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降魔篇》的嬉笑怒骂与大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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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周星驰导演的电影《西游・降魔篇》，在内地以近125亿元的票房打破多项纪录，成为2013年开年的文化热点。该电影延续了周星驰的喜剧风格，嬉笑怒骂的无厘头式表演，十几个经典桥段与经典对话，被无数观众广为传颂。而其精心营造的爱情悲剧，被赋予了“小爱”与“大爱”的佛家境界。电影也从《大话西游》中的“爱你一万年”转变为“一万年太久，爱我，现在”，从而赋予了《西游・降魔篇》别样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 周星驰；《西游・降魔篇》；艺术魅力

2013年2月10日，由周星驰执导的魔幻喜剧电影《西游・降魔篇》在全国隆重公映，随后票房一路高歌，最后在内地以近125亿元的票房打破多项纪录。该电影由黄渤、舒淇、文章、罗志祥主演，故事围绕年少时期的唐僧与段小姐的相识经过及冒险历程展开。电影中的特效推动惊悚与周星驰式无厘头笑料并举的故事走向，加以几位主演的抢眼发挥，让观众心里“嗨”出了久违的观影刺激感。

电影中讲述的是一个妖魔横行的世界，百姓苦不堪言。年轻的驱魔人陈玄奘以“舍小我，成大我”的大无畏精神，历尽艰难险阻，依次收服水妖、猪妖以及妖王之王孙悟空为徒，并用“爱”将他们感化，而玄奘自己也终于领悟到了“大爱”的真意。为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为赎还自己的罪恶，师徒四人义无反顾踏上了“下地狱”般的西行取经之路……事实上，周星驰十多年前主演的《大话西游》已经成为经典，而今的《西游・降魔篇》，唤醒了无数观众的记忆，其票房之高，自在预料之中。

导演周星驰曾表示：“我一直以为自己拍的是悲剧，没料到出街后却全变成喜剧。”他的电影，或许有戏谑的成分，然而这么多年来，如果你只冲着那一两个无厘头的笑点去看周星驰的电影，那你还没有看懂周星驰。搞笑、卖丑、荒诞其实只是表象，在戏谑的外表后隐藏的是小人物的辛酸和苦难，这正是无厘头的生命力所在。对于电影来说，不是有很多笑点就是喜剧，也不是身患绝症父母双亡就是悲剧。事实上，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就是真正的悲剧，而不仅仅是在形式上。

在此意义上，我们可以发现《西游・降魔篇》的艺术构成：一方面是嬉笑怒骂的无厘头式表演，另一方面则是悲剧大爱的淋漓尽致的抒写。二者的相互对应，使得这部电影非常好看，也是其取得高票房的重要保证。具体来说，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值得注意。

后现代语境下的解构思潮

与无厘头搞笑风格的张扬，令观众嬉笑不止 回望十多年前，一部被几经解构的《大话西游》已经成为经典中的经典，片中各种桥段、各种无厘头、各种台词都成为“周氏”喜剧的经典标配，并引领华语电影另类喜剧风潮。尽管《西游・降魔篇》与《大话西游》并无承接关系，但依旧原汁原味保持了此前风格，并有所发扬。

首先，影片的故事本身就带有“无厘头”的色彩。《西游・降魔篇》基本上颠覆了传统对于《西游记》的印象，比如陈玄奘作为驱魔人的“驱魔大典”，居然是一本《儿歌三百首》，这明显是周星驰式的无厘头特点。而最初陈玄奘降服鱼妖失败后回去见师父，询问《儿歌三百首》是否真的有用以及后面师父给三藏的指引居然是偷吃鸡腿，也都充满着无厘头色彩，让人忍俊不禁。而标准的出彩配角如空虚公子与他的“四大美人”、喷血帝喷血不止等也都很亮眼。与此同时，性感女神舒淇的表演刚柔相济，非常强势，并与文章扮演的陈玄奘成就了一场啼笑姻缘，令人叹为观止。

