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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文写作教学中双线结构法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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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双线结构法,就是在叙事过程中设置两条线索,表面上分叙两件事,实则两件事情彼此映照、对比、交叉、重合,从而更好地传情达意的谋篇之法。较之单线推进,双线复式结构使情节更为复杂流动,人物形象更为丰富深刻,内容更为丰满充实。不但如此,双线结构还易于形成阅读的双向思维,在内外、明暗、深浅的阅读架构中从而实现单线结构所不能实现的主题,强化单线结构所不能强化的主题。

“叙事文的特色在流动、变化”(夏D尊、刘熏宇《文章作法》)。“流动”“变化”不但是指语言技巧,还指记叙文承转的方式。在常态的记叙文写作中,我们常常在单线结构的“承”“转”“起”“阖”中下功夫,“起要平直,承要舂容,转要变化,合要渊水。”(元代范德玑《诗格》),但绝大多数学生难以驾驭单线情节的“跌宕起伏”,普通的故事往往只能“普通”地讲述,有时为了应对所谓的“出彩”要求,学生甚至不惜胡编乱造,故事面目全非,人物失真失神,毫无情理逻辑,记叙文写作彻底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记叙文教学也因此常常显得“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乃至死气沉沉。因此在作文教学中鼓励学生进行双线结构构思十分必要。

双线结构既可以一明线一暗线(简称“明暗交织式”),明暗交织,如《最后的常春藤叶》。也可以两条皆为明线(简称“双明并进式”),齐头并进,如龙应台《目送》。相较而言,明暗交织式的复式结构更臻出奇制胜、意味深长之妙,对于写作技巧的要求也更高,一般适合于在日常创作中细斟慢酌。“双明并进式”的复式结构更便于掌握,适合不同层次的学生对写作技巧的提升,在日常的记叙文教学中可以尝试使用。

“双明并进”,并列式讲述,呈现真实的情感“共鸣”。

采用“双明并进”结构,以并列式方式讲述故事的,龙应台的《目送》十分典型:

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十六岁,他到美国作交换生一年。我送他到机场。告别时,照例拥抱,我的头只能贴到他的胸口,好像抱住了长颈鹿的脚。他很明显地在勉强忍受母亲的深情。

他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终于轮到他,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乎不见。

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彷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博士学位读完之后,我回台湾教书。到大学报到第一天,父亲用他那辆运送饲料的廉价小货车长途送我。到了我才发觉,他没开到大学正门口,而是停在侧门的窄巷边。卸下行李之后,他爬回车内,准备回去,明明启动了引擎,却又摇下车窗,头伸出来说:“女儿,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这种车子实在不是送大学教授的车子。”

我看着他的小货车小心地倒车,然后噗噗驶出巷口,留下一团黑烟。直到车子转弯看不见了,我还站在那里,一口皮箱旁。

龙应台曾说,《目送》是如同“暗夜行山路”的人生体验,涉及到父母、生死,情感最深部分的书,没有办法讲。这需要独自面对的心力,只有历经岁月的磨蚀,才能拥有和体会。这样深刻的思索呈现在一篇文章中的方式却令人十分惊叹:《目送》中没有过多烦乱的叙事结构,简单明了:目送儿子念书长大,目送父亲载自己入学、多年后父亲离开人世。两个故事片段自然融合,既是源于内容上的契合:家庭血脉世代的传延;也是源于剪裁的干脆:就是选择生命中的一个相同场景的倒影。对孩子的目送中想到自己曾为子女也曾歆享父爱的幸福,转而以目送来结束上一辈之于自己的深情,我们自然可以想到今后华安对他母亲的“目送”。并列式的双线结构并没有割裂文章的脉络,也没有分离人物的形象,而是在并列式讲述的过程中呈现出了自己在生命中的特殊体验,情感在结构并行的点上找到共鸣,读者阅读起来也觉得温馨有味、情意厚重了。

由此也可以探知:并列式的双线结构并不是简单地把两个写事片段并列或者叠加,就构成了故事的整体。故事情节之间没有必然的内在逻辑和联系,两个故事“各自为政”,这样的文章也就不能称之为完整的文章,充其量一篇“拼凑文”而已。所以,并列式的双线结构,表面上情节的并行,实际上在情感表达、故事主旨上必然有着相同契合之处,断不可割裂开来“形似而神不似”。

