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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村里的梦想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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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旭甸的这些日子,我已经爱上了这里淳朴的孩子们,也很高兴能给他们带来一个放满新书的图书室,点燃他们的希望之火。对我而言,则得到了一个远离喧嚣浮躁的机会,体验到了一段淳朴踏实、净化心灵的生活。

顶着漫天绚丽的晚霞,绕着蜿蜒的碎石子路,我们在大山深处颠簸前行。山路的一边是山谷,远处彩云之间有绵延不绝的山峦。山路又转了一个弯,我们惊喜地看见了传说中的‘化石村’。小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一个个石屋依山而立,房房相连,宛如一片古老的城堡。

被称为“化石村”的云南省牛街镇老旭甸村,是一个彝、汉混居的村子,全村有70多户,300多位村民。这里所有的民居都是石屋,道路都是石路,而这些石头都是植物化石。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石头以其自然形状堆砌成一面面凸凹不平的墙壁,而后经历多年日晒雨淋浑然融为一整块,这种墙壁的坚固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钢筋水泥,即使墙壁歪斜也依然能够矗立不倒。这些石屋的年龄要比村民们老许多,房子的主人也已经更换过好几代了。行走在纵横交错的阡陌巷间,仔细观察这些错落有致的化石墙壁,你会发现石块中树枝的走向和树叶的纹路都还清晰可见。这就是老旭甸村,一座用三亿多年前的化石建盖的村庄,而如今,这里仍然是炊烟袅袅、生机勃勃。几个调皮的大男孩在村口赤脚跑跳,徒手爬上将近三人高的烤烟房掏鸟蛋;几个小孩用石子敲打一块叫做“响马”的大石块,发出木鱼般的声响;放牛的长者坐在树下悠然地深吸着胳膊般粗细的水桶烟;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一间间造型各异的石屋上;这里时时刻刻都呈现出一幅宁静祥和的山居图。从未到过这种地方的我,不曾想象生活可以如此简单,如此宁静。虽然这里生活胜似世外桃源,但由于地处偏僻,至今还未能摆脱贫困的状况。村里的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告诉我,她60年前从别村嫁过来的时候,这里就是现在的样子。在本地方言里,老旭甸被叫做老熊地,是因为在很久以前此处原始森林浓密,常有野熊出没。

我们此次的目的地是这里的一所希望小学。学校内的土操场中心立着一根国旗杆,两旁是木制的篮球筐,再往外是两排简易的砖房。莫学明校长是学校里资格最老的老师,在这里任教已经有20年了。他如同当地民歌所唱的那样,是一个黑黑的汉子。朴实的模样,轻轻的语调,简单的语言间充满了他对老旭甸的喜爱和对孩子们的期望。他期望孩子们能上大学,能出去闯闯,然后不要忘了家乡――这块养育他们的土地。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千里迢迢地奔赴北京,联络“梦想行动”,然后同我们这群志愿者们一起回到这里,合作建立能够为孩子们放飞梦想的图书馆。

一间15平方米的房间,原本只放有几张桌子和几本旧书,一周后,这里变成陈列了几百本崭新图书的图书室。在课间、午休还有放学后,小小的空间会被将近30个孩子挤得满满当当。他们端着小板凳坐在图书室里,小手捧着比自己脸颊还大的绘本,有的自己沉醉在故事里,有的一字一句指着大声念出来给同伴听,就像在课堂上念课本那样。

这里大多数孩子看见我们都会害羞,他们清澈的眼神不敢和我们碰撞,说话时也会羞涩地用手把脸遮住。但白在英似乎不太一样,她始终显得大方自信,善于表达。她告诉我她家住大平地,一个距老旭甸有一小时步行路程的村子。今年12岁的她,因为上学晚,所以才读到二年级。我在图书馆里与她聊天:“你想去县城读中学吗?”“想。”她的话突然停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用脏兮兮的小手背揉了揉鼻头,然后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新月那样。“家里没钱,我也不敢往那里想。爸爸妈妈都要干农活,我在家要照顾弟弟妹妹。”

我们提出去白在英家里家访,她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周末,当我们到达她家时,她正背着最小的弟弟在帮忙干活。看见我们,她露出了笑容,很有礼貌地让我们进屋。这是一个昏暗且拥挤的屋子,不足20平方米的空间,灶台就占据了一大部分。光线从面盆大小的窗口照进来,窗边挂着的农具投下一片阴影,让这间屋子显得更加暗淡。在与她父母的交谈之中,我知道了她上学的钱大部分是借来的。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白在英紧张和不安的一面,她的两只小手一直在相互揉搓。

另一个给我印象颇深的孩子叫李义宝。第一次在操场上遇见他时,他手里拿着两个小沙果,执意要分一个给我吃,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沙果,但孩子那种特别的诚挚却打动了我。在与老师们的聊天中,我了解到义宝的父亲在几年前因事故撒手人寰,家中留下义宝和母亲,一个两岁的妹妹,还有白发苍苍的奶奶。义宝今年12岁,上三年级,父亲去世之后他成了家中唯一的男丁。尽管他成绩优秀,但家里还是打算让他上完三年级就辍学回家务农。我们每次在村里遇见他,他都是手里挥着一根藤条在放牛。看着他瘦小的身影在田埂上远去,我们心里既难过又无奈。我们决定为李义宝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经济援助,至少让他还能继续多上一点学。我们真心希望义宝和这里的孩子们能不再因为贫困而辍学。更希望他们能坚守梦想和信念,用知识改变命运。

学校操场上,一批一年级的孩子排着队伍,他们要在今天光荣地成为少先队员。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帮这批新队员们戴上红领巾,然后带领他们一起在队旗下宣誓。在老旭甸的这些日子,我已经爱上了这里淳朴的孩子们,也很高兴能给他们带来一个放满新书的图书室,带给他们希望之光。对我而言,则得到了一个远离喧嚣浮躁的机会,体验到了一段淳朴踏实、净化心灵的生活。在另外一些遥远的村庄和学校里,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志愿者也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淳朴害羞的孩子,热情好客的老师,这就是老旭甸人留给我的印象。热辣辣的高梁烈酒是这里晚饭桌上的常客。在欢畅的劝酒声中,一杯杯高梁酒顺着喉管流入心中,一股股火辣辣的劲头注入了我们的身体;牛肉干巴和炸豆腐,是我们这些志愿者最爱的下酒小菜。每当觥筹交错之间,马老师总是会唱起当地的民歌,洪亮的歌声带着浓郁的当地口音,但却别有一番风味。这歌声每夜都会在山谷间回荡,就好像是在告诉村民,这里坚守着的9位老师依然在大山深处播种着自己的梦想。

我静静地走进图书室,点亮一圈昏黄的灯光,抚摩着摆放整齐的图书,心里无限满足。在孩子们熟睡后,我们搬了板凳在操场边继续跟老师们―起嗑瓜子聊天。满天的繁星似乎也倾听他们讲他们的生活,听我们说我们的留学故事,不觉中已夜尽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