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烟令后依然门可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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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烈主任坐在戒烟门诊的办公室里，今晚的7点到9点轮到她做戒烟门诊的医生，这是她工作时期难得的清闲时光，通常情况下两小时内不会有一位病人，可这种清闲却让她觉得失落。
广州市第十二人民医院的戒烟门诊在2006年8月31日成立，一直以来都是义务门诊，不收挂号费，坐诊的医生全是医院的志愿者，来自血液内科、呼吸内科、神经内科等科室，他们除了一个晚上有30元的补贴外，没有多余的收入，“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其实只为了一点，让医生在治病的同时肩负起一些社会责任，可是戒烟门诊平均一个礼拜也只有一两名戒烟者，很多医生的热情都减退了，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杨烈主任正在向医院建议固定戒烟门诊的医务人员，而不再依靠志愿的方式，这种建议隐含了她的真正担心――等到跟她一样的老人家都退休之后，新的年轻医生如果没有这样的服务意识而导致后继无人，戒烟门诊就有可能彻底消失。
由于戒烟门诊不是政府的硬性要求，因此广州市设有戒烟门诊的医院并不多，第十二人民医院的戒烟门诊是与香港大学护理系及社会医学系联合建立的，经费由英国一个癌症基金会提供，前两年为了扩大“免费戒烟门诊”的影响力，经费中的一部分还用来搞媒体宣传，可惜费用大，成效却不明显，现在也只能靠医院自己做个宣传牌和宣传手册来提醒大家，或者利用病人其他的身体检查时医生见缝插针的宣传，比如，杨烈主任现在的正职是预防保健科主任，她只要看到来体检的病人中有吸烟史，都会问问他“吸烟多长时间了?”“有没有尝试过戒烟?”等等，然后在体检报告上加一句“建议戒烟”，这样的做法能从一定程度上引起病人注意，但能因此真正戒烟的人还是极少数。
戒烟门诊领导也是个烟民
刚成立戒烟门诊那会，杨烈还是门诊部主任，兼任戒烟门诊负责人，本来新的门诊部主任上任后，也该同时接手戒烟门诊的工作，谁知道新主任自己也是烟民，“哪有自己抽着烟还给别人治疗戒烟的?”面对这种情况杨烈真是哭笑不得，只能继续兼任着戒烟门诊的负责人。
说起这5年的坐诊经历，杨烈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开诊第一天发生的一件事。一位70多岁的老人家不知道从哪听说戒烟门诊的消息，就在2006年8月31日当天来了，这可是第一位戒烟患者，即使连杨烈这样的老医生都有点激动和紧张。
“我们采用的戒烟方法简单地说叫‘心理行为干预’，用字母简称就是‘5A’和‘5R’，比如要首先询问病人的吸烟史，这是ask，是一个A，然后要根据病人的不同状况给予不同建议advice，这是另一个Ao每位烟民的吸烟史都不同，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压力大，或者是突发的情感矛盾，根据这些原因才能为病人制定一个专属的戒烟时间计划，并帮助病人更深层地认识吸烟的危害。这只是门诊的工作，后面的几个月里还要不断询问病人的戒烟情况，要从医生的角度给他们信心。这个过程中不排除会使用处方药，例如一些尼古丁替代品。”这些知识在以往的治疗中可没有接触过，因此像杨烈这样的志愿医生都要经过专门培训、小组练习，甚至还有香港大学的教授亲自组织考试之后才能上岗，但是真正面对病人时，那几个A和R一下就变成了纸上谈兵。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把所学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来，等于把5A和5R从头到尾念了一遍，足足念了两个小时，老人家被烟瘾折磨得不行，又不敢抽，也不好意思打断我，只好一直忍着听完。”杨烈说起这事还哈哈大笑，她当时都没想到，这位老人家还真给戒烟门诊面子，在听完长篇大论之后，居然真的执行戒烟了，以前还需要护士打电话上门询问戎烟情况，后来开始主动汇报，“他说，医生都太耐心了，再抽下去都难为情，70多岁的老人家真的把烟戒了，这件事给我的影响一直到现在，戒烟确实难，但不是说一定不会成功。”戒烟究竟有没有最佳方案?
这个问题，是记者代表所有舍不得烟又怕烟的烟民提的，杨烈主任一摆手打断了大家的幻想：“戒烟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这个病不是医生给你开药打针就行的，必须得要烟民的配合。”她说，很多病人也问她同样的问题，结果一听到这个答案，立刻失去信心掉头走人，“通过5A和5R的方法我们已经能帮助30％的患者成功戒烟，这已经达到了世界平均水平，用药的患者只有20％。可如果你连起码的戒烟自信都没有，仅靠医生是不够的”。
那吃零食喝浓茶的偏方究竟有没有效果?杨烈主任说，上面提到的那位老人家在刚戒烟的时候，体重一个礼拜就长了5斤，被她制止了，这种靠大吃大喝的方法不仅不能彻底戒烟，还会导致别的健康危害。
“如果不依靠医院而自己戒烟，唯一的办法是进行自我观察，找到依赖香烟的理由――是情感问题还是工作压力呢，对症下药才好控制烟瘾。还有一个诀窍就是控制‘关键点’，如果你习惯上厕所抽烟，那么就先忍住洗手间的那一根，这一根要是忍住了，别的场合还会控制不住吗?少碰一根都是戒烟的成果。”
最令杨烈主任忧虑的是，即使个体希望戒烟了，一碰到应酬的场合，特别容易被大众勾引，“禁烟的氛围还是不够，如果整体的禁烟环境形成了，根本不用门诊，所有人都会自动地少抽或者不抽。”
说来好笑，在广州市控烟条例施行后，本以为戒烟门诊会热闹起来，谁知道依旧门可罗雀，倒是去年因为禁令将要出台，大家传说纷纷，因此吸引了不少公务员来问诊，等到现在一览条例真面目，反而没有了紧迫感，一星期的那一两位病人中，一半是因为健康状况太差不得不禁烟，还有一半是因为工作需求像仓库保管员这种不得已而戒烟，自发自觉的烟民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