话,他的样子还是很让人动心的,一层柔密的睫毛下,是水一样清澈的眼神。

好,我回公司问问,有效果好的新药,给你送去,我叫左靥,呵呵,就是左边的笑靥,我妈的创意,留个电话吧。

大概过了三四天吧,我下了班窝在沙发上换着频道,不时看着窗外渐渐到来的夜色,琢磨着这个晚上能不能睡着时,电话响了,是那个左边的酒窝。

他就在小区大门口,给我送药来了。看见我,就笑了,酒窝也浮了出来。

他递给我两个小瓶子。一瓶是谷维素,一瓶是维生素B1。

我没接,怀疑地打量他半天。我说,这个也能治失眠,开什么玩笑啊。

你试过才知道啊。我问过专业药剂师,保证有效果。一个月的量,谷维素60片,维生素B130片。

也许是失眠太久,我把所有的可能都当成了救命稻草。他这样一说,我有些动心了,立时觉得,只要自己吃下那药片,晚上保准睡得着。

于是,每晚睡觉前,满怀期待地吃药。没想到,还真有效果,基本能睡五个小时左右了。偶然想到左靥毛茸茸的眼睛和深深的酒窝,觉得他还真不错。

左靥打电话约我的时候,说是给我下个月的药,还说是新药。

他看着我,我知道我最近的样子光鲜多了,黑眼圈没了,皮肤光洁了,整个人青春多了。

忽然他一抬手把我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说,我……

我说,什么我。

他答,我就是药剂师,我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安眠药,你就是怕冷,所以才会失眠。要是有个人能温暖你,就都好了。

这是什么话,我一下子恼怒了,你胡说什么?

不是莽撞,是心疼。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多心疼吗?你一副不讲理的样子,看起来却是那样孤单怕冷。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真的就有无缘无故的心疼。

我才不信。

B.7片痛经贴

本来就怕冷整天偎在暖气跟前,每个月一那个,就更怕冷了。

大衣,围巾,即使在办公室也裹着,我快把自己弄成厚厚的行李卷了。同事们一定都看出了我的情况,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女同事说,这个月又有情况了吧。男同事说,脸色这样不好,身体状况特殊吧。

但是,我不明白,那个左靥,他又没有千里眼,他又看不见我的样子,他怎么知道我那个啊。真是奇怪,那天一大早,我走到报社大门口,他猛地从一辆停着的车里钻出来,一张笑脸挂着酒窝矗在我面前,很是把我吓了一跳。

肚子疼吧。

我没吭声。

那肚子胀吧。

我用手拨拉了他一下,我急着上班呢,快让开。你现在肯定是那个时期吧,脾气暴躁,我给你送药来了,一贴就灵。

说完,他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把信封口凑到我鼻子底下说,痛经贴,一共七片,应该够了吧,书上说,你们一个周期差不多也就七天吧。这种药,我们的市场反映非常好。

我简直没话说了,急着到报社开晨会,我不耐烦地说,多少钱?

不要钱,送给你的,这是赠品。

干完了手头的活儿,小腹又隐隐胀疼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信封。打开,仔细看,生产厂家,生产批号,这年头,我不害怕药治不好病,我害怕药治得我病更大。一一核对完了,想,试试也无妨,就是肚脐上贴贴嘛,也很方便的。

还真是,没多久,感觉像被轻轻揉了肚子那样,暖暖的、通畅的感觉,胀痛的感觉减轻了。

第二天中午,我正琢磨着吃什么时,卖药人的短信就来了。

该吃饭了吧,打算吃什么?

凉皮。我回道。

天冷,肚痛,怎么能吃那个?

卖药的想得还挺周到。是啊,要是吃那个,图一时的嘴痛快,但肚子就会大规模反抗。

还是不要吃了吧。我这样想着,正和自己纠缠着到底要吃什么时,卖药人的电话来了。

快下楼,送外卖的来了。

报社门口的冷风里,站着穿黄色羽绒服的身影。

见到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饭盒还用他的围巾包着。

这是“热凉皮”。我让那个回族阿姨把凉皮用热水焯了一遍,调料也加热处理,味道反而更好了,我吃了一份,这是给你的。

各位,你知道,在那一刻,我的鸡皮疙瘩又大规模地起来了,我甚至打了颤。卖药的赶紧说,冷了吧,快回办公室吃吧。

C.3瓶沙子

这个冬天,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个夜晚,当透过宽大的窗户看到大片飘落的雪花时,忽然心生喜爱。那些在夜幕里舞蹈的白色花朵,在灯光的映衬下,像是宇宙深处的精灵,透明,纯粹,让人看了,心一下子柔软起来。乌鲁木齐的冬天,原是有着如此美妙的意境的。

酒窝,一个盛满温暖的酒窝。没有任何预兆,他的脸,浮现在眼前。

在手机里翻他的号码,发了短信给他。

下雪了。我说,我只能这样说。

呵呵,我这里却还暖融融的。

你在哪里?你在南极吗?

我不想去南极,南极离你太远了。我在南疆,一个叫且末的县城你知道吗?我在南疆的几个县城做市场调查。

怪不得这几天好安静呢,原来窜到南疆去了。想着且末和乌鲁木齐的遥远距离,我忽然感到有些失落。我没有去过且末,只知道它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依偎着绵延的沙漠,应该很美。

他到报社门口找我的时候,背着一个阿迪的大旅行包,满身都是沙土味,风一吹,沙粒子就从他头发上衣领上和袖子的褶皱间掉下来。简直一个土人,我看了忍不住想笑。也不回家洗洗干净就这样跑来了。

他说,我给你带礼物了。打开包,蹲在地上,他一溜排出了三个矿泉水瓶子,农夫山泉的空瓶里,是三瓶沙子。隔着瓶,能看出细密的沙质,握在手里,会是水一样的流泻。

然后,他把三个瓶子抱在怀里,说,给你的。车在沙漠公路上,临时停车时我装给你的。

三大瓶沙子,这么远背回来,脑子进水了啊。我有些恼怒,推开他说,拜托,我家没有尿床的孩子,我不要。

他笑嘻嘻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抱紧瓶子说,好,我非要送给你不可,我先保存着,下次再给你。

就从那天起,他发给我的彩信,都是瓶子里的沙子们的各种合影。三个瓶子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三个围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的,他头上顶一个,两只手各拎一个的。我看了只觉得好笑,这人难不成有什么沙子情结?

周末我还在家里睡着,沙子的照片又来了。这回搞了点创意。

三个瓶子里,各插着一朵玫瑰。沙子里的玫瑰,你别说,看起来还别有一番美丽。以后的几天里,沙子的图片暂告一段落,我感觉安生了不少。但忽然又是一个信息,虽然没图片,但还是关于沙子的。

我正在开销售会议,外面起风了,你探到窗户外头看看有多大,能不能吹倒窗台的沙子,我忘记关窗户了,宝贝沙子就在窗台上。

我对沙子的好奇心大增。到底那沙子怎么了,那么金贵?

他哈哈大笑起来,停顿片刻,他说,那个黄昏,长途汽车行走在沙漠公路上。夕阳像火一样,漫天飞舞,你不知道有多美。我蹲下身,在沙漠上用手指写你的名字。手指在沙漠中划过,温暖,柔软,你的名字就镶嵌在沙漠上了。临走,我找了瓶子,把组成你名字的沙子装了回来。

这不是沙子,是你的名字。

再一次,眼里有了湿润的感觉。

D.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