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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洁高度上的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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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美丽的,自然也是脆弱的。如今,一个触目惊心的现实摆在我们面前―从偏远的西部山区到世界最高峰珠峰,凡有旅行者经过的地方都能看见散落的垃圾,面对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山峦、河流和草原,我们,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一座城市紧紧依傍着一座海拔五千多米的大山,这座大山又为一片壮丽无比的冰川所映衬,这对于原本就是自然之子的这座城市的居民来说,实在是件幸事。距离乌鲁木齐市十几个小时路程,就可以抵达往博格达峰挺进的天山山脉地区。这条从博格达登山大本营到天池的穿越,是乌鲁木齐户外爱好者们的经典路线。

博格达峰就像似一位圣洁的少女,痴痴看着她,我不由得想起一则维吾尔族的小故事:雪莲花神每天对着天池看自己,和湖做了好朋友,后来雪莲花神死了,群山慰问天池:“你一定很伤心。”天池说:“爱自己的人不会为别人伤心,她每天在我那里看自己,我何尝不是在她的眼睛中看自己?”

美好总是与脆弱相伴生,如今,冰清玉洁的博格达正在经受着无情的考验,博格达群峰周边被垃圾污染。看到这些污染的垃圾,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悖论―美是一种价值,而将价值转换为利益的过程却往往包含着对美的毁灭。

我曾有幸作为志愿者,同时也是组织者之一,参加了“情献博格达,圣洁雪莲山”环保活动。志愿者们的行为,将不再是一次传统意义上的善举,而是带着宗教般的虔诚净化自己心灵的过程。在那个圣洁的高度上,我们带着粗重的呼吸俯身拣拾那些被他人或被我们自己制造的秽物。

无奈的垃圾堆

博格达峰山脚下是著名的天山天池风景区,每年夏季都有上百批登山、旅游者前往攀登。目前博格达峰登山大本营及周边各条登山线路附近的垃圾数量大约在六吨左右,对博格达峰独特的景观及土壤和水源都造成了巨大破坏。我们一行16人从三个岔开始沿途清理大本营地方圆三公里处的垃圾。全程徒步55公里,为时三天的行动,清理的垃圾就装满30麻袋。

垃圾堆在大本营冰积湖边五米远的地方,令我们惊奇的是垃圾基本上是堆在一起的,就是说人们也是有意识不随便乱丢,可能是迫于一种本性或者说一种无奈而将垃圾堆放在一起。挖出的垃圾大部分已经腐烂,说明形成时间已经比较久了,在挖出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大坑。沿途也有一些垃圾,但不算太多,可能只是一些徒步的散队留下的。

美是一种价值

勿庸置疑,环境污染现状的始作俑者正是人类自己。大自然孕育了人类,而人类为着自身的利益,却在自觉或不自觉地让大自然母亲的肌体遭受荼毒。我们现在尚不习惯于进行某种广泛意义上的道德评价的话,但我们至少应该承认,这是天才人类的最愚蠢的败墨。

沿着这个逻辑,我们就不难演绎出一个结论:现代意义上的户外运动早已不再是精神审美的单一需要,也早已不再是情感释怀的单一过程,它包含着户外运动爱好者对自身道德水准的严峻审视。

因为美是一种诱惑,为了留住美,就要学会抵挡诱惑;

因为美是一种价值,为了弘扬美,就要舍得放弃功利;

因为美是一种纯洁,为了真美,就要有更美的爱心;

还因为美是一种脆弱,为了培育她,更需要高度的理性。

从这个意义上讲,志愿者们在参与将于每年进行的博格达峰周边地区垃圾清扫活动时,在还博格达一个冰清玉洁的肌体之外,务必记得还自己一种高度的自觉和理性。惟有这样,博格达那种深刻的美才会永不带有悲剧性。

环保,不是用来标榜的,而应该是用实际行动证明的。

一秀到底

在我2004年夏季的一页日记中,记下了曾在发起博格达环保志愿者清理垃圾活动时听到的嘘语声:“十几年了,原本他们自己遗留的垃圾,现在又在沸沸扬扬说清理,这个秀做得实在是好……”

……说得实在很好。

每一次的行动,都有争论,但我还是由衷地敬佩志愿行动者;每一次的讨论,都有成长,于是我尊重社会评论家。

因为以前的博格达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面临如此的困境和蔫态,我们已经改变了她的本来面目,并把她推向绝境。博格达已经成为越来越多的户外活动爱好者们行必赴之的胜景。有多少次,当户外友人在走近她的时候,总是为那些丑陋地显现在冰雪上、岩缝间或草丛中的生活垃圾而感到愤怒。在愤怒之余,我们是否也想过,即使我们常常并无证据去指责这个群体中的某个或某些个体,但它是否至少还是我们这个群体的整体素质尚待强化的佐证?从80年代末、90年代初早期新疆户外探险运动开始的时候,我们逐渐了解了关于自然灵性的概念,新疆的“志愿者”也在旅行中意识到,人类其实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那次垃圾的清理对参与“拾荒”的志愿者来说都是一种阵痛,我们现在都非常有意识地宣传并且言传身教,真正做到从自己以及身边的人做起。虽然,我只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志愿者,可是我暗自努力,想要用我的行为和意识影响到更多的人。那些被我影响的人,也会继续地延续着他们各自的影响力。如此延续,我们的行为产生的力量就不简简单单是一个个体志愿者所能及的孤单力量。

环保活动志愿者的行动使我思考户外运动的意义之类的问题,思考做为一个环保志愿者对户外生活的一种理解,从自己想到周围的人,想到我们这个时代。以至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一直回忆志愿者活动给我们带来的意义。这种户外运动融合了环保志愿有时叫我激动莫名、如痴如狂。

至今,每当开始对一些旅行环保问题发生争论时,无论得到何种结果,却总是有一种有所收获的感觉。事实证明,去年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也确实有一些效果,六吨的博峰垃圾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2005年的7月下旬,我们还将继续进行博格达峰周边地区垃圾清理活动,为了山的明天,我们要尽情地“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