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探秘艾斯克霞尔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探秘艾斯克霞尔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艾斯克霞尔在维吾尔语中是“破城子”的意思。我在南北疆看到过许多破城子,最袖珍的,却要数哈密的艾斯克霞尔了,但论起考古学上和文化上的意义,小小的艾斯克霞尔却很有分量,不逊于任何其他的破城子,这的确是一件令人称奇的事情。堪称重量级的哈密绿洲文化基本都集中在艾斯克霞尔到三堡、四堡、五堡这一带,包括大名鼎鼎的焉不拉克文化。当然,像哈密天山北路文化(林雅墓地)、七角井文化这样的另当别论。在我看来,以艾斯克霞尔为标志的这一地段应该是蒙着哈密东天山文化的神秘盖头。从艾斯克霞尔到焉不拉克、五堡出土的干尸、文物来看,这几处都有着密切的文化联系。从某种意义上说,把这一个片区视作一个共同的文化单元,对于我们确切掌握哈密绿洲最早的文化密码可能会更受裨益。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艾斯克霞尔出土的干尸和焉不拉克、五堡的干尸居然和鄯善洋海墓地、苏贝希墓地表现出的文化属性惊人地相似:头骨有穿孔现象,这太令人震惊了。奇怪的事还在后边,头骨穿孔现象远不止停留在东疆地区。南、北疆发掘的古墓中出土的干尸都发现了这个现象,真是令人惊奇不已。总的看来,这些人工穿孔在头骨上没有固定的位置,孔有方形,也有圆形,在头骨上集中分布或分散布列,长、宽直径多在1厘米左右。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有的孔壁上留有很尖锐的刃器雕琢的痕迹。为什么会有这些穿孔的痕迹?是做过手术,还是类似佛教密宗中的灌顶术一类的东西?

事有蹊跷,莫非还有什么秘密?在哈密绿洲纵马驰骋的游牧部落究竟是些什么人呢?在艾斯克霞尔南边的焉不拉克出土了九个木俑人像。这里出土的29具干尸里,属于黄色人种的就有21具,属于白色人种的有8具。而那些木雕人像,身上穿着裙子,佩挂着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生殖器和天山南、北发现的岩画一样突出而夸张。根据学者们的判断,这显然和远古时代的巫术有关。无独有偶,在距离楼兰不远的孔雀河古墓地、小河古墓地,也出土了木俑,有的还高达3米多;鄯善的洋海墓地、苏贝希墓地也同样发现了木俑,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强烈的暗示?三个地方,从哈密到吐鲁番再到伊犁,小小的木俑不断发现,恐怕不仅仅是偶然了。那么,这种极其相似的文化属性表达的是不是同一个信息呢?青铜时代到铁器时代,西域大地各种族部落的信仰和中亚大草原游牧部落是一致的,那就是原始社会时期遍布中亚细亚、西亚的萨满教。在现在维吾尔族的舞蹈中,仍依稀可见到萨满教的影子,在二堡、四堡,原来还有几个萨满,不过现在都已经去世了。在塔吉克族的生活中,萨满的痕迹更是显露不已,例如对太阳的崇拜。这个民族在人迹罕至的高原保留了许多远古时代的文化因子。

从头骨穿孔到木俑出现,昭示着东天山和南、北疆有着某种神奇、蛛丝马迹的联系。艾斯克霞尔的位置恰恰处在五船道、大海道、赤亭道与哈密绿洲的交汇处。向西穿越南湖戈壁可以通往楼兰,向西北过大沙碛经鄯善可以进入吐鲁番盆地,往东南过五堡下五船道通往敦煌,往东翻越东天山可以进入甘肃到内蒙荒漠丝绸之路。细细观察,艾斯克霞尔居哈密盆地交通之枢纽,扼东、西、南、北通途之要道,堪称哈密绿洲南部院门。从史料看,玄奘大师、兵伐高昌的唐太宗部队――侯君集大军、宋代出使西域的大使王延德都是由此进入鄯善到达吐鲁番盆地的。

