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价值链下产业升级机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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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全球价值链（GVC）中发展中国家企业产业升级往往受到重重阻挠，文章对全球价值链中升级动力和阻力进行了分析和研究，提出了全球价值链下产业升级机理模型。研究发现，随着全球价值链中升级动力和阻力的动态博弈，GVC参与企业有可能实现产品升级和工艺升级甚至功能升级，但链间升级则较难发生，也有可能GVC领导企业和参与企业双方势均力敌，最终形成模块型或者关系型合作关系从而实现部分升级目标。

关键词：全球价值链 产业升级 升级动力 升级阻力

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任何产业的生存、发展、升级都离不开由各种价值链组成的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乃至全球价值链网。不同国家的不同产业依据分工不同组成了全球价值链的不同环节或片段，由于全球价值链中不同环节附加值差别迥异，处于低附加值环节的产业或者企业有向高附加值环节迁移的愿望和动力，而处于高附加值环节的产业或者企业会设置种种阻力和升级壁垒阻止低附加值环节产业或者企业的迁移，也即产业升级。因此处于低附加值环节产业的升级不但要看升级动力大小，还要看升级阻力的大小，特别是在全球价值链新型全球分工形势下，产业能否升级，还要看来自于全球价值链中领导企业施加的阻力大小和阻力种类。在全球价值链下的这种分工合作和博弈较量直接体现为全球价值链中的升级与反升级的斗争。

一、全球价值链下产业升级动力分析

产业升级动力是产业升级得以发生、发展直至最后完成升级的核心，是指驱动产业升级发展及演化的驱动力量。根据产业升级的动力来源，产业升级动力由两方面的动力构成：一是内生动力，这是一种产业内及产业中企业内自发的内在力量，这些力量包括企业家精神、自主创新、资本等；二是外生动力，主要来源于外部环境与政府有意识地对产业进行的规划调控行为，包括需求拉动、产业政策、科技进步、外部竞争等。

发展中国家相关产业要把基本的生产要素转化为竞争优势，必须具备一定的生产要素（资源）整合能力，将本国相对丰饶的基本生产要素同高级生产要素相整合从而形成强劲的产业升级动力和动态竞争优势进而推动产业升级。产业升级动力作为推动产业升级的根本，其主要功能就在于将各种要素整合转化为显性的竞争优势更好满足市场需求，获取持续竞争优势是产业升级的根本标志。因此占有要素，遵循产业升级动力的运行机制，不断地将诸要素整合形成竞争优势，推动产业升级是产业升级的内在逻辑。

二、全球价值链下产业升级阻力分析

（一）外部阻力

外部阻力可以来自宏观环境如政治、经济等因素，但更多更直接升级阻力来自于全球价值链领导企业。全球价值链领导企业施加的升级阻力可以分为显性和隐性方式。显性阻力主要是链中领导企业采取的强制性、有一定威胁性、明确针对参与企业升级行为的遏制活动，如订单取消或者转移、事先合约限制、反倾销甚至采取FDI独资化投资等等。隐性阻力指链中领导企业针对参与企业升级行为采取的带有一定间接性、隐蔽性甚至潜移默化使参与企业锁定的遏制活动，如资产专用性投资、知识产权保护、技术性贸易壁垒以及在领导企业持续升级带动下的参与企业不断地设备升级换代等等活动。其中显性升级阻力容易识别，而隐性阻力不易识别甚至更危险，容易形成产业升级“陷阱”，会产生“温水煮青蛙”效应，使参与企业牢牢锁定在全球价值链低端环节不能自拔。对于全球价值链领导企业施加的升级阻力的清醒认识将有助于发展中国家企业在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升级时选择合适升级路径。

（二）内部阻力

实际上产业升级的阻力除了来自GVC领导企业外，企业和产业自身的阻力也不容忽视，概括起来阻力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观念方面。在产业升级中，企业家和企业关键管理人员的观念能否及时转变和更新甚至对时代有所超越直接关系到升级成功与否。时代在发展，产业竞争态势在不断变化，竞争已经由单个企业之间的竞争演变到价值链与价值链之间的竞争乃至产业与产业之间的竞争，竞争跨越了产业甚至国界，这就要求企业家和企业关键管理人员的观念随着竞争态势的变化能及时转变。

二是文化氛围使然。文化氛围是由于企业的价值观念、员工行为习惯长期作用形成的群体感觉和结果。文化氛围一旦形成，它就变成了组织群体习惯与员工个人习惯相辅相成、相互强化的感觉氛围，这个文化氛围具有相当的稳定性，它的改变就有着很强的滞后惯性，不可能是企业一宣布改变价值观念和行为标准，文化氛围就发生转变。而产业升级往往需要形成不断创新和勇于接受变化的文化氛围，因此业已形成的企业和产业文化氛围经常会成为产业升级的阻力。

