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过往时代的精神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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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姜文终于把陈酿七年的新片《太阳照常升起》拿出来，用梦的形式展现了记忆深处的碎片。但这一太阳底下的梦太过于绚烂、主观，使得观众不容易很快理解。《讲述记忆深处的梦――昆汀式的叙事与库斯图里卡式的风格》、《献给过往时代的精神祭坛》、《偶然、必然，人性永恒灿烂的主题》，这三个文章，是从叙事、风格、个人隐语、主题等方面来分析这部电影，以此解析姜文的精神图谱。

[关键词]叙事；风格；历史寓言

姜文一直认为，拍电影就像酿酒，越主观越好。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开始，姜文就开始改变着我们的集体记忆，用自己的视角来描述“”中成长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更是做到了极致，对国人、日本人，以及抗日战争做出了最直觉、最颠覆的表述。同样，在《太阳照常升起》中，对过去最敏感的年代(1958―1976)做出了最个人化的注解，把这段历史转化为一则爱情神话以及一则青春成长的寓言。

几乎没有惊天动地的历史场景，有的只是几对生死相约的爱情。李不空与母亲的爱情，可谓炽热、浓厚，母亲愿为心爱的人远走他乡，吃尽苦头。但是，父亲却背叛了这场美好的恋情，与苏联姑娘相爱，并双双遇难。母亲只能独自一人背负爱情的痛苦以及爱情的结晶，孤苦伶仃的抚养孩子，并最终“变疯”。独自一人固守着昨日的甚至是终生的情感，正如她自己用家乡话所大声朗诵到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到该离去时，母亲便随流水悠悠的漂走。过去的一切，也随河而去。

另外一个爱情神话是激情澎湃，惊天地、泣鬼神的。唐雨林用了最浪漫、最动人的方式追求到了娇艳无比的妻子，并在遥远的新疆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许许多多的人用集体的狂欢的方式，见证了这场浩浩扬扬的婚礼。但是，欢盛过后，接下来便是长久的分离，甚至两人的背叛。这两对爱情故事，都以激情开始，以背叛结束。这似乎也喻指了姜文对过去一代人青春与事业的理解，在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所有的人，尤其是年轻人，都一腔热忱的把青春献给了轰轰烈烈的事业。但是，到头来才发现是一场欺骗，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可忽视，影片中描述了三位性格迥异的女性：美丽善良的“疯妈”、湿漉漉的总是处于亢奋状态的林大夫、腹部如同天鹅绒般的妻子。这三位女性，应该来自姜文对于女性的记忆与想象。“疯妈”是最有特点的，坚持自始至终的爱情信念，哪怕为之疯狂，为之受伤。说疯话、做疯事，种种疯狂的举动一一尝试，以此宣泄内心的积愤与久久压抑的情感。但是，不忘了尽一个的母亲责任，也不忘了为内心找一个聊以慰藉的“宫殿”，用鹅卵石建了一个子宫形状的屋子，在里面乘载着心房的秘密。林大夫，是勇气与奔放的象征，敢于把内心压抑的情感直流出来。妻子，是美丽与美好的代表，无论是1958年为爱情直奔新疆的激情，还是1976年为丈夫甘心受苦的豁达，都是男人心目中完美女性的象征。在那样一个激情澎湃的年代，心甘情愿为一无所有的男人私奔到世界尽头，放逐到蛮野荒山，对女性的热赞，是姜文对内心深处记忆的肯定。但是，随着时代变迁，信仰崩溃，激情犹在但却无处发泄，如同河流中空空荡荡的衣服与鞋子，飘飘游游，永不回来。随之，那真切的炽热的强大的母体也消失不见了。

爱情神话的继承，便是儿子李东方的成长。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在不健全的环境中长大，看不清四周，也看不清他所爱的人。为此，他急切的寻找父爱，更急切的长大。在“疯妈”严加教管下，他更需要一个父亲。为此，当母亲离去，遇上老唐夫妇后，他向他们靠拢，寻找父母式的温暖。但是，俄狄浦斯情结在作怪，儿子僭越了这一牢笼般的父权制的高墙，与“母亲”在鹅卵石宫殿里发生。当然，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的现实。至此，青春的成人礼已完成，一个人的青春与生命，就这样梦一般的结束了。但是，在最后“梦”的段落中，我们却看到了他们的前世，盛大婚礼的举行与太阳之子的诞生同时进行，希望与光明同在。虽然爱情破灭了，下一代也消失了，但是太阳照常升起，大地永存。这也是姜文对过往的一代人的青春焦虑过后的修复，对于背叛的宽容，对于生命无止尽的理解，成为他们得以摆脱道德重荷的方式。

就这么简单，姜文眼中1958―1976年的历史，便是一个爱情神话与一则青春成长的寓言，一个最主观的注解。也是姜文献给自己和同时代人的精神祭礼，哀悼那个一无所有的激情澎湃的懵懵懂懂的时代，怀念那个曾经给予他天鹅绒般美丽幻觉的强大母体，祭奠那些青春的忧伤的饱含阳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