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水污染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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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国的水污染是整个中国粗放式经济发展模式的巨大惯性下的产物，在水环境污染日益严峻的现状下，污染的肇事者即湖泊周围的企事业单位在环境保护中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们是否意识到自身对环境保护不可推卸的责任？本文在考察东湖周边的企事业单位的基础上，评估分析企事业单位在水环境保护中的主体责任意识。

Abstract:China's water pollution is under the entire Chinese extensive -like economic development pattern huge inertia product, under the water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stern present situation, actually the pollution troublemaker is day by day around the lake Enterprises and institutions to play what role in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Whether they do realize oneself to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faced responsibility? This article in inspects in the East Lake peripheral Enterprises and institutions's foundation, appraisal analysis Enterprises and institutions's in water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main body responsibility consciousness.

关键词：水环境治理 企事业单位 责任意识

Key words: Water environment government Enterprises and institutions responsibility consciousness

【中图分类号】DF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7069（2009）-05-0017-02

06年东湖污染源氨氮排放量66.1074吨，直接排湖的有52.1833吨，其中学校和科研单位排放19.0194吨，餐饮娱乐及旅馆业排放12.3511吨，卫生行业单位排放13.4285吨；化学需氧量排放量594.9618吨，直接排湖的有455.5108吨，其中学校及科研单位排放200.4225吨，餐饮娱乐及旅馆业排放107.9686吨，卫生行业排放89.2078吨，这三大行业成为东湖主要污染源1。

本文以东湖沿岸几所大学基础建设管理部、中科院武汉水生所、梨园医院和东湖沿岸风光村中包括酒店、旅馆在内的8个企业，作为这三大主要污染行业的代表，通过实地调研了解他们对于东湖治理的态度，考察在环保治理过程中企业的责任主体意识。

位于东湖子湖庙湖和官桥湖沿岸的风光村是东湖岸边一处著名的餐饮娱乐胜地。沿岸密密麻麻的坐落着十几家餐馆、旅店，以烹制正宗的东湖武昌鱼而闻名。而正是这一处，却成为了东湖治理的硬伤。在这里，用以收集生活污水的市政管网没有真正启用，尽管大型的排污口已经被堵住，但是一个个由村民私自开掘的非法排污口却随处可见。这里几乎所有的生活污水都是直接排入东湖，导致庙湖的水质常年处于劣V类，湖中粪大肠菌群超标16.8倍、总磷超标19.5倍、总氮超标3.85倍，远远高于其他子湖2。但是相关调查问卷3中显示，仍有25%的店主认为东湖水域破坏问题并不象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急迫，12.5%的人认为经济发展效益应优先于东湖水域保护，50%的人不同意环保部门对东湖污染实施谁污染谁治理的方式，认为治理东湖是政府的责任，62.5%的人认为环保部门应当对改善东湖水域环境负责，而不是向店主收费。在与东湖周边的居民对比，企业追逐利益忽视环保的情况显得尤为突出。

在各类污水中，医院排放的药物污水含有多种病毒、致癌细菌，给居民的饮水、生活带来极大的隐患，位于东湖子湖箕湖岸的梨园医院就曾被许多东湖居民指责为是东湖污染的一大元凶。因而从2007年开始，政府向医院投资200多万建立污水处理站，现在还处于试营阶段，

二、 企事业单位对东湖污染现状的主观认知和责任主体意识

（一）在我们对企业的调查问卷4中显示：

1） 有75%的业主不同意东湖水域破坏问题并不象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急迫的说法，对于东湖所遭受到的严重污染有正确的认识。但是还有25%的人表示对这一问题不清楚，甚至有的业主在访谈中轻松的表示“东湖的环境很好”。

