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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旗是我国著名的滑稽表演艺术家。她的节目集幽默、杂技、惊险、魔术为一体,表演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被誉为“中国女子滑稽第一人”。可是,就在她的演艺生涯生机盎然时,灾难降临了,由于多年积劳成疾,她的腰椎出现了严重的压缩变形,这意味着赵红旗不得不离开钟爱的舞台,由于病情来得没有任何征兆,她的心理失衡了。
幸运的是,赵红旗的丈夫此时全心全意地安慰她,照顾她,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找到了适合赵红旗康复的方法。经过十年艰苦努力,赵红旗的腰椎不但神奇地治好,和从前一样柔韧,而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她重返舞台的那一刻,也演绎出一个关于浓浓夫爱的神话……
病魔降临,
断裂的何止是梦想
2000年12月的一天清晨,北京初冬的阳光,让大街小巷都有了暖意。海淀区永定路的一所普通单元房中,赵红旗像往常一样开始练功。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玻璃杯,在里面注满水后,赵红旗又打开一把折扇,然后仰头后顶在鼻梁上,把玻璃杯放在了折扇上,接着,头部随着摇晃的折扇不断地摆动起来。
就在赵红旗练得兴奋和起劲的时候,突然,一阵刺骨的剧痛从腰部传来,让赵红旗更为惊恐的是,她的双腿也失去了知觉。站立不稳的她一下子瘫软下来,折扇滚出好远,盛满水的玻璃杯“啪”的一声脆响,重重地在地上摔得粉碎,顿时,玻璃屑和着水在客厅里碎了一地。
听到异响,丈夫李映生从卧室里奔了出来。“啊!红旗,你……怎么啦?”他一边用毛巾拭去妻子身上的水渍,一边忙不迭地将妻子抱到了沙发上。赵红旗试图活动了一下,可是,下肢仍然没有任何知觉。
她无奈而惊恐地说:“不好!我好像走不了了!”
李映生连忙将赵红旗送往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赵红旗的腰椎果然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腰椎由五节椎体构成,正常情况下,五节腰椎都是排列整齐的,可是赵红旗的腰椎却呈现扭曲的“S”型,这说明她的腰椎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错位,腰椎与腰椎之间的连接部位有椎间盘,腰椎的错位让椎间盘出现了位置上的改变。从妻子的“X”光片上,李映生看到,妻子的突出部位已经非常明显,并压迫到了脊椎。这就是她下肢麻木,活动出现严重障碍的根本原因。
医生很严肃地告诉他:“李老师,您妻子的病情很严重,从此之后,她的行动将十分困难!”这一番话,让李映生吓了一大跳,如果是这样的话,对赵红旗来说就太残酷了――
赵红旗1951年出生于杂技世家,父亲赵凤岐是中国著名杂技表演艺术家,曾获得过中国杂技最高奖百戏奖。从3岁开始,赵红旗便和姐姐赵秀华一同随着父亲练功,在父亲的精心指导下,赵红旗6岁便能登台表演,并很快因能表演空中飞人、大跳板、空中体操、单吊子等高难节目,而在杂技界小有名气,后参军并进入中国铁道兵文工团。
在和同事李映生结婚后,夫妻俩对演艺事业愈加孜孜以求、精益求精,而赵红旗无论是硬功还是软功,无论是高空还是地面,她都能够驾轻就熟,《口吞刀片》、《舌尖穿针》、《中国绝技变脸》、《口中吐火》,这些都是她的绝活。此外,她还在多年的表演中反复创新,终于将杂技、魔术、舞蹈等多种艺术形式融为一体,成为中国惟一的幽默女滑稽表演艺术家。
回眸过去,作为丈夫的李映生深知,以赵红旗的脾气与秉性,她根本无法接受离开舞台的事实。多年来,滑稽表演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这份血肉相连的事业,她能割舍得下吗?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李映生万分焦急地问道。得知赵红旗的具体情况之后,医生忠告李映生,由于赵红旗目前的伤病太过严重,只有采取积极治疗的方法,即在腰椎的两侧各加一个特殊的支架,使扭曲变形的腰椎正位并固定。
听到这一建议,李映生却摇了摇头,因为这样一来,腰部的活动幅度和灵活性势必大打折扣,对于一个将杂技视为生命一部分的人,这样的治疗方式自然很难被接受。
夫妻俩情绪低落地回到家中。此后, 赵红旗每天都得趴在床上,连上厕所都需要旁人搀扶。病痛的折磨之下,赵红旗的腹下常常要垫着四五个枕头,臀部也总是撅得老高,为了保持平衡,她的双臂不得不呈90度支撑着。想起从前妻子总是风风火火的样子,这样的场景让李映生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倒吊金钩,
夫爱的纤绳摇摇荡荡
为了让妻子早日站起来,李映生把家里的席梦思全换成了硬板床,让妻子每天做床上体操。
做体操体能消耗很大,看到妻子每次做完后,出汗量很大,为了防止潮湿的衣服在身上被焐干,李映生总是及时为她换洗。赵红旗出汗后无法洗澡,李映生待她落汗后,小心地端来温水反复为其擦拭,常常最后赵红旗舒服了,李映生却累得汗流浃背。
患病以前,赵红旗最喜欢吃一些生冷的食物,可她很快发现,自己钟爱的凉面拌黄瓜不见了,不仅如此,李映生还将菱白、苦瓜、空心菜等蔬菜列入了“黑名单”。李映生对赵红旗说:“这些都是寒性食物,经常吃的话,会加剧腰部的疼痛感。平时在饮食上,要多吃一些含钙量高的食物,如奶制品和虾皮或是芝麻酱。”李映生还告诉妻子,人就像一部机器,过度的运转或是超负荷工作必然导致某些部件或是整个机器的损害,尤其是腰部作为人体运动的中心,方方面面更要注意。虽然感到丈夫有些嗦,但赵红旗的心里却甜丝丝的。
不过,李映生很快便发现,无论是做体操还是在饮食上禁忌,只是缓解了病情的发展,并不能有效地予以根治。李映生有些发愁了,这样怎能让妻子早日返回到舞台,继续从事她钟爱的事业呢?
