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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马桥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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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马桥词典》是一部极具争议性的小说。本文拟从“情感的投入、时人物的同情、神秘的气氛、对大自然的亲近”这四个纬度来解读这本小说。

关键词:《马桥词典》;小说

韩少功在《马桥词典》的第一稿写道。“马桥是一个我虚构的地方,虽然我借用了一些自己熟悉的原型,但这本书更多的是想象和假定。我是依据上述这些词日来虚构的。因此,与其说这些词目是马桥的产物,倒不如说马桥在更大程度上是这些词的产物。一个词的形象、声音、含义以及入目时的温度和气味感,足以启动我展开对一个男人或女人的设计和种种猜测”。那为什么我们在阅读《马桥词典》时,丝毫没有感觉到它的虚构性呢?反而觉得它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仿佛就活在我们身边似的。我想,这主要得益于韩少功在创作时对具体词条的选择上。对能够进入他创作视野的词条的解释一方面满足了他渴望打破小说传统叙事模式的愿望,另一方面,他也考虑进了“他比较喜欢的”“情感的投入,对人物的同情,神秘的气氛,对大自然的亲近”。这样,韩少功在带我们走进马桥这一极具人类原初意义的地方村落时,他本身也在其中融进了对巫楚文化深深的思考。

可以说,巫楚文化是韩少功赖以创作下去的巨大的资料库,他对此是有着“情感的投入”的。我们不必从他以前的小说中去找,单在《马桥词典》里,我们就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一点。小说里的“我”是作为下乡知青到马桥的,“我”、另外的知青和马桥人共同生活在一起,“我”的青春岁月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留在了马桥的土地上。当“我”作别马桥回到城里时,“我”并没有斩断和马桥人的联系,“我”帮助了魁元,后来,“我”又回到马桥去探望。这一切构成了小说的主要内容。从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我”就是作者韩少功。马桥的原始、封闭,并不曾使“我”有丝毫的轻视之心,相反,“我”是带着好奇、了解甚而质疑的态度去走进马桥文化的。虽然对造成复查悲剧的嘴煞有批判之意,但作者接下来对语言力量的议论又使他陷入了“做”与“不做”的两难境地,由此他理解了复查,由此他在很多问题上都表现了一种宽容的心态,而不同于从《爸爸爸》中传续而来的对传统文化的否定态度。如铁香和三耳朵的私奔。房英的“恩”对于“我”所显示的意义在“我”重回马桥时只剩下了遥远的记忆和当年曾经挖过的战备洞,很难说“我”对房英是没确感情的,在“我”充满温情的叙述中,我们或许可以了解作者投掷在马桥岁月中情感的深度。

《马桥词典》的叙事艺术虽然打破了传统叙事模式中的线形结构和因果关系,但它并没有完全避免小说中的故事性因素。差不多每个词条就是一个故事,或者某几个词条串起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的故事。在讲诉关于马桥或马桥人的历史典故和现世风情,尤其是个别人的悲惨遭遇时,韩少功无疑融进了深深的同情。如马桥的会计复查,他因借钱的急迫心情无意中骂了罗伯一句“翻脚板的”,这可是马桥人最骂不得的话,恶毒等级最高的嘴煞――差不多相当于挖人的祖坟,结果罗伯第二天就被疯狗咬死。所有的马桥人都认为是复查的责任,复查由此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不仅瘦了,做事老出错,而且神经也渐渐的不正常了。又如魁元,他的名字在盐午给他的请贴上写成了亏元,他就去报复盐午,结果看错人把村长的耳朵割了。他在外面逃亡了三个月,后被判刑八年。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韩少功在议论语言在人们生活中的巨大作用时,也不忘对其中的受害者抱以同情,理解的态度。这是因为他相当通透的理解了传统文化以语言的方式作用在人们生活中所产生的重大影响,所以他从不以居高临下的眼光去看待马桥人。他深深地明白,他也是文化中的一员,他在别处的生活同样会给他马桥人对马桥生活的感同身受。“生活怎样产生了词语,词语反过来怎样制约生活,制约我们对生活的理解与介入”。