其次，电影中的无厘头喜剧形象与对话非常具有周星驰风格。影片大胆颠覆了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的传统形象。特别是猪八戒从丑男变为了一个为爱痴狂的翩翩美少年，高老庄成了卖烤乳猪的饭庄。其实，不论是《大话西游》还是《西游・降魔篇》，周星驰都仅仅是取这些人物原型来讲述他自己的故事。电影依然有“爱情”，只是从以前的“爱你一万年”转为了现在的“爱在这一刻”，而陈玄奘的成长顿悟亦是对“大爱”与“小爱”之间的辩证关系。搞笑当然不能少，像陈玄奘在贴上“听话符”后妖娆起舞，舒淇和文章的那段对白“小姐要不要帮忙？”“要！”“怎么帮？”“滚开！”也是一贯的周星驰式台词风格。影片虽在某些方面有铺垫不够、有转折过硬之弊，但其体现出来的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着实让人受用和欣喜。这种特质，在当下的华语电影之中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再次，《西游・降魔篇》的惊悸特效与颠覆效果，给观众以深刻印象，甚至有评论者将其称为血腥、残酷，少儿不宜。事实上，从《少林足球》开始，《功夫》《长江7号》等每部电影，周星驰都使用了大量特技，《西游・降魔篇》也不例外。流沙河、高老庄、五指山三大魔幻场景让人印象深刻。流沙河出场的鱼妖，颜色艳丽又凶狠无比，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之后高老庄出场的猪妖和五指山亮相的孙悟空（黄渤饰），特技场面依然很赞，而最后孙悟空恢复神功之后，将4个驱魔人全部杀死，其造型也是从一个秃顶的矮老头变身为“金刚”转世，酷似一只大猩猩，相当给力！ 另外，周星驰和梅艳芳在《逃学威龙3：龙过鸡年》里“香蕉舞”够经典，《功夫》开场的“斧头舞”也很惊艳，不过《西游・降魔篇》中的3段舞蹈则更是精彩。先是五煞老大（周秀娜饰）教段小姐跳艳舞来陈玄奘，谁知鬼使神差，竟然让陈玄奘跳起了艳舞，这段已经让观众笑喷了；而后，先是孙悟空教起了段小姐跳舞，再之后，段小姐在月光下唱着《一生所爱》独舞，白袖飘飘，当真是美好无比。

最后，《西游・降魔篇》中的人物出处，颇有想象力。电影最先出场的鱼妖，也就是沙僧。因为在水边救一个小孩却被村民误认为是人贩子而被打死，甚至抛尸河中，因此化身鱼妖，向渔民们报复。鱼妖吃人不吐骨头，而且一次就要吃掉好几个人。不过沙僧先是一条外形丑陋的食人鱼，变成人身之后更是上镜，相貌竟然有些混血儿般的妖艳，身材也超棒。猪妖本名叫猪刚鬣，长相丑陋，深爱自己的妻子，却被妻子和勾搭的美男奸夫合谋杀之，因此他变身猪妖，专向爱慕男子美貌的女人下手；但这些都比不上孙悟空，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已经500年，却妖性不改，一恢复神功，就将4个驱魔人全部杀死，其中还包括段小姐。这样的改编，超越了观众的审美视野，带来了无尽的想象。

综上所述，《西游・降魔篇》在接近两小时的故事里，以陈玄奘、降魔师段小姐降妖为主线，分别带出鱼妖沙僧、猪妖猪刚鬣、万妖之王孙悟空，又以陈玄奘、降魔师段小姐的感情纠葛为副线，讲述了一个和我们印象里的《西游记》完全不同的另类的西游世界。 这其中，天马行空的想象，无限的艺术创造力是最典型的表现：海边渔村犹如猪笼城寨，玄奘除魔大典《儿歌三百首》被段姑娘撕碎后重组成《大日如来心经》；猪刚鬣开的人肉客栈一如《新龙门客栈》；听话符、飙血器、充气战车、北斗五行拳、天残脚、空虚公子放飞剑、无定飞环变定情戒指再变紧箍咒……嘴吸元神、食香蕉、南天门到蓬莱东路、眼睛干不干等片段，均成为网友念念不忘的经典桥段，这应该是《西游・降魔篇》在形式上的成功之处。

