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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仁卓玛:每幅画都是我的孩儿,都是我孕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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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墙上,挂满了一幅幅她在某一阶段的心灵感想之作。这些画作大多以几幅为一系列,是她在近一两年来授课之余的绘画成果。

手指着这一幅幅画,她微笑着说:“这每一幅画都是我的心灵之作,每一幅都倾注了我在那一时一刻的心血。它们虽不是预约之作,也不是专门为谁而作。但每一幅都是呈现我在当下内心深处所感所想的作品。我享受每一次作画的过程,就感同一个母亲怀胎十月孕育生命所带来的那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她叫次仁卓玛,是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一名普通的美术教师,她同时也是目前为数不多的,仍在坚持作画的藏族女性画家。

生命与死亡,浸透画作中的思考

初次见面,次仁卓玛给记者的印象是极健谈也很率性。向记者说起这一生她所钟爱的绘画艺术,更是如遇知己般滔滔不绝。

当我们边走边聊来到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职工公寓四楼她的家中时,次仁卓玛便迫不急待地将记者领进那间为她自己单独辟出的画室,一幅一幅地介绍起每一幅画作的寓意及其绘画过程。

在这间向阳的温暖小屋里,一幅幅色彩浓郁的画,仿佛一个个生死轮回的人生警示图,充满了作画者对人生的理解,对自然万物的感悟,对生命的启迪与探索。从这些作品中,浸透着作画者对生死轮回的思考以及对自然万物的敬畏之心。

经常看一些佛教书籍的次仁卓玛坦言,这些年,她始终没有中断过对生命、对死亡的思考。在她看来,生与死的交替正如日升月落的循环一般,生命是循环的圆形,而非一去不回头的线形。

她直言道: “其实,我的每一幅画中都蕴藏着一本书,抑或人生,抑或其他抽象的东西。生活,其实活得就是一种境界,人在境界里才能有真、善、美,所以我的作品不是描写物之体态,而是一种自然精神里的境界,看得懂的人能捉摸出其中的秘密,而看不懂的人也许会单纯地喜欢这些画作,也许根本不喜欢。而我,不只享受作画的过程,把它们挂在家中,每天看看也是无比的欢喜。”

童年辍学,怀揣对绘画艺术的梦想

上个世纪60年代,次仁卓玛出生在拉萨一户靠木匠活支撑生活的普通家庭里,她是家中六个子女中唯一的女孩。

父母并非拉萨本地人,在次仁卓玛出生前,她的父母便从尼木来到拉萨打拼生活。虽然,父亲靠着不错的木匠手艺得以在拉萨八廊绕赛一带立足,但在那个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一家八口人的日子仍时常捉襟见肘。

作为家中唯一的独女,待她长到6岁时,父母便让次仁卓玛就近上了学。但是上学没过几年,迫于生活的压力,她不得不辍学回家开始学习如何赚钱以减轻家中的负担。

藏族家中喜欢摆设木制家具,喜欢在家具上涂画自然风光以及八宝吉祥等图案。在有着一手好木匠手艺的父亲看来,木匠活天生是男人该学的手艺,因此,他让五个儿子随他学习木匠手艺,而家中独女次仁卓玛,父亲则教她在家具上涂颜料、绘画一些简单的自然风光。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那个总跟着父亲、兄长们在藏式家具上涂涂画画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她不仅能独自一人一天赚取一元钱,而且因比别人更加用功、努力,对再简单的家具装饰也要精益求精,而得到四邻八方的肯定,她接到的活也越来越多。

事实上,小时候次仁卓玛就表现出了对绘画艺术的浓厚兴趣。虽说是为了生计辍了学,但她每天开心地跟着父兄干完所有指定的、零碎的涂漆活后,很少与同伴贪玩,而是因着对绘画艺术的热爱,常常一个人花大把的时间去琢磨、去钻研,把所见所闻涂涂画画在纸上,或涂鸦在地上。

她的木匠父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在次仁卓玛长到十几岁已经能够独自完成家具油漆绘画工作后,父亲便让她在工作之余到自己的一位老朋友次旦多吉啦跟前,开始耳提面命地跟这位老艺人学习藏族传统唐卡绘画技艺。

初心未改,通往理想的大门似在前方

在几千年的发展进程中,藏民族拥有自己独特的建筑风格,创造了自己优秀的建筑艺术。改革开放以来,为使这些珍贵的古建筑能够流传后世,国家曾多次拨专款对的古建文物进行维护和修缮工作。

而此时的次仁卓玛,已经凭着过硬的家具装饰涂漆绘画工艺和唐卡绘画技艺在古建筑维修队获得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

每天清晨,次仁卓玛和许多工匠一块儿来到大昭寺,开始一天的古迹修缮工作。她的工作极简单,只需把寺庙墙壁上的污渍擦掉,再简单涂上些颜料便可。在每日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里,她最喜欢跑到同在大昭寺修复壁画的艺人身旁,观摩他们的画工技艺。

