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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水寒冬下的稻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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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书市给读者百花齐放之感,却也难免让爱书人嗅到乱枪打鸟、一窝蜂跟风以及急功近利的气息,不仅记不住哪个书系甚至哪家出版公司,也对书的内容打上大大的问号,虽然是经济不景气局势所逼,但也不可讳言,折损出版文化的质量,让书越来越趋向商品化,走向一条不归路。

台湾出版业自去年经销商爆发财务危机、书店及出版社紧缩业务甚至倒闭歇业潮之后,面临席卷而来的全球金融海啸,是否还能撑住目前已显疲态的规模呢?

减量精耕 新书出版负成长恐加剧

根据台湾“国家图书馆”国际标准书号中心的统计,2000年开始,台湾的图书出版市场一直呈现稳定成长,2006年更达到高峰,出版新书种类达46,000种。但在2007年,新书出版却首度出现负成长,小幅降为45,000种。当时,出版商纷纷表示,这并不是台湾的文化创造减弱,而是大环境经济不景气、再加上台湾多年来并没有扎下良好的阅读根基所致。事实上,在“台湾大选”前,台湾经济仍是一片看好之声,世界金融市场也尚未出现严重的问题,出版业就已如风中芦苇般脆弱,可想而知,这次全球股灾,对体质孱弱的台湾出版业,有多么大的冲击。

出书量过于膨胀,一向是台湾出版业对外自豪,对内实为虚胖结构的沉重负担。和邻近出版地区相比,台湾出版市场每年新书比例十分高,台湾人口2,300多万人、一年新书出版种类达40,000多左右;韩国人口是台湾的两倍,一年出版30,000多种新书;日本有一亿多人口,而新书出版约70,000多种。

但是书出得多,并不代表看的多,日本平均每人每年读书28本,台湾平均2.8本,是日本的十分之一。台湾平均每人每年只花181.3元人民币买书,却支持近1万家出版社,撑起每年40,000多种新书的发行。

新书出版发行首度出现负成长,联经出版社总编辑、台北书展基金会林载爵董事长也坦言,书出得多是读者福气,但是台湾的读者阅读习惯没有提升,支撑不起庞大的新书数量。许多出版公司也陆续对内部编辑发出“减量精耕”的出版原则,纷纷以业绩制来要求原本不必承担书籍销售数字压力的编辑部门。某家大出版公司,甚至不仅要求编辑费用必须与收益平衡,还责付主编,评估每本书销售量必须超过5,000本以上,才愿意放行出版。也有不少财务面临困窘的出版公司,以邀请编辑入股、涉足经营出版公司的方式,变相要求编辑盈亏自负。

书价紊乱 优质连锁书店生存空间遭压缩

台湾出版业界,向来是出版公司、经销商与书店纠葛牵扯难清的三角爱恨关系。自从2007年迄今,有批发经销商运转失灵,金石堂、诚品书店与出版公司又相继闹出对立互控的新闻之后,向来被认为是台湾文化之光的两大优质连锁书店,品牌光环显得黯淡不少。加上台湾阅读风气不如消费购物风气兴盛,除了金石堂早在数年前已开始试图逐渐加温文具与创意商品的市场规模,甚至尝试扩大自制文化商品的展示空间,诚品也毫不掩饰从书店转向百货精品商场的走向,虽然是商业竞争下不得已的改变,却仍令许多爱书人深感不舍。

书价紊乱也是台湾出版界的沉z宿疾。坊间年轻人甚至流传“到诚品看书,到水平买书”的打油诗口诀,意思是,连锁大书店灯光美气氛佳,可以当成免费的图书馆,去浏览即可,但是为了荷包着想,想买书,就要到折扣书店去光顾。让诚品、金石堂书店的经营业者摇头大叹。

事实上,这两年由于网络购物的兴盛,台湾书价也随之大乱,过去的小区与折扣书店书价已经不是最吸引人的了,网络搜书引擎“FINDBOOK”、二手书店茉莉……等,都可以买到低于市价甚多、书况九成新甚至全新的书籍。有网友还在网络上详列如何便宜买新书的秘诀,教导人们如何以低价买到上市三个月到半年内的新书,直言不讳:“79折,已经是新书的真实定价”、“除了学术/教科书之外,如果你还在用79折以上的价格买书,那就成了出版业的冤大头!”网友透露,台湾出版市场喜欢削价竞争,出版人一方面对媒体大喊不景气,一方面大手笔砸下动则数十万的营销预算大搞新书营销,再不然就是将书籍定价拉高,再以79折的方式卖给读者。虽然的剖析相当耸动,但也反映台湾购书人的心声。爱书人共同的心声是什么呢?那就是,不要相信书封上的定价,你一定可以买到更便宜的书。这是相当令人痛心的,也是表示,台湾出版人与读者之间,信用早已破产,读者对出版人没有信任,尤其是书价上的信任,这也是台湾出版业危机的冰山一角,更造成长期经营出版品牌的困难,因为,读者连书价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了,怎会对哪个出版品牌产生太大的忠诚度呢?当然,博客来网络书店的加入战局,也是书价莫衷一是的重要原因之一。从先前数度的“哈利・波特”折扣战,到新书66折被实体书店与经销商骂翻天,博客来网络书店挟着统一集团的便利超商宅配,以及无店铺库存与经营成本的优势,撇开向来是出版业势力龙头与金主的经销商大户,直接与出版社交涉,一再重挫实体书店,虽然是目前出版业者前途最被看好的一环,却也不断挑战着书价秩序。