韩少功在小说里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气氛,这主要是植根于巫楚文化的马桥人对风俗传统一代代无意识的继承上。如在“魔咒”里讲到的故事:马桥人对夷边人报复的手段,偷偷的绕着夷边人走三个圈,口中念念有词,等夷边人走进林子,他们再把地名拆散混在一起念,可以叫夷边人迷路。“背钉”是码桥的老规矩,是针对犯了家规国法的人的。“他们死后必须在墓穴里伏面朝下,背上必须钉上铁钉九颗。伏面朝下,表示无脸见人的意思。背钉,则意味着他们将永远锁在阴间,不可能再转世投胎,祸害他人”。“莴玮”中,马桥人迷信“那些富贵人,尝精品细,着棉枕皮,阳世里保养出金玉之体”,死后嘴里才会长出莴玮。它“是一种最好的补药,聚人体之精气,可理气补血,可滋阴壮阳,可祛风,可保胎,可延寿”,连胆小的兆青每次掘坟时都跑在前面,生怕有莴玮被别人抢走了。还有“放藤”,截一段黄藤打三个结,插上一皮鸡毛或者淋上一碗鸡血,差人送给对方,则是刀兵相见前的最后通牒,事态严重到要送几条人命。“开眼”就是结仇的双方调解时,各自请来一个无子无孙绝后的老寡妇,用一碗清水,内置一枚铜钱,彼此在眼睛上慢慢抹,口中说不要记仇,要好好往来。这些在文明社会里见不到的景象实际上诉说了人类在远古时候的生活风貌,它们在现今比较落后的农村里依然以这种那种的方式存在着。韩少功对神秘气氛的营造延续了他在以往小说中的倾向,流露了他内心深处对远古文明的探询意识。

《马桥词典》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无疑是亲近的、平等的,这具体体现在马桥人对肯字的用法上。在他们的词汇中,肯是一个万能词,可以用来描述所有的东西,如“这块田肯长禾”“真是怪,我屋里的柴不肯起火”,“这条船肯走些”“这天一个多月来不肯下雨”“本义的锄头不肯入土”等等。他们还认为这些东西是有感情和思维的,“比如把犁头狠狠的骂一骂,他在地里就走得快多了,把柴刀放在酒坛口上用酒气熏一熏,它砍柴时烈劲就足多了”。独特的生活方式决定了马桥人对自然的感受超越了作为社会人的我们,志煌对岩石的态度尤能体现这一点。志煌是一个石匠,在年复一年的打石生涯中,他习惯了把他打下来的石头当成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愿意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公社化后,他没经队上的同意就把石头送给了没钱买坟碑的人,复查一定要他追回钱来,说他根本没有权利作这样的人情。志煌黑着一张脸说:“岩头是老子炸的,老子破的,老子裁的,老子錾的,如何变成了队上的?岂有此理!”志煌对岩石的感觉超过了对其他任何东西包括社会制度、社会制度的维护人的感觉,这一看似荒唐的态度却成了我们现今生活的一个象征,我们以为科学总会战胜自然,殊不知,在越来越科学化的今天,自然以巍巍不动的姿态昭示了它独一无二的存在。

《马桥词典》从出版到现在,它在叙事艺术上的革新仍是不少论者关注的焦点。但是,形式的别致只是为了衬出内容的厚重,《马桥词典》有了这四重建构,它作为小说的身份凸现了出来,同样,它作为小说的意义也将被越来越多的阐述到。

参考文献:

[1]朱珩青,“怀疑论”者的收获――读《马桥词典》,小说评论,1996(5)

[2]韩少功,韩少功谈(马桥词典),当代作家评论,1996(5)

[3]张均,韩少功,用语言挑战语言――韩少功访谈录,小说评论,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