2） 75%的业主认为东湖的治理不尽如人意，并且希望能尽快改善东湖环境，有25%的业主不清楚环保部门的东湖水域治理的情况。

3） 12.5%的业主认为经济发展效益应优先于东湖水域保护，只有经济发展了才能为环保提供资金保障，87.5%的业主则不同意这种说法。

作为临近东湖，与之朝夕相处的企业，甚至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依赖东湖自然风景而生存发展，其中有四分之一的业主对于东湖的环境状况、污染治理却不甚清楚，表明了部分企业主对于环境保护的漠视，缺乏对环保，尤其是东湖治理的各种信息的主动了解，这也与大部分的企业都是个体经营，经营大多不规范，业主又大多来自农村，在城市化进程中涌入城市谋生，身上杂加着极端重视个人私利的小农意识和惟利是图的城市小市民心理5，这样的双重性格使得他们对于事关公共利益的东湖环境保护显得并不热衷。

类似于梨园医院、武汉高校这些事业单位，对于东湖污染情况基本上都有客观的认识。由于环保部门经常性的对这些单位进行排污检查，频繁的对单位减排截污施压，使得单位能够及时的了解到东湖水质的变化情况，而且这些单位所拥有的化学、医药方面的人才也使得他们自身十分了解对东湖排放的化学、医药污水将给湖泊带来严重的破坏6。

（二）企事业单位对东湖治理的责任主体意识

在对企业的调查问卷中，我们了解到：

1） 62.5%的业主认为环保部门应当对改善东湖水域环境负责，而不是向企业收费，仅有12.5%的业主表示企业对东湖的环境负有一定责任。

2） 高达87.5%和的业主表示，如果收费能用于改善东湖水域环境，愿意缴纳一定的费用；75%的业主表示，如果政府增加税收能够专门用于改善东湖水域环境问题，则同意增税。

3） 有75%的业主认为环保部门向企业征收的排污费用是合理的，各有12.5%的业主不认同此观点或则表示不清楚具体情况。

4） 只有37.5%的业主环保部门对东湖污染实施谁污染谁治理的方式感到满意，而50%的业主则认为环境保护是政府的责任。

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企业大都是以利润最大化为追逐的目的，在国民经济尚处在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的转型时期，企业的发展大都是以对资源的掠夺式开发为起点，其中一些企业心安理得的把全民的资源环境变现为私利，而且方式极端粗鲁，不顾后果7。东湖所遭受到的严重污染只不过是众多经济发展牺牲品中的一个。从数据中我们不难发现，大多数的企业认为东湖治理的责任主体是政府，反对“谁污染谁治理”的责任机制，宁可缴纳排污费或超标排污费（环境税），也不愿进行治理，这些状况充分反映出业主为追逐利益牺牲公共环境而想逃脱责任的经济人心理，对承担环保责任观不明确。事实上，企业在环境保护起着关键作用。污染能否最终控制、资源能否得以节约与循环，企业的角色和作用都是独特和关键的。风光村所在的庙湖非法排污口随处可见，政府三令五申，治污却迟迟不见成效，可以说这些企业主责无旁贷。

三、 企事业单位与环保部门在东湖治理中的利益博弈

（一）企事业单位在环保中的能力分析

我国目前实行的“三同时”制度，是指对环境有影响的一切基本建设项目、技术改造项目和区域开发建设项目，其防止污染和生态破坏的设施必须与主体工程同时设计、同时施工、同时投产使用的法律规定。这些项目在建设过程中，必须按项目环保设施投资的5%～20%缴纳“三同时”保证金。建设项目的污染防治设施经“三同时”验收合格后，再将保证金退还给建设单位。可以说中国政府对环保有很强的政治意愿，政府管理的手段是越来越强、越来越严格，企业为此也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但是，显然在实际过程中，一部分的企业并没有能按照预期的目标那样减少对环境的破坏。在责备政府管理制度缺位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客观的评价，一个企业究竟有多大的能力来进行环境保护。

我们从访谈中了解到梨园医院、武汉大学的污水处理站分别投资200万和150万，武钢在“十一五”期间投资40亿元建设治污工程，每年与环保相关的投资占集团总投资的15%左右，达数十亿元，这还不包括对治污工程的日常运行支出。尽管在要求企业履行环保义务的同时，政府向企业提供了一定的优惠政策，包括“专款专用”，优惠贷款等，但无疑这一笔开支巨大的治污费用并不是每一个企业都能够并且愿意承担的。梨园医院基础建设处的负责人就坦言，污水治理站必须要由政府来投资来建设，医院仅能承担起日常的运营开支。而风光村的企业，大都是微本薄利的个体经营，更加不愿承担治污费用。在风光村原计划修建市政管网，用以收集生活污水，避免污水向东湖直排，但是将管网直接接入各家各户的费用却没有人愿意承担，风光村村民委员会的一个负责人向我们表示，大部分的餐厅、旅馆都是短时间经营的，谁会愿意花费大笔钱来建设这个市政管网呢？