书质下滑 出版业啃蚀文化老本

过去面临不景气,出版业者仍高举“文人气质”与出书理想,自诩身肩社会和文化责任。但这一波排山倒海而来的风潮,却不由得出版业者必须“斯文扫地”。

很多出版公司的出书策略,说好听点是符合社会趋势,但实际上却是希望迎合大众阅读口味,赚进快钱,搭流行的顺风车。越来越多的话题书出现,被逼急的出版业者,多半希望自家的书有话题延烧,能引起各界瞩目。这时候,把关不严的出版公司,往往会令人惊讶的出版一些有焦点,却无助于甚至损失品牌形象的书籍,让人觉得十分惋惜无奈。台湾的出版业者向来不擅长经营出版品牌是事实,但这一次全球的金融海啸,更让出版产业方寸大乱,出文学书的品牌不排斥上班族励志书,心灵励志书最好能跨界到金融商业更有卖点……长久下来,虽然台湾书市给读者百花齐放之感,却也难免让爱书人嗅到乱枪打鸟、一窝蜂跟风以及急功近利的气息,不仅记不住哪个书系甚至哪家出版公司,也对书的内容打上大大的问号,虽然是经济不景气局势所逼,但也不可讳言,折损出版文化的质量,让书越来越趋向商品化,走向一条不归路。

独立书店与电子书 能替出版业带来希望吗?

11月10日,全台8家独立书店正式结盟,成立“集书人文化事业有限公司”(独立书店联盟),提供有别大众均化、畅销排行榜的另一种阅读选择。加入独立书店联盟的包括台北市唐山书店,台北县有河book、小小书房,新竹的水木书苑、草叶集概念书店,台中的东海书苑,嘉义的洪雅书房,及花莲的凯风卡玛儿童书店。这8家书店发声结盟,表示要成为独立出版创作的平台,主要目的是做为小型出版社铺货的联系窗口,让一些无法于连锁书店生存的书,可以一次铺货于8家独立书店;此外,平台也提供想出版创作的写作者机会,为其出书,并以培养优质作家为目标。集书人董事长、唐山书店陈隆昊老板说,全台各地都应该有独立书店,遍地开花培养小区民众的阅读气氛;集书人执行长、小小书房刘虹风老板说,独立书店长年受到连锁书店与网络书店双面夹击,而去年6月起, 先是诚品书店转为寄售制、经销商又陆续出现跳票,让出版社经营更加困难。刘虹风担心在市场导向影响下,具人文色彩的书籍出版将锐减,独立书店面临“无书可卖”。因此2007年10月起,萌发独立书店结盟的主意,未来独立书店联盟会每季推出独创商品,及相关课程、刊物、地图等。

今年9月,台湾远流出版宣布开发出台湾第一个具有版权保护机制、也是全球唯一以繁体字为阅读考虑的电子阅读平台“Koobe system”。两个月下来,Koobe系统已吸引多家出版、科技、补教业者签订合作计划,台湾阅读形态产生变革,数字前景令人关注。

15年前,远流就开始投入数字出版的研发与经营,1994年出版《老鼠娶新娘互动光盘》,1997年成立“远流博识网”,2000 年又创立以在线百科全书和知识库出版为核心的“智慧藏学习科技公司”。远流王荣文董事长说:“多年来,我们投入了可观的金钱、人才、时间,无非是希望台湾出版界能主导繁体字数字出版的发展。” 王荣文董事长表示,他一直深信台湾数字出版的发展,内容和载体都必须有突破,因此即使身为出版而非科技业者,他仍决心投入研发数字软件的研发。加上近年,眼见美国开发出Zinio、Overdrive等电子阅读平台,亚洲方面如韩国也有Booktopia、大陆有Apabi等,他更是受到激励,经过3年多的努力和创新,终于完成台湾第一个自行研发的Koobe数字出版流通平台,迈开繁体中文数字阅读的第一大步。 目前除了远流旗下杂志《科学人》有Koobe电子版、《书香两岸》也在创刊时就有远见和远流合作推出繁、简字版杂志Koobe电子版,未来远流将陆续推出Koobe版的电子书之外,王荣文董事长更兴奋地表示,目前已获得武侠大师金庸首肯授权,Koobe版的金庸武侠全集面世指日可待。

在传统出版业一片凋蔽的情况下,独立书店与电子书、数字平台被视为出版业者新生的希望。但独立书店毕竟规模有限,电子书、数字平台则门槛甚高,两者似乎只能提供特定业者转向的机会,无法让台湾全体出版业者雨露均沾。或许时代在变,出版业也不得不变革求存,但面对目前才在发酵扩散的全球金融海啸危机,台湾出版上中下游业者,考验恐怕才刚刚开始,需要全体爱书人的集思广益与打气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