虽然工种简单,每月工钱也照拿,但热爱绘画艺术的次仁卓玛并不满足于此。那颗深藏在她心底的对绘画艺术的热爱之心从未停歇过。

有一次,在为一户人家的家具涂漆画画时,这家正在上大学的姐姐看着次仁卓玛涂画在家具上的画,语气颇为可惜地说:“这么小的年龄,这样画画还不如去美术学院学习呢。”

对于次仁卓玛来说,这是第一次通过别人的口中知道有一个专门学习绘画的地方。那天,似乎有人为她指点了迷津,她也仿佛看到了那扇通往理想的大门,就在离她不远的前方,正等待她的到来。

对绘画艺术初心未改的次仁卓玛,在通过多方打听后,和一个设计卡垫的好朋友一同在每日繁忙的工作结束之后,开始利用晚上时间到拉中系统学习素描和藏文基础。虽然很辛苦,但那种离梦想越来越近的真实感,让年少的次仁卓玛兴奋不已。

她说:“在拉中学习时,我知道了大学有个美术系。有空时,就常跑到藏大美术系瞎溜达,看到那些背着画夹的女学生就特别羡慕,多么渴望自己就是她们中的一员。也就那会儿吧,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就算考不上,只要能在廊厅里听听老师们讲课也是一种幸福。”

这期间,次仁卓玛还参加了一场在拉萨举办的美术培训班。这期培训班不仅讲述中国传统绘画工艺,还让她第一次接触到了西方现代美术各类绘画流派与艺术理论。

这场培训,让次仁卓玛第一次接触到了有别于藏族传统绘画技艺的艺术天地。它让次仁卓玛从内心深处渴望了解和吸收更多、更广的艺术养料。对那扇似隐似现的世界艺术殿堂,她在渴望中充满好奇,对绘画艺术的热爱更是与日俱增。

到1985年,次仁卓玛一个月能独自赚取70多元工钱。全家人凭着各自的手艺,过上了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但此时的次仁卓玛心中有个念头:“只是赚钱不行,我还要学一点东西”。

就在这一年,次仁卓玛毅然决然为自己报考了大学美术系,1986年,她如愿成为大学美术系背着画夹的女大学生中的一员。

感念有情众生,用心灵绘画世间万象

1991年,次仁卓玛从大学毕业分配到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成为一名美术教师。次仁卓玛在大学美术系的专业是西方传统美术――油画。这给从小就接触并学习过藏族传统绘画技艺的她带来了更宽的绘画思路。

当两种文明碰撞,她遨游在民族与世界绘画艺术的海洋中,兼收并蓄。在她的画作中,常折射出传统唐卡绘制的技法与画面构图,再遵循一定比例的唐卡绘画规律,以色彩搭配学,再与西方油画创新性地加以夸张、自由的表现手法,她的画不仅巧妙地融合了西方现代绘画艺术,又极好的保持了藏族传统绘画独有的艺术韵味。

她告诉记者:“我愿意将自己学到的分享给我的学生们。我把成为一名教师视为我的人生使命,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传统绘画艺术与西方油画相结合,传授给年轻一代的青年人。在课余时间里,我从未停止创作。不为别的,只为坚持自己最初的那个梦想。”

在,女画家如凤毛麟角。和次仁卓玛当时同班的几个女生,大多数在年岁渐长为人妻为人母后,逐一搁置画笔、收起了画架。但把绘画艺术视作又一生命的次仁卓玛却坚持到了现在。她说:“我把绘画视为又一种信仰。”

“很多人问我画那么多画干嘛?对我来说,我热爱绘画艺术。每幅都是我的孩儿都是孕育生命。”次仁卓玛如是表达她对绘画艺术的挚爱与依恋。

每日清晨,次仁卓玛喜欢点上一缕清香,双腿结趺跏坐于木床上,开始念颂日常经文。每天,除了备课、画画,她还要阅读书籍,从藏族历史、风俗、神话传说、宗教典籍中获取绘画灵感,也从自然万物中得到生命的滋养,获得生活的养料。

她说:“我绘制每幅画的时间不长,但是寻找创作灵感的过程却很长。我们生活在地球上,依赖万物而存世,仰赖有情众生,就如同我们呼吸并非来自个体,而是来自其他生命以及周遭的环境。”

工作至今,次仁卓玛的画有获过大大小小奖的,有参加过国内外画展的,更有些被慕名前来的人所收藏的,其中不乏外国友人。对于生命里的这些光环,次仁卓玛看的很淡。

虽然个性健谈又率性,但次仁卓玛犹爱独处一室。她说,备课、作画、阅读、念经,或只是静静地思考,都可以让生命安静下来。她说:“独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独处可以与自己的内心对话,一颗安静的心,可以笑迎成败,更可以看轻得失。我希望我的人生在淡泊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