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想妙得与设计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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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图形设计的生命在于创新，创造力是衡量一个优秀设计师重要标准。“迁想妙得”是中国画艺术独特的造型理论，也是图形设计的一种思维模式。“迁想妙得”引入设计创意中，通过创造性的视觉思维替换，使设计形式具有更深刻的审美意味。
关键词:图形设计；创意；艺术作品；思维方法；艺术创作
中图分类号：J504文献标识码：A
Specific Conceive and Design Originality
BI Ming-ren, ZHANG Qiu-ping
创意是设计的生命，创造力是衡量一个优秀设计师的重要标准。而创新的源头又在生活之中。如何从庞杂的生活表象中提取元素、提炼元素并将其转化为设计语言，这是每个设计人员所必须解决的一个问题，中国绘画理论在阐述如何将生活元素转化为审美形象语言的问题时将其归纳为“迁想妙得”。“迁想妙得”是中国画艺术独特的造型理论，一般说来，它要求艺术家将客观世界的表现对象通过或概括夸张，或浓缩细化，或化实为虚，化虚为实，或化立体为平面，或化平面为立体的描述达到“超乎象外，得其环中”的凌虚观实，塑造出高于现实、各自不同的精神形象来。经过艺术家的“迁想”，然后塑造出的“妙得”之象。我们将“迁想妙得”这一词汇引入设计创意中，则是对这一创作理论的扩展和延伸，其主要目的是试图通过创造性的视觉替换使设计具有深刻的审美意味。“迁想妙得”同时也是进行图形设计的一种有效方法。
一、设计创意的内涵
众所周知，设计的本质是形式和功能的结合，设计作品在满足了其功能要求之后，最重要的方面就是形式感。一个好的设计是如何打动我们的？往往是它的形式所让我们联想到的事物、事件、情感或情调。这种事物、事件、情感或情调就是建立在消费者和设计形式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设计的原型。因此，形式是人对现实生活的认识和反映，人在设计中对生活原型加以再创造，加入设计者的审美趣味、文化修养以及各种生理的、心理的、感情的差别；在具体表现时又加入各自的技巧、嗜好、表现手法、风格倾向等等，因此设计形象不会和自然形象或生活形象一样。即便是抽象的形象设计也是来自于对自然形态，乃至自然形态规律更高层面的理性概括，正如康定斯基所说：“抽象的艺术并不排斥它和自然的联系，而正相反，这个联系是较之最近时期里的更大、更浓密。抽象艺术离开了自然的“表皮”但不是离开它的规律。”
①因此，虽然设计由于必须满足其方方面面的功能性，而往往以被高度提炼的抽象的形式出现，但追根究底，好的设计仍然有其相当现实的源泉。
二、设计创意中的迁想
既然创意在设计中是必然的，设计的创意又都是来源于生活，那么实现这个转换的原理是什么呢?本文认为设计创意原理是：设计创意是设计对象的形象、性格离开自身概念的规范而合于另一种规范。这另一种规范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感情、理念或功能的。设计对象离开自身规范的多少，决定了设计创意的程度。这就是设计创意中的“迁想”。
什么是指设计对象的形象、性格离开自身的规范呢?每一种设计产品由于功能和历史的原因在一定阶段都会有相对稳定的结构形式，在此以后的形式或多或少都是在此形式的基础之上发展而来的，即便有新材料的出现，也会在一定时间内延续旧的形式（比如，最初的青铜斧上就浇铸了石器时代将石斧固定在木棍上的绳索，而最初的工业大生产的椅子一样将手工艺时代的雕花仿制出来，至今电子邮件的标记仍然是个邮局投寄时的信封）。产品按结构方式组合起来，发挥它的功能，也宣告自己“类”的存在方式。结构是产品的材质、机理、互相联结和作用方式的结合体。我们说这种相对稳定的结构就是设计对象的形象、性格。因此，我们可以很容易的从产品的结构形式辨认出产品的使用功能――到现在为止，不管形式如何翻新，功能如何多样，我们还是很难在商场将一台洗衣机认作冰箱，就是由于这两者都具有至少到目前为止约定俗成的结构形式。虽然事实上“结构和功能之间并不存在一一对应的关系”
②同一种功能可以由不同的结构形式和技术方法来实现，同一种结构也可能具有多种不同的功能。但是，这种结构的稳定性既给设计带来限制，也带来可能。优秀的设计师正是能够在一定程度地尊重稳定性结构的基础上，使这种结构偏离它的基本形式特点，去符合另一种更感性、更丰富的另一规范，从而使设计产生新的内涵。“设计的创造性思维具有陌生化的特点”
③舍可洛夫斯基认为“艺术的设计是对象的陌生化设计，是造成形式的困难的设计，这是一种增长感觉的难度与长度的设计；因为，在艺术中感知过程本身就是目的，必须设法延长它。”
1944年戈登提出一种名为“异质因素组合”的激发创造性的集体活动方案――组织背景不同的人，唤起大脑积极的联想和想象，通过比拟来说明和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种方法的英文词synectics源于希腊词，意思是将显然不相同的不同因素组织在一起。这种方案有两个原则：其一是变陌生为熟悉（通过比喻和比拟，将新问题变成某种熟悉的事物）；其二是变熟悉为陌生（通过比拟用新的方式来观察某些很普通的事物）。它运用四种比拟，即个人比拟（想象自己成为工作的对象）；直接比拟（将某个领域的事实、知识和技术用到另一领域）；象征比拟（用想象描述问题）；幻想比拟（个人表达自己所希望的，最理想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即使是幻想也不要紧）。这种方式虽然不是专为艺术设计创意而设，但是却为设计形式创造点燃了一盏明灯。