当楼兰人翻越东天山来到哈密绿洲,在拉甫却克古城定居下来时,艾斯克霞尔目睹了这些人的到来。公元21世纪,中央电视台《楼兰人的后裔在哪里》剧组来到哈密拉甫却克古城,来寻找那些楼兰人的后裔。但艾斯克霞尔、焉不拉克似乎未引起他们的注意。其实,作为欧洲白种人的楼兰人和小河墓地的原始欧洲人本身就是一家。艾斯克霞尔和焉不拉克以及五堡墓地出土的白种人干尸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关系呢?木俑早已昭示了和小河墓地、洋海墓地、苏贝希墓地包括伊犁流域文化之间密切的文化联系,这真是令人遐思翩翩。而在这其中,居于哈密和伊犁之间的墓地――鄯善苏贝希墓地充当了几者之间联系诠释的使者。苏贝希实际就是苏巴什,水源之意。苏贝希墓地位于著名的鄯善吐峪沟山口,它的文化特点代表了博格达山南北,西面通过乌鲁木齐到达昌吉所辖的呼图壁,西与伊犁河对接,与伊犁河流域文化交汇,东面越过茫茫沙碛与哈密绿洲焉不拉克文化贯通,显示了亲密的文化连接和血缘关系。焉不拉克文化早于苏贝希文化,从木俑的发现来看,焉不拉克文化来源于更早的罗布泊,即孔雀河古墓地和小河墓地,苏贝希文化更多的又由于焉不拉克文化地西进,在吐鲁番盆地鄯善的苏贝希停留后,又接着向西推进到伊犁河流域,四者之间表现出了完整的前后连带关系。真是太有意思了,等于绕着罗布泊大沙漠走了一个圆。因而,塔克拉玛干的周围,就情不自禁多了许多拖家带口的身影,每到一个新的绿洲,一个崭新的地方,就停下流浪的脚步,在青山绿水间安营扎寨,搭起自己的新房。

焉不拉克对于我们来说,仍然太过于重要。那些木俑反映了古代“巫术”的信息――萨满教。在维吾尔古代文献《乌古斯可汗的传说》中,有许多对于今天有着重要启示的记载,乌古斯可汗每次召集部落大会时,都要按照萨满教的仪式在大帐两侧各立一根木杆,在杆顶挂上金鸡、银鸡,杆下分别拴上黑羊、白羊。这种仪式后来逐渐演变成挂羊头、布条、牛尾。至今,维吾尔族穆斯林在朝拜麻扎时,仍然在麻扎周围插木杆,在其周围挂羊头、羊皮、布条等,同时还要集体跳萨满舞。哈密绿洲流传下来的阔克麦西来甫就保留了古代乌古斯可汗时代的古老仪式。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郎樱老师研究,这是新疆流传下来的最古老、最原始的维吾尔原生态舞蹈了。可以肯定地说,和古代萨满有着直接的传承关系。这也是由于哈密绿洲是新疆最后被伊斯兰文化同化的地方,因而,极其幸运地保留了乌古斯可汗时代的文化仪式。

萨满崇拜,在裕固族、锡伯族、蒙古族、哈萨克族、满族、赫哲族等少数民族中流传至今。崇拜对象除了日月星辰、石草木树、动物外,就是生殖崇拜,一言蔽之,属于图腾崇拜。焉不拉克的木俑显然属于生殖崇拜,更具原始社会时代的原生态气息,也为我们勾勒出了古朴的原始社会中的哈密绿洲居民的生活信仰和生命寄托。这些生动的符号成为今天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对于它的理解和破译已经成为我们了解古代多元文化的秘密武器。

那些生活在艾斯克霞尔的人,除了在3200多年前种垦荒地,牧羊游弋,在他们自由而简单的生活中,宇宙洪荒,天是什么样的天,地是什么样的地,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始终相信自己的生命会再次重生绿洲,木俑就是他们渴望重新点亮生命火炬的新躯体,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比重新生活更令人渴望的呢?