（二）利益驱动下的不作为

在保护环境的过程中，企业自身的发展与环境保护存在着必然的冲突，市场经济发展所追求的是高额利润，是相对少数人的利益，而环境保护则是多数人的利益，二者是对立状态8。在当下高额的环保费用，单一的环保融资渠道，加上传统的发展模式的惯性，使得许多企业以一种经纪人的心态本能的抗拒着对环境保护履行职责。不论是管理经营比较规范的企事业单位，还是小本生意的个体经营，对于环保都在不同的程度上表现出了懈怠。武汉大学、梨园医院的基础建设方面的负责人一再表示，因为资金有限，技术不到位，对环保部门的减排要求无法按时完成；而风光村的业主更是肆无忌惮的往东湖直排污水。而这些大大小小的企事业单位都不约而同的将环保的责任推到了政府的头上，殊不知，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只有环保局是不够的。当前国民经济迅速发展，人民往往将焦点锁定于经济增长的数字，环保部部门本身的权力又被分割得支离破碎，面对庞大的违法阵营，执法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P・ 普拉利在其所著的《商业伦理》一书中， 认为“ 在最低水平上，企业必须承担三种责任：一是对消费者的关心；二是对环境的关心；三是对最低工作条件的关心。”而我们身边大部分的企业却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标准。事实上，东湖风景区带来的4个亿的旅游收入背后是20亿的治污费用，23年的截污只换来了三分之一的废水排污达标，当我们在一味责备环保部门办事不力、执法不严的同时，不应该叩问企业的良知吗？在这个东湖面临灾难的严峻时刻，他们怎能置身事外呢？

注解:

[1]数据来源同上。

[2]数据来源于《2007武汉市东湖生态旅游风景区环境状况公报》

[3]作者与调研团队在东湖周边的企事业单位进行了大量的采访和问卷调查。调查问卷及数据参见《背景与分析第153期》

[4]数据来源同上

[5]事实上，风光村大部分的业主都只是在此短暂经营，而且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靠水吃水赚一些钱，因而他们的流动性极大，且大部分的人都未接受过高等教育，以小学文化居多，思维模式简单而固执，因而与之交流有些困难。他们对于我们的采访大都抱有警惕和不屑，有些以要做生意为由将我们拒之门外。

[6]我们在梨园医院做居民调查问卷时，遇到了几位医生，他们都纷纷指出，医院向东湖直排的医药性污水当中，含有许多致癌的、易传染的病毒。某高校环保办公室的负责人也告知我们，凡是由化学实验室排放的污水都含有辐射元素，对人体危害极大。

[7]刘鉴强在《"特殊利益"集团在破坏中国环境》中指出：“一种特殊利益结合现象，和错误的政绩观一起成为环境持续恶化的主要原因。高污染、高耗能行业的疯狂扩张中，产生了一种特殊利益结合现象。一方面，某些地方政府通过上大型重工业项目，追求短平快的业绩；另一方面，在地方政府庇护下， 一些企业把全民的资源环境变现为私利，而且方式极端粗鲁，不顾后果。这种现象，上干扰中央的宏观调控，下侵犯百姓权益引发社会不安。”

[8]《中国环境绿皮书：特殊利益集团成环境持续恶化主因》指出：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是对社会生产力的极大解放，这种解放刺激了国民经济的高速增长，但与此同时，对资源开发利用规模和各行业污染物排放量也会随之高速增加。然而，由于国民经济尚处在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的转型时期，人们只关注于经济增长的数字，却往往忽略了其背后所付出的沉重代价：对资源的掠夺式开发造成环境的极大破坏；我国近年来的生态环境问题呈几何级数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