“双明并进”,对比式讲述,呈现更丰满的人物形象。

相较并列式的双线结构讲述而言,对比式的双线结构设置难度要更大。故事片段选择对比的“点”在哪里?故事不能够为了对比而对比,对比如果不能为表现人物形象、丰富深化文章主旨而服务,对比也就剩下了空洞单调的壳。

2015年江苏高考有篇优秀作文,题为《陪你入眠》。故事采用了双线结构法,以对比的方式展现了她的母亲形象。文章前半部分写高考前夕的日子,母亲哄着我睡觉,担心高考中情绪不安的我,在陪伴中偷偷流下泪水,那一幕让自己感慨、愧怍不已。故事并没有在此收尾,而是很用心地链接起了母亲曾经照顾迟暮的外婆的日子:外婆病重,每日每夜哼着疼痛无法进食、无法入眠,母亲就这样耐心地哄着年老的外婆,跟她一起走过剩余的岁月,却不曾流泪。在流泪与不流泪之间的画面切换中,不自觉地呈现出了这样一位母亲的形象:在家庭老小间的奔波照料里,母亲吃尽了苦却依然不言不语地坚强地承受着所有生活的重荷。面对年迈的外婆,母亲问心无愧地承担起子女的责任,也许这也是最后的力量,这份坚强和忍耐背后有没有泪水?我们不得而知,但至少孩子面前的母亲是多么的坚强!而面对幼小的孩子即将踏上人生的最重要的一段旅程,母亲安心照料的背后还有着对子女眼前学业和心理起伏的担忧、对她未来离家选择自己人生的不舍、挂念和忧虑。母亲的形象一下子变得丰满了起来,当然,这也是社会上绝大多数父母的样子、中年人的生命模样。中年父母的沧桑就尽在于双向的抚慰和双向的流离,而这,恰恰也是很多中年父母的魅力,他们是孩子心里最值得依仗的山峰和海洋。

“双明并进”,承接式讲述,呈现更清晰的故事回环和流动。

就单线结构而言,其最大的特色莫过于故事的完整流畅,一件事情从头至尾、不挂不隔地结束,但其故事单薄、行文平淡的特点也会被放大。承接式的双线结构则既保留故事的流动性,又增加其丰富的行文结构特征。做到既有大河入海时的一泻千里,不乏回旋翻转时的浪潮涌动。

我问祖父为何习字的那天,犹记得他的神色。祖父耸搭的两颊微微上扬,浑浊的双眸显出几时就有的对书法的痴迷。“是我的祖父教我的。”祖父欣喜地向我讲述儿时习字的种种,直至傍晚,直至天色渐昏黑,月华如水般静谧。案台一隅的素宣淡墨,低唱在时空的无知无尽的轮回里,渐化为笔端那一抹长长久久的不羁。

我是祖父惟一的孙儿,亦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个弟子。从那以后,他牵起我稚嫩的小手,手把手地教手一笔一画,一横一竖,一撇一捺,而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暖暖春阳下慵懒地斜倚在松软的椅背上,眯着戴褐色老花镜的眼睛注视着我,看我在楷行篆隶间行走,去望见化度寺的碑文那自在洒脱的筋骨,深幽的花木氤氲出盎然的禅意。

恍惚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了,有一抹幻化为绕指柔的淡淡墨香在等待着我,去传承。

这是一条绵延至云端的不归路,我承载着世世人对书法的热爱渐行渐远。

祖父的坟头又添了几株新草。我依稀能望见,似是那个春日的早阳,肆意的倾泻,陌上草薰。因为那个时候,长伴我心,从未远去。

故事情节的流畅没有因为双线结构的设置而生出停顿凝滞,围绕书法的传承,也可以说是围绕亲情血脉的传承,故事从遥远的祖父时代的记忆说起,回到自己所经历的幼时光阴,仿佛是一个人的故事,又是两代人的故事,但是细细回味,何尝不是关于“传承”这个主题的故事?传承就意味着有过去,有现在,更有未来。狭小的篇章里,故事如溪水汩汩而出,不乏荡漾出的阵阵浪花。承接式的双线并行结构,让读者看到了故事的变化和统一,看到了故事的完整和回环,更看到了故事的流动和翻转。