相关链接:

艾斯克霞尔古城堡位于新疆哈密五堡西南23公里的东魔鬼城中。1988年的一天,哈密文物局在进行文物普查时发现了这座古城堡。据专家判断,这座城堡绝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修建。整座城堡依靠天然的风蚀基础层用土坯搭建,与原来的地势浑然一体。墙体上的洞应该就是常规的t望孔,是用来防御的;建筑城堡的土坯从下至上大小不一,有些上面似乎还有人的手指抹过的印迹,像是一种习惯做法。搭建门洞时,使用了胡杨木作为门梁。城堡分上、下两层,墙基下是残存的两三间土坯房屋遗迹。在城堡的里面还发现了柴草堆和用火的痕迹;在城堡的后面,则可以见到碎陶片、石器、土坯散落在地面。

经过测量,整座城堡坐北朝南,东西长约50米,南北宽约10米,残高六七米,为土木结构,建筑上类似欧洲城堡风格。

由于经费制约,直到 1999年11月中旬,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哈密地区文管所才联合对这片墓地展开抢救性挖掘。他们采用挖探沟的方法,横向切开墓地,借此来寻找墓葬。最终,在100米长、50米宽的范围内总共清理出了32座墓葬。由于墓地人为破坏严重,其中27座已经被破坏,仅有5座墓葬是完整的。考古人员慢慢地挖开墓葬之后,惊奇地发现,所有的墓葬主人竟然全部成了干尸,而且保存得异常完好,显然,这与魔鬼城干旱而剧烈的温差有直接关系。

根据发掘的整体情况,参照几十公里范围内焉不拉克和五堡两座大型青铜时代墓地的特征,考古专家对墓地的年代作出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它们的年代是距今3000年左右的青铜时代。

墓葬中,干尸都包裹着厚厚的皮衣,头下枕着毛毡,身上穿着毛布袍、长裤,脚穿皮靴。随葬品包括了毛织品、皮制品、铜器、陶器、木器、骨器、石器等。很显然,他们当时是以畜牧经济作为主要的生产方式,这样才能为生活中需要的皮革制品和毛纺制品提供充足的原料。尽管自然条件很是艰苦,但是他们的生活仍然充满着快乐和希望。

让人意外的是,在墓葬中还发现了少量的粟谷类面饼,也许那时他们已经有了小面积的原始耐干旱农业。当时应该是有一条非常充实的河流,可以进行周围小面积农作物的灌溉。其实,在这片墓地附近2公里之外,可以看到一条已经干枯的河道,而这条河道恰恰就是现在的白杨河的下游。如今,它的中上游仍有很多河水,是流经地区的主要生产、生活用水来源。可以想象,3000年前,艾斯克霞尔墓地的人群一定也把就近的这条河作为他们重要的水源地之一。

无疑,艾斯克霞尔人是城堡最早的主人。那时,城堡周围的环境明显优于现在。白杨河水从附近流过,这里还是一块小的绿洲,艾斯克霞尔人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悠然生活。

由于人口的增加,这里变为了一个小的聚落。当聚落的人死后,生者把他们埋葬在不远处的沙梁下面,慢慢就形成了氏族墓地。

然而,在此之后的文化遗存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后来又放弃了这个城堡,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离去的呢?应该和水有关系,因为它主要是靠自然的水系来维持原始农业,包括畜牧业都是靠水来维持的。有的年可能会闹一些旱灾,水就到达不了这儿,对农业和畜牧业都会产生一些直接影响,这样会导致这些人迁移。

历史上,在汉朝时,哈密就已纳入中央政府的管辖。作为“西域襟喉”的哈密是绿洲丝绸之路的要冲,在进入哈密后,丝绸之路分为南、中、北三条道路,艾斯克霞尔城堡从位置上看显然在北道、中道的联系上有着不可忽视的战略意义,军事目的可能便成为其主要的功能。

后来,由于自然环境的持续恶化以及经由哈密的绿洲丝绸之路中道的衰落,城堡的战略位置不复存在,废弃便成为它最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