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语文优等生的写作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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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一个业外的朋友跟我说：“现在高考的语文怎么这么可怕！同事家的孩子平时语文一直在120分以上，这次高考竟然只考了71分。孩子说是作文写砸了。可据说他的作文一直很好的，还多次得了作文竞赛奖项。”从朋友的话语中，我猜测，这个平时语文120分以上的孩子，基础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问题应该出在作文上，他的高考作文也许没拿到多少分。

听到这样的案例，我常常很揪心。因为出问题的是语文优等生，为什么写作的优等生，却不能成为高考的高分生呢？

在我们每位教师的教学生涯中，每个班级都会有那么几个写作优秀的学生，这些学生的作文常常是班级里其他同学的标杆。有时候，我们做教师的，读到他们的文章都会忍不住发出感慨，真难为这孩子怎么写得出来。面对这样优秀的学生，除了欣赏之外，我们还有由衷的敬佩。可是，有一天，我们却发现，这样的写作优秀生在应试的考场作文中却出了问题。如果能够早些发现还好，一旦像朋友的孩子那样，在高考考场中出现那么大的失误，那是我们做教师的最为痛心的。

一些写作优秀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问题？很多人想不明白。在现有的命题与阅卷机制下，并不能保证学生的写作都充分或正常发挥并获得公正的评判。但是，考场作文必须有它特定的要求，有时间和审题的限制，这对写作优秀的学生也是一种镣铐，谁都无法保证什么题目都可以写得出色。事实上，写作优秀的学生相对于写作一般的学生，对写作往往有着一贯的自信，写作对他们来说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宣泄，很多时候，写作是一种随心所欲，几乎信手拈来皆成文章。作为写作优秀生，要想在考场中获得好成绩，还必须写好考场作文。正因为自信和高期望值，一旦在引以为豪的优势上出了问题，他们反而难以正视问题，心理上极为排斥。这种心理导致他们调整起来也更为困难。他们往往不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甚至于对自己的写作能力失去信心，对自己失去信心。

这时候老师的指导就很重要。但是，我们一些教师在指导上却出现了偏差，在学生作文得了低分时，就全盘否定，过于突出学生作文中出现的问题，有的教师甚至就读读本次考试中的所谓优秀作文，连读几篇作为示范，然后说，回去重写。而那个学生出现的问题可能只是一个方面，因为毕竟是写作优秀的学生，不可能处处都是毛病，而且，这样的学生往往是一点就通的。在出现问题不能得到有效的指导，处在迷茫状态中的学生最后可能对指导老师也失去了信心。

上学期，年级里就有这样一个女生，她一直自信自己写得一手好文章，无论是平时的自主写作，还是作文竞赛中都展示了她的写作才华，考场作文也很少失手。可是，在高二的议论文写作训练中，却出了问题，连续三次考场作文都写得不成样子，观点不明，表达不清，甚至是偏题严重。关键是在任课老师的指导下，她无法完成修改的任务，改出来的文章还是相距甚远。到后来，她甚至于不肯再作修改，放弃二次作文。接连几次作文一次次差了下去。她自己失去了信心，也对老师的指导失去了信心。任课老师跟我商量，该怎么让这个学生走出困境，是否可以用激励法，在卷面上不给她低分，仍然给她相对的高分，以期唤起她的写作自信心。我把这个学生的几篇作文拿过来看后，表示不赞同，一篇离题或者严重偏题的考场作文是不能给高分的，这也不是增加信心的好方法。

从三篇文章看，这的确是个语文优秀的学生，她的语文素养，语言表达均很优秀，算得上是一个写作的优等生。分析她为什么得低分，原来这个学生擅长于写记叙性文章，不擅长于议论性文本写作，写出的三篇议论文，一篇连基本的议论文都没有入格；一篇基本入格，却又出现了基本的逻辑错误；一篇入格，却又写得太过僵化，立意上毫无新意，失去了她原本应该具有的写作灵气。三篇文章都是考场作文，而且是流水批阅的，不同的老师给出的三篇文章得分都在50分以下（满分70分），应该都是公允的。

在跟这个学生交流的过程中，我指出她的写作优势——记叙文写作，同时告诉她，也不必惧怕议论文的写作，这三篇考场作文从不入格，到入格，有一个明显进步的过程，如果在最后一篇议论文中能够发挥她原来写记叙性散文的文笔优势，就能使文章上一个台阶。我试着说出我的修改意见，她豁然开朗，很愉快地完成了二稿，改得很不错，并重新拾起了写作的信心。后来，她也不再惧怕议论文写作，并通过议论文写作练习，提高了逻辑思维能力，促进了她擅长的散文写作，写出的文章起承转合处更显逻辑性，结构也更为严谨流畅。

