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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见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就有两个困惑,一个是,我不知道什么是教学哲学,另一个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教学对话。因为我不知道是否存在一种不能以某种哲学来解释的教学,也不知道是否存在一种没有对话的教学。哲学无处不在,而对话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但是我相信任何人都举不出任何一个案例,来证明没有对话的教学。自主的学习没有对话?那叫学习,不是教学,只要称得上是教学,恐怕还真超越不了教学对话。所以我们需要研究的问题不是谁对话了,谁没对话,谁有教学哲学了,谁没有教学哲学。我想跟大家一起思考的问题是,对话在非教学的领域应该如何判断?如果把它放在一个教学的领域里又该如何判断?教学对话到底有没有它的特殊性?我谈几点粗浅的看法:
第一,教学对话的主体究竟是谁?
我觉得搞政治学、社会学研究的人,总是特别看重人和人之间的权力关系,于是讲民主政治、民主社会就得讲平等,讲平等就得讲话语权的问题,讲话语权就要说你不能搞话语霸权,咱们话语权是平等的,都有说话的自由,但这是人与人的社会人际之间的主体关系。这种主体关系适合拿来讨论教学吗?如果用它来讨论师生关系,或许还有些道理,但师生关系未必就是教学关系,我们经常分不清这里的区别。譬如教师和学生发生矛盾冲突,造成师生关系紧张,这未必就是教学矛盾,如果是教学矛盾,它应该体现为教师和学生为了某个共同的课程或教学内容发生了矛盾。因此,严格意义上的教学对话,它不是简单的一个人与人的平等关系、尊严关系、尊重关系的对话,它必须加上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教和学双方共同的课程或者教学内容载体。有了这个载体,我们看待教学过程中发生的对话的时候,对话主体实际上是有双重意义的。一重是两个社会人,两个话语权力平等的对话主体,这是政治学、社会学意义上的,这之间发生的对话未必是教学对话,可能只是师生对话;另一重是这两个人为了一个共同的课程或教学内容在做一种沟通、一种交流、一种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学的事,这是教育学教学论意义上的,这之间发生的对话才是教学对话。教学对话的主体,不是简单的谁跟谁对话,是教师与课程或内容、文本之间结成的关系,与学生与这个课程或内容、文本之间结成的关系,是这两种关系在对话。这才能找到教学对话的真谛。失去了作为教学的限定性条件,教学对话就把教学的本质丢失了。教学究竟特殊在哪里?教学和自学有什么不同,教学和今天咱们的学术论坛有什么不同?自学是自己学习,话语权在自己,学术论坛是讨论,话语权平等,教学是有教有学,有教就是有领导,有主导,你说教学对话的特殊性在哪儿?
第二,教学对话中的主体,是一种复合型的、有条件的主体,他和我们一般说的主体有没有差别?话语权是否因此也不同?
奇怪的是,人们讨论教学对话,竟然对不同学生、不同教师、不同学科不作区分,而实际上这必须区别对待,不能一概而论。你说国学大师季羡林,如果给大学生上课,能平等他的话语权吗?大学生根本就插不上话,拿什么来平等他的话语权?我们的中小学教师,他把握的对教学而言的条件,关于课程、教学内容的程度、水平,比那些来求学的孩子高明多了,教学凭什么事事都要跟他平等对话、平等沟通?教一首唐诗还要鼓励他跟杜甫去平等对话、平等沟通,沟通到后来都收不了场。所以,这里有很多差别,不同的人遭遇到一块儿,对话有差别;教学不同的学科,对话也有差别,不承认差别就是不承认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们也就没法理论联系实际,也就不能在真实的教学中有效对话。所以,我想劝大家的是,对话主体加上了教学的条件之后,是有差别的,对话主体的话语权因此得区别对待,不能一概而论。依据这些差别拥有的话语权是要负责任的,是要向教学的目的、使命负责,而无原则地放弃话语权,还有可能是放弃责任。在教学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尊严关系,跟对教学本身的这种尊重不矛盾,教学话语权的不平等,一点儿也不影响人与人的平等相处,在这个问题上,教的一方的强势话语或话语霸权也未必都是问题。你到驾校学开车,你就必须听教练的,你还能平等对话地学开车?教练说踩刹车,你非得踩油门,能行吗?所以,教学对话得明白古人说的“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的道理,它不是一个我是老师,你是学生的问题,关键是一旦结成了教学关系,那教的一方的话语权自然就有所偏重。这是教学特定的、特殊的范畴中的话语权的科学分配问题。
第三,教学对话在基础教育尤其是义务教育中。严格说来只是一种方法。
教学对话不是目的,对话是一种方法,我们不是为了对话而对话。当然,对话也能生成某些过程中的目的,如培养学生的主动性、积极性、参与性以及良好的思维品质等。但是它执著的教学目的依然是清楚的,就教学目的而言,对话就是为了有效地、高效地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和他们的潜能,实现教学目的的一种方法。形式主义害死人,如果教学对话只重视对话的形式,不顾对话的实质,就是有方式没方法,课堂教学就会弄成搞名堂、搞装饰、搞巧饰了。“饰”这个字是跟“素”对应的,“素”跟“朴”的意思差不多,合起来就是朴素,古人说的“素而不饰”,就是主张朴素不主张形式主义。教学对话是一种朴素的方法,这个方法是用来为教学目的服务的,为了充分地达到这种服务目的,可以采用各种各样的对话形式。大家在实施对话教学的时候,千万别平庸到了一上课就是不停地问答。最后五十几个孩子多少个说话了?说不定那些没说话的听得最认真呢!没说话未必不是用非语言的形式在对话!所以千万别为了那点形式去对话。那点形式只是给人看的,那可能不是教学,那是演出。如果课堂教学堕落到了演出的地步,那真的需要正儿八经进行一下关于教学的对话了!
最后,教学对话如果是方法,这个方法究竟是过程还是终结?
教学对话不是一下子就到位的,得慢慢来!幼儿园对话、小学对话、中学对话、大学对话、研究生对话能一样吗?到博士生对话,到底怎么对?到了学术论坛上,咱们今天在这儿应该怎样对话?我觉得对话本身不是一个简单的、终结性的方法,而是一个发展过程中的、不断地变化、调整、提升、增加很多优秀的或者是有效教学的新品质的方法。孩子有孩子的对话,少年有少年的对话,青年有青年的对话。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发现,教学双方对话的权威性或者话语权,是在自然而然地依照某种规律性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这不可以强求。所以,中小学校、大学本科,教师就叫老师,不仅叫“师”,还得加上一个“老”,“老”就反映了某种权威性、话语权力,权力就是责任。我是教你的,我得向你负责,至于我用这样那样的方法,那都是教法演绎出来的。到了研究生,硕士生、博士生都不叫老师了,叫导师,导师和学生之间以引导为主,而且还研究,这时候的话语权就发生变化了。等到博士也读完了,也不用教学了,因为他再继续研究就叫博士后了。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开沙龙、办学术论坛了,也可以真正平等地对话了,完全没有话语霸权地对话了,这就是一个发展的逻辑。前人留下来的那句话也就派上用场了,“教的目的最终是为了不教”。你看这个话语权力到了最终全部给谁了,给“学”了,最终是为了不需要教嘛!教会了学生自己学习,教师可以不教的时候,学生在干什么,自己看书学习,是书代替了教师在教。这时候的话语权就全部还给学生了,一切都是学生说了算。所以,当我们研究教的目的最终是为了不教的时候,关于教学对话的发展逻辑,最终实现的是学教对话,只不过这个教是不言之教。
(本文由徐萍根据作者发言录音整理,经作者本人审订,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