“内容的抽象意义可以用无穷无尽的其他事物来表达”黑格尔指出:“从一种感性现象出发，然后替它想出一个和它有联系的精神方面的意义，时而也可以从实际的或相对内在的观念出发，把它加以形象化，或是把它联系到另一个类似性质的形象上去。”
④这就是象征艺术。马克思所说的“用另外一个本质的假象把自己的本质掩盖起来”，虽然指的是喜剧的本质，但它和本文提出的设计创意本质却是一脉相通；与此相应，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动物之所以可能是美的，只是因为“它和人作了对比”，“它使我们想到了人和人的活动。”这个观点几乎道出了设计结构形式与人的审美之间关系的真谛。
三、设计创意中的妙得
“迁想”可以为设计创意提供思路与方法，使设计产品具备新颖性和独特性，但是如果设计作品的形式仅仅追求新颖性和独特性则会变成难以理解的古怪或哗众取宠，甚至是没有内涵、不负责任的自说自话。所以“迁想”不一定就能“妙得”。“艺术创造性的本质规定性在与艺术构思，在与面向生活的画家‘心源’的独特开掘。”同样，设计的内涵在于更深层次的挖掘。也就是说，所谓“妙得”在于唤醒人们精神层面的审美情感，强调设计作品的意义追求，强调形式内容所生发的抽象意义，而这种意义往往来源于形式让人产生的审美联想。阿恩海姆说“一个人在某一时刻的观察，总是受到他在过去看到的，想到的，或学习到的东西的影响（积极的或是消极的）”，因此，一方面，同一件造型艺术对不同的人所唤起的审美情感是不同的，另一方面，人类作为地球上最聪敏而富有情感的动物，我们大多有着类似的文明发展经历，有着相同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以及共有的集体无意识，因此，我们对造型艺术的审美又会有很多可以通约之处。设计作为一种使用的艺术，它不只是设计师的主观表现，更要能够激发更多使用者的审美情感。
所以，优秀视觉形象是新颖和适当两个方面的统一。新颖指形式的创造性，适当性则指的是传统的、常态的、习惯的、历史的因素，是视觉形象中能够被大多数人理解并接受的方面，是能够引导人们将设计与生活本质进行联系的特质。保持设计创意中的适当性，我们首先要考虑造型结构转换中不同事物之间逻辑上的连续性，也就是说，充分利用审美联想。审美联想是指从作品造型联系到作品以外的或者未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造型或物象，即“象外象”和“象中象”。设计作品产生的审美联想主要有类似联想和接近联想。
类似联想，或称相似联想。建立在事物外貌或性质相似关系上的联想。在设计作品中，是指以这一造型的形式特征联想到另一造型或物象的形式特征，或是以这一造型的整体特征联系到人或某一事物的本质特征。比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主场馆“鸟巢”，将现代大型建筑的衍架结构转换为鸟巢的形式，既符合了结构功能，其体育、鸟巢、家三者之间的合理联想又使这个形式具有了更为深广、更为人性化的内涵。又如，阿莱西设计的自鸣壶以一只可爱的小鸟作为壶嘴，直接明了而又诙谐幽默的比喻使这个设计一下被市场接受。再如，悉尼歌剧院的建筑群既像一组组轻盈的贝壳，又好像海上的群帆，从而成为澳大利亚这个海洋国家和悉尼这个港口城市最美丽的注解。
接近联想。建立在事物时间或空间相接近关系基础上的联想。比如：沙发的基本结构是坐面、扶手、靠背，符合这个结构形式的一般是个沙发不会有错，xxxxx设计的沙发“明月高悬”就具备了一张沙发所应有的所有结构，只是在这里，轻灵而又理性的透空不锈钢网目结构取代了传统沙发柔软厚实的形体，这一设计中虽然没有月亮的实际形象出现，但整个设计流露着月夜的宁静和安详，使其不只是一个家具设计，还是一首献给灵魂的诗。
四、结语
当然，任何时候方法只能提供一种可能性，而不能保证最终的结果。正如在绘画创作中真正能够“迁想妙得”，还是绘画学习方法上的“悟性”问题，是和艺术家的学养问题紧密相关联的，学养越高、觉悟点越多、越丰富，越容易开悟。同样设计的“迁想妙得”也需要设计师深厚的学养、敏锐的触感、丰富的人生经验。每一首看似信手拈来的绝唱，都包含着深刻的人生感悟和哲思，每一个看似信手拈来的好设计都代表着一种生活的立场和态度。当了解这一点之后，我们打开“迁想之门”，世界才会向我们敞开无限的可能性――我们会发现另一个真理――中国绘画理论中另一个经典的智慧“法无法，乃为至法”。
①赫伯特•里德著，刘萍君译《现代绘画简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8页。
②凌继尧、徐恒醇著《艺术设计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236页。
③李砚祖著《艺术设计概论》，湖北美术出版社，2002年版，第176页。
④黑格尔著，朱光潜译《美学》第二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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