有一次,李映生从一处叫湖滨公园的地方路过时,无意中看到器械上有两个上身,双臂下垂,两腿勾挂悬空,像蝙蝠一样倒挂的人。李映生一打听,得知他俩不论冬夏长年坚持。两人还告诉李映生,倒挂运动有许多好处,人本来在娘胎里就是倒着长的,出生以后才变为现在的站立,由于受地球引力的作用,各种器官长期受到压迫,所以经常倒挂可以起到放松作用,而且血液反向循环后可以增加脑供血,还能使人笔挺高大。
回到家里,当李映生兴奋地对赵红旗说起这件事时,赵红旗立马对李映生说:“你看看我能不能练一下倒挂!”
妻子的想法让李映生吓了一大跳,但赵红旗却显得“不屈不挠”:“反正我的腰已经这样了,与其成天躺在床上,还不如放开手脚一搏。”最终,禁不住妻子的软磨硬泡,李映生终于点头同意了。
第一次扶着妻子上秋千架,李映生的胸口怦怦乱跳,心情比她还要紧张,李映生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腰带,小心翼翼地托着赵红旗倒转着上挂,心想,只要赵红旗略皱一下眉头,或是哪里稍微有点儿不适,自己马上采取紧急措施。
让李映生意想不到的是,情况并非想像中的那样糟糕。赵红旗的双腿完全搭在秋千架的杠子上,身体一点点地往下垂时,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疼痛,相反,身体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在头部离地面还有半米,身体几乎完全垂直于地面时,她清晰地听到腰部传来“嘎啦”的一声脆响,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舒适感从腰部传来。
虽然赵红旗意犹未酣,但大约不到两分钟的光景,李映生还是坚决地把她放了下来,从秋千架上下来后,赵红旗重新躺回到床上,这个时候,她的腰部反而感到难受了。简单地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她又央求李映生把自己吊了上去。
从那以后,赵红旗上吊子上了瘾,每天都要挂上几次,时间也从最开始的两三分钟,慢慢地发展到最长可以吊到十几分钟,后来,不再直挺挺地挂在吊子上,还玩出了一些新花样,一是挂在上面的同时,加大腰部的幅度,使整个倒挂着的身体像钟摆一样摆动不停;另一个难度就更大了,她可以在上面“翻身”,双手从垂直于地面的位置,慢慢地一直摸到脚尖。
妻子这样做能行吗?后来,李映生专门请教专家,得到了这样的解释:治疗腰椎变形可以用“牵引”的方法,也就是用特殊的装置帮助腰椎和椎间盘复位。从客观上来讲,赵红旗的这种倒挂,有点儿类似于牵引,不过平时使用“牵引”疗法时,人大多采用卧姿或是坐姿,让身体的各个部位受力均匀,对腰椎来说,效果并不明显。而当赵红旗倒挂着的时候,整个身体处于悬空的状态,角度完全垂直向下。由于重力的作用,整个脊柱都得到了拉伸,而且,腰椎从站立时的最下端变成了最上端,恰恰变成了受力最大的部位,这就更加对症了。
李映生没想到,妻子的倔强还真是歪打正着。此后的日子里,夫妻俩一直坚持着这种特殊的康复方式,赵红旗的身体也一天天地好转起来。
感谢有你,
闯过年龄瓶颈让我绽放舞台
赵红旗从事的滑稽幽默表演,大多时是以小丑的方式出现在舞台上,这种角色跟戏剧里的丑角和相声小品演员不属于一个行当,艺术分类上专门分为“杂技艺术类”,就是因其具有很高的滑稽技巧和表演功力。可是,由于出色的滑稽演员,特别是滑稽女演员并非一日之功,杂技界的滑稽女演员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这让赵红旗担忧不已。
2005年6月,河北吴桥杂技学校成立了滑稽表演班,此时,赵红旗的腰椎在长达五年“倒吊”疗法之下,已经基本康复,收到家乡的邀请后,赵红旗没有迟疑,立即把全部精力投放到新节目的编排中,在杂技学校一待就是3个多月。从道具的制作到舞台的布设,赵红旗全部亲历亲为。为了让学员尽早地成熟起来,赵红旗忍着腰椎的不适,每天排练都在4个小时以上。
这样高强度的教学,让她的腰椎再度出现了问题。一次探望妻子,李映生发现,每次排练下来,她都一手扶住腰,一手扶住椅子,好半天才能重新站起来。李映生劝她不要这样拼命,可是赵红旗说:“我心里着急呀!”