“双明并进”,递进式讲述,呈现更深刻的主题。

相较承接式的双线结构讲述而言,递进式的双线结构设置点自然在主题的深刻上,故事情节自然的延展,不足以传递更加深刻的命题。递进式的双线结构对第一条线的起点、第二条线的终点均有着较高的要求:起点的那一则故事很浅显,第二则故事就很难提升到非常高的地步,那么这样的主题就很难以深刻来收尾;反之,第一则故事很深刻,第二则故事提升的空间和难度就会更大,双线设置就可能难以继续。对于学生而言,我们也无法让他们挑选出极为深刻的两则故事,并且找到其中递进的讲述方式,来最终呈现极为深刻的主题。常常的做法是借助平常的故事,承接更为耐人寻味故事,达成感性和理性的升级,促成对生命、生活的思索。

早晨他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他从门缝中看见了父母正在收拾行李。当父亲抬起头眼神与他撞上时,父亲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要去南方打工了,你在这里好好上学。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他不知所措,他们与父母待在一起的最后机会就是送他们去车站。他记得那天,天空中飘着斜斜的雨丝,洗刷着他被泪水蒙住的双眼。他不是一个爱表达的孩子,可此刻泪水奔涌而出。他紧紧地抱着母亲,希望再感受一次母亲血液的温度,也想再闻一闻母亲头发的香味。当汽笛声终于响起时,他竟有冲动想矫情地追着火车跑。此时他看着火车消失在远方的一个黑点,终于明白了身处其中的伤感。

他常常一个人跑去车站,看着火车消失的那个黑点,他无数次想象着那个黑点一点一点放大,成为父母的影像。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渐渐变得麻木,他甚至开始厌恶,开始憎恨。

随着他脸上的青涩稚嫩慢慢的褪去,父母的头发也终于白了――他们终于回来了。可此时他即将踏上这辆通往远方的列车。又一幕剧上演了。十年前送别的自己如今成了远去的人,十年前远去的父母如今成了送别的人。只是主人公不同。

他曾经以为离去的人心中怀有前方的路,不会有离别的隐痛,可此时他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绞痛。这么多年对于父母一次又一次的离去充满了不解与愤怒,而这个时候积压在内心已久的感情终于随着泪水满溢下来。他多么希望火车能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可以看清父母的脸,让他可以再一次,仅仅是说一声再见。

此时他的世界又一次被泪水淹没。多年之后的体谅让他为自己之前的自私后悔不已。坐在前进的列车上,他在自己的心中筑起了一个站台――他知道这样的离别与欢聚之剧,永远不会落幕,于是他为开辟出一块小小的空间,属于他自己――

去怀念,去祝福,去等待,去欢聚。

两则故事围绕一个主题“离别”行进。第一则片段是父母离开自己,对于孩子而言这是一场被动的离别,人物在进退之间惶恐而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别离的发生,只能在内心一番激烈的斗争,这才是这样一片独特的土地上的孩子带有的真切体验,这样的场景显得真实而又情理之中。第二则片段是自己离开父母,对于父母而言这也是一场被动的离别,当然对于孩子而言,这是一场年少时预设下来的“报复”:“分别”留给最初年少生命的,往往是伤害、不解和怨恨。但是时过境迁,那个曾经目送的幼童变成少年,他的生命也在开始了新的求学征程之后,面临远离父母的伤感。于是,时间面前两代人达成了一种和解,一个年代人对上一个年代人的理解和悲悯。生命的迁徙,常常源自于无可奈何和不得不做。两则故事为什么是递进式的讲述而不是承接式?全因为两则故事关联后的讲述,呈现了更为深刻的主题,前后有了更深层次的递进思索。一个人的分别和一个社会环境里的分别,年少的离别和青年的离别――当中还穿插了年老的回归,都有着一种无奈的生存况味。“去怀念,去祝福,去等待,去欢聚。”这就是此刻一个生命对这一场人生分别的全部感受,这一感受足以覆盖整个人生,乃至所有经历过这样分别的人们。

“文章是在对比、矛盾、转变、升华中缓缓落下帷幕的。”(夏D尊、刘熏宇在《文章作法》),记叙文教学从双线结构设置上入手,也许可以更好地实现其效果。

[作者通联:江苏无锡市辅仁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