写作的优等生，不一定是写作的高分生。对考场作文问题的诊断，无非是卷面、表达、审题和立意等四个方面评价，作为写作优秀的学生，大多在前两方面没有问题：一手好字，卷面整洁；语言通达流畅，基本功很好。问题更多的是出在审题和立意上。所以，写作优等生在应对考场作文时，应该更多的在审题和立意上下功夫。

写作优等生出现问题的阶段大多出现在高三年级，尤其在一模前后极多。因为学生这时候更在乎自己的成绩，面对考场作文，因自视甚高，有时会造成审题的偏差；又因为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缩手缩脚，造成作文立意不高。这些学生往往是从某次考场作文开始出现问题的，一次写不好，造成一段时间写不好，形成恶性循环，接下来不敢写作文。最后，导致优秀写作者变成了惧怕写作生。

类似的案例并不少。今年四月份，一个同行很焦急地跟我说起，他的一个学生，文章鲜活亲切，没有丝毫的做作，考场作文也一直不错，进高三以后也都在55分以上，可是在一模时，却只得了48分，最近更是对自己的写作失去了信心。眼看高考在即，该如何让这个学生由48分上升到60分？

我建议这位老师先去从上述四个方面对那个学生的作文进行一个诊断，他立即肯定地说，卷面和表达肯定没有问题。我还告诉那位老师，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全盘否定这个学生的这篇作文，能够小修小补的，尽量小修小补，如果调整语序就可以的，那就只要调整一下语序。要让学生看到自己原先写作的亮点，不要失去写作的信心。可能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点拨，就让这个学生重新对写作充满信心。写作跟其他的任何学习一样，不可能一直向上走的，出现问题很正常。我们要相信这些学生有足够的能力去走出低谷，关键是教师在这个时候的指导能否点在关键处，让他们尽快走出低谷，重拾信心。

还有些写作优秀生出现问题是因为跟自己较劲。记得好几年前我有一个学生，写作极有灵气，他的文章就是他的生活态度，明朗而低调，平静而有生机，从不以写作为苦事，考场作文总也能得高分。可是，就这样一个学生，高三二模时，却出现了问题。考场上他留足了一个小时的写作时间，竟然只完成了400字，最后作文得分28分。考完他跟我说：“老师，这次我完了，语文完了。”我以为是他谦虚，以他的语文素养，不至于那么严重。考卷拿到手，我诧异地发现，已完成的400字写得非常好，只是远远没有完篇。特别他说是用了一个小时的写作时间，更让我意外，平时他半个小时就可以轻松完成800字的写作。细问缘由，原来二模前我们按照文体分类分别进行了写作训练，他感觉议论文原本是自己的弱项，最近的训练他有了明显的“感觉”，所以，还没有进考场他就决定了这次要写议论文，哪知道这次二模考试的题目更倾向于记叙文。退一步说，完成一篇基本的议论文也是可以的，但他因为写作的优势，又不愿迁就，随便完篇，所以，就在起承转合的分论点的雕琢上费劲了功夫，到最后，出现了这样大的问题，等于放弃了作文。更可怕的是，这样的考场失利，让他一个阶段不肯面对作文。

等他冷静下来，我给他总结，他更擅长写记叙性文章，已经是高三二模了，不必跟自己不擅长的文体较劲。每个人都有长板和短板，在写作上也是如此。作为一个写作的优秀生，记叙性散文写得那么好，实在不必在最后阶段去为难自己。随后的一周时间，我既没有让他二次作文，也没有让他写新的大作文，只让他读读以前的随笔，在随笔本上随波飘荡任意东西。经过半个月的调整，最后高考中，他的语文成绩得到稳定的发挥。

对写作优秀生出现的问题，解决的办法有很多，个别指导最重要。鼓励学生重拾写作信心，发挥写作优势，也不辜负了他们的语文素养。希望那些平时可以考到120分的学生在高考可以有更好的表现，一个都不要出现考场71分的悲剧。衷心希望每一个写作优秀生都能成为高考高分生。

张兰芳，语文教师，现居江苏苏州。责任编校：洪 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