李映生不好再说什么了,心疼妻子的他只好住了下来,当起了妻子的“后勤部长”。每天清晨,他早早地来到农贸市场,细心地挑选墨鱼、泥鳅和雪蛤等黏滑类食品为妻子强腰补肾。游泳可以减轻腰背部的伤害,李映生办了两张游泳票,每当赵红旗排演完毕,便拉着她一起去游泳馆。可是,赵红旗不太喜欢游泳,每当这时,李映生便劝解她说:“倒吊只是把压缩到一起的腰椎拉开,游泳,尤其是蛙泳,不仅可以锻炼到腰腹肌,还能保障脊柱间组织的营养供应,维持它的弹性,并提高脊椎抵抗外来冲击的能力!”丈夫说得头头是道,赵红旗还能反驳什么呢,她只有幸福地搂着李映生的臂膀,走出训练馆……
2008年年初,关东文化旅游节在齐齐哈尔紧锣密鼓地筹办,由于要举办“激情冬运、银色塞北、火热关东、活力鹤城”为主题的大型文艺演出,本着推陈出新的原则,组委会不断地修改和创新,为了烘托晚会的气氛,他们极想找一位有表演天赋的滑稽大师,可是,物色了两个多月,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无奈之下,组委会对赵红旗发出了邀请函。这时,在李映生无微不至的调理之下,赵红旗的腰椎功能已经恢复到患病前的状态。如今,面对这台堪称经典的杂技盛宴,她自然心痒难耐。
看出了妻子的心思后,李映生委婉地劝说她:“红旗,你看,如今你都是50多岁的人了,杂技毕竟是一项有风险的表演项目,不如你教教年轻一些的学员,让他们替代你,这也是艺术上的一种延续!”
赵红旗却表示,这么多年,她一起坚持不懈地“倒吊”,不就是为了自己的艺术生命梅开二度,能够重新绽放在舞台上吗?这一次,自然又是李映生“妥协”。不过,他“严重警告”妻子:要想重新登台,就必须严格要求。
那一段时间,李映生对赵红旗的饮食严加控制,既讲究高热量又讲究高营养。每当赵红旗彩排时,李映生总是在旁边紧张地观看着,嘴里还不停地提醒和叮嘱赵红旗:表演时要轻松自如,每一个动作都应该规范到位,该直立时一定要像雕塑一样挺立,尤其是面部表情,要笑得像花一样美丽自然,要十分注重与助演的合作默契,与观众的交流融合……
两个月后,当关东文化节隆重举办之时,在悠扬的乐曲声中,赵红旗在全场数万名观众的注目之中闪亮登场。圆场、搬腿、探海、晃托、起顶,她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优美动作,在《互动游戏》中,观众变成了演员,演员也成为观众一员,让人忍俊不禁的表演更是爆笑全场,成为了晚会的最高潮。
此后,赵红旗一发而不可收,她不但活跃在大江南北的各个剧场,还先后参加了上百场的演出,以“欢乐大使”的身份走进社区、医院、学校、敬老院,为特殊人群带去了数不尽的快乐。当人们得知她已经58岁时,无不对其干净利落的表演风格,闪转腾挪的灵活身影而啧啧称奇。
2010年9月末,赵红旗在接受采访时谈道,杂技演员的舞台生命一般只有15年左右,因为杂技界有这样一句行话:“一天不练功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功教练知道,三天不练功观众知道。”而自己作为一个腰椎严重受伤的人,更应该早早地退出杂技表演,幸运的是,有了丈夫对自己的照顾,自己的艺术生命依然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爱让我重生,这一辈子我都要活在舞台上!”赵红旗无比自信地说道。(应主人公赵红旗要求,丈夫李映生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