三是人才短缺。产业升级的关键成功因素是人才，全球价值链中产业升级的不同时期不同阶段需要相应技能的人才与其进行匹配才有可能实现升级，比如OEM阶段主要需要生产管理人员和普通技术管理人员，而ODM阶段则在此基础上还需要大量高素质的研发人员，在OBM阶段还必须有大量高素质的品牌和营销管理人员，同时还需要能将以上诸要素整合成核心竞争力的高级综合管理人才。普通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相对丰裕较易获得，但是高素质研发人才、营销人才则相对稀缺特别是高端管理人才一将难求，高素质人才的短缺必然成为产业升级的阻力。

四是管理水平有限。产业升级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的管理能力来驾驭。从简单的生产管理能力到复杂的产品研发管理和营销管理乃至国际营销需要管理能力的跃迁，这对于相当多的企业和产业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门槛。中国相关产业要实现产业升级，管理能力的提升是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五是资金瓶颈。产业升级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如研发投入、品牌建设、渠道建设、服务等方面在升级过程中都需要不断投入，持续的投入使很多企业捉襟见肘，资金瓶颈成为产业升级的强大阻力。

三、全球价值链下产业升级机理分析

根据前文分析全球价值链下产业升级机理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产业升级动力来自于哪些方面以及动力的大小强弱；二是产业升级阻力来自哪些方面以及阻力的大小强弱；三是在内外部产业升级环境的制约下产业升级的动力与阻力的对比较量以及由此产生的产业升级程度以及GVC领导企业与参与企业此消彼长的复杂权力关系、治理模式和租金分配的变化。全球价值链下产业升级能否实现取决于产业升级动力与产业升级阻力的强弱大小的对比，在产业升级的动力与阻力的较量中：

一是当升级动力大于阻力时，GVC参与企业突破GVC领导企业设置的升级阻碍以及其他阻力实现不同层级升级，最常见的升级为工艺升级和产品升级。但是功能升级则阻力大得多，一是GVC参与企业功能升级直接会侵犯GVC领导企业的核心利益进而与其产生直接竞争关系侵蚀GVC领导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垄断利润，GVC领导企业会千方百计设置各种障碍阻止GVC参与企业的功能升级；二是功能升级对GVC参与企业的各项资源和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要求GVC参与企业在产品研发设计、品牌建设、营销管理等方面建立自身的核心竞争力，这对于很多原来仅仅只是从事生产制造环节代工企业而言是一个很大挑战。当升级动力与阻力相比超过一个特定界限后，GVC参与企业会实现链中功能升级甚至产生链间升级与其他创新升级行为，原来全球价值链会进行解构和重构。但是链间升级即从一条价值链跃迁到另一条附加值更高的价值链对企业要求更高，很多GVC参与企业很难逾越。

二是当升级动力小于阻力，GVC参与企业无法逾越升级阻碍升级失败或只能实现有限度的升级如在GVC领导企业可控下的工艺升级和产品升级而不可能实现其他形式的升级。

三是当升级动力与阻力相当时，说明GVC领导企业和参与企业的实力对比发生了很大变化，双方势均力敌，有可能双方会形成模块型或者关系型合作关系从而实现部分升级目标，GVC参与企业通过产业升级已经拥有一些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如从低层次供应商上升到更高层级供应商。

GVC下产业升级机理模型如图1表示。

四、结语

随着GVC参与企业产业升级进程的深入和GVC参与企业与GVC领导企业的升级与反升级的全面展开，随着产业升级进程的发展，依据产业升级机理分析，全球价值链中两类企业的关系会发生微妙和复杂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全球价值链中权力大小对比的变化。在实现产业升级之前，GVC领导企业凭借自身的各方面优势拥有强大的市场势力和技术势力进而在链中具有强大权力，GVC参与企业在链中处于从属和被支配的地位。但是随着产业升级的深入，最初的链中参与企业通过升级拥有了自身核心竞争力，链中话语权增强，双方实力对比发生了一定变化，链中参与企业权力得到增大而领导企业权力受到削弱，这种权力大小的对比变化会进一步影响链中原有的治理模式、租金分配乃至引起全球价值链的解构和重新布局。

二是全球价值链中治理模式的变化。在全球价值链形成之初，GVC领导企业凭借链中强势权力根据自身需要和参与企业能力可以从容在各种治理模式中进行选择，而且往往从自身利益最大化为出发点进行治理模式选择。

三是全球价值链中租金分配的变化。在GVC参与企业实现产业升级之前，GVC领导企业凭借权力攫取了全球价值链中的各类租金的绝大部分，但一旦产业升级得以部分或者全部实现，链中参与企业权力增大和链中话语权的增强，链中各类租金的分配将由合作双方共同协商进行而不是仅仅由GVC领导企业来决定。

四是全球价值链全球布局的解构和重构。GVC参与企业一旦产业升级获得成功，全球价值链中原有的权力关系、治理模式、租金分配都会发生巨大变化，全球价值链必须进行重构才有可能形成新的平衡进而形成新的全球价值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