小爱大爱境界的挥洒

以及“至爱观念”的变化，令观众唏嘘泪下 周星驰的电影，几乎都是女追男，男主角总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肯承认她就是他的真爱，流下一滴真诚的眼泪。《西游・降魔篇》在这点上可谓与《大话西游》一脉相承。《大话西游》系列，感人的地方就在于紫霞仙子苦追至尊宝不成，直到她临终，至尊宝才流露出了对她的情谊，这种“生死两茫茫”的感觉，也被周星驰成功地“移植”到了《西游・降魔篇》中。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段小姐苦追陈玄奘，却只能换来无尽的失望，直至绝望的边缘手撕对方的精神支柱《儿歌三百首》，一本象征人类纯洁、善良的歌本化作繁花般的碎片，观众也看到了段小姐伤痕累累的心。但舒淇扮演的段小姐，没有放弃自己爱情，电影的最后，她明知不敌，还要誓死保卫玄奘，死拼孙悟空，最终化为灰烬，其刻骨铭心的爱情令观众震撼。

电影中的陈玄奘，误打误撞和段小姐有了一段感情，但他认为自己追求的是大爱，“男女之情”只是世俗小爱。虽然有数次他都真情流露，不过始终不肯承认。而舒淇的表现备受观众赞誉：遭遇危险时，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别太想我”然后将玄奘推出去，直至最后，段小姐死在孙悟空的手上，玄奘才紧拥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承认自己也爱她。影片最后，玄奘跟段小姐深情吻别，最后领悟：男女之爱也包含在大爱之中，众生之爱皆是爱。有过痛苦，才知道众生的痛苦；有过执著，才能放下执著；有过牵挂，才能了无牵挂。在周星驰设计的爱情里，男女都是历经磨难的、生生死死，到了最后，最痛苦的反而不是牺牲的那一个，是还要继续面对的那一个，这是让人最为泪奔的男女情爱。

更重要的是，《大话西游》中的“爱你一万年”，到了《西游・降魔篇》，已经变为“一万年太久，爱我，现在”，这句台词的出现，成为全片的高潮：段小姐为救玄奘不惜赴死，一对有情人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共度了那么多充满梦想和激情的降魔岁月，最终却只能以分离告终，那一段，联想起当年《大话西游》中夕阳武士在城墙上的一吻，至尊宝抽身离去，至少还有一个孤单的背影可以留念，如今《西游・降魔篇》却狠心让段小姐从此不醒来，悲情指数瞬间爆满。

可以说，电影对小爱与大爱的感悟以及从爱你一万年到一万年太久的转化，正是周星驰从影几十年来的人生感悟，也是这部电影的精华所在。而这种感悟，让多少人为之唏嘘泪流。

与此同时，电影中的孙悟空，生动诠释了“自由绝望”的感悟。从名著《西游记》到《大话西游》，“追求自由”成为孙悟空承载的主要文化内涵。但到了《西游・降魔篇》中，那个孕育于天地精华而又热爱自由的孙悟空被彻底妖魔化了，而无边的佛法却成了惟一真理。通过圣魔极端对立的叙事，周星驰消解了《西游记》原典中关于自由精神的叙事：孙悟空被佛祖镇在五指山下，天性难改，劣根难除，虽然帮助玄奘降了魔，但表面的义举和顿悟却没能打动佛祖，依然无法逃脱莲花洞，这一段故事彻底颠覆了以往作品的表现方式，自由难以突围的惨状让这个经典角色更具悲彩。

周星驰的电影，历来争议颇多，评价趋于两级。他既有华语“喜剧之王”之称，又是“无厘头”电影始祖和领军人物，在华人世界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并被誉为“香港的卓别林”。他曾6度打破香港电影票房纪录和获得8个年度香港电影票房冠军，其与成龙，周润发并称“双周一成”，意为香港电影票房的保证，《大话西游》更成为影响一代人的文化符号。然而，伴随而来的，也有对周星驰的猛烈抨击，包括对《西游・降魔篇》的负面评价。然而，这部浸透了周星驰5年心血的电影，在笔者看来，是他的上乘之作，虽然没有超越《大话西游》，但其嬉笑怒骂背后的悲凉与感悟，仍然是周氏标签，当属无疑。

[参考文献]

[1] 李学兵.无厘头的跨文化尴尬――周星驰电影类型特征的再探究[J].电影艺术，2003（06）.

[2] 王德胜.娱乐化的历史 90年代中国电影中的“历史”问题[J].当代电影，1998（01）.

[3] 傅莹.当下中国电影“戏仿”美学之思――由周星驰的电影说开去[J].当代电影，2005（04）.

[作者简介] 刘清华（1971― ），男，山东临沭人，硕士，昆明冶金高等专科学校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文化与思想政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