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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八月,本应是酷暑的季节,却因为台风“梅花”的来袭,使本应很干旱的辽南陷入暴雨瓢泼的怪圈之中。冒着雨钻进图书馆大楼,抱着全册的《诗经》,里面附着的纸条上做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习惯了在书中夹张带香味的彩纸做笔记,有时候,看着其他人或俊逸或铿锵的字迹,里面写满了各种看法,会觉得这些没有署名字的陌生人,有着说不上来的熟悉。更多的时候,翻着一本《红楼梦》或是《西厢记》,会从里面飘出来数张正方形或长方形的纸,像是纷飞的彩蝶,飘飘然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花朵。
穿着荷色的短裙,蹲在图书馆浅黄色的地板上,寻找着那些掉落的彩蝶。彩蝶的翅膀上涂满了读书人的观点:这一只明蓝色的,上面是错字修改;那一只淡粉色的,写着读这本书的感受;还有一只浅绿色的,满怀诚意地邀请着同样喜欢这本书的人共同交流。
一时间,我就像是置身于明媚的花园,花枝招展,彩蝶翩翩。每一本书都像是一朵花,哪一朵花开得漂亮、蜜最香甜,哪一朵花上就会停着最多的蝴蝶。一时间,窗外嘈杂的雨声,隔壁车站里火车的汽笛声和轰鸣声,附近公园里有气无力的音乐声,尽数置之身外。抱着一摞厚书的我就像是花园里采花的小姑娘,把脸埋进花丛中,寻出最香的一朵,身上沾着花蜜,总有彩蝶萦绕。
一直都不喜欢去逛书店,书店里的书是寂静的,被塑料紧紧地密封着,精致地摆在柜台上,让人望而却步。买回家,也是拭干净了手,认真或是懒洋洋地翻一遍,就会被随手插在书柜不起眼的地方,等待被遗忘。书柜中的书无不死气沉沉、老气横秋,在书柜里百无聊懒地沉睡。偶尔有人把柜门拉开,它们也许会揉揉惺忪的睡眼,摆出架势,希望有人把它们抽出来,然而常常不是有新的伙伴进来,就是因为搬家要处理掉它们。偶尔有几本书侥幸逃过,也由于无人关注而成了老鼠或蜘蛛的乐园。书柜中没有朝气,像是一潭死水。
然而图书馆中的书不是,它们是朝气蓬勃的旅者,被不同的人带走又带回,它们会遇到不同的读者,也许是白发飘飘的老者,也许是衣冠整齐的上班族,也许是戴着眼镜的学生,但无论在谁家,都会得到最为精心的招待,往往还会顺手牵羊般带回几只彩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象,它们会聚在一起,谈论着在不同人家中的奇遇记,它们本身的故事,就是一本书啊。
写到此时,已近清晨,从图书馆抱回来的一摞书仿佛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睛,瞪大双眼看着我,而里面的彩蝶,似乎也挣扎着要出来,充满着活力的它们,真像花园里沾着鲜露的花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