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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白鲸》中的殖民主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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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白鲸》是一部意蕴丰厚的象征主义小说,读者从不同角度对该作品仁智互见。本文根据后殖民理论,并结合写作背景,分析亚哈、莫比・狄克等象征意义,试图从中发掘出深藏的殖民主义思想。

【关键词】象征主义 后殖民理论 亚哈 莫比・狄克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4810(2014)21-0192-03

《白鲸》是十九世纪美国著名浪漫主义作家麦尔维尔的鸿篇巨著。小说描述了一群不同种族、不同的人为了捕获鲸鱼而聚集到了一条号称“佩科特”的捕鲸船上。船长亚哈因为在一次猎杀大白鲸莫比・狄克的斗争中被对方吞噬了一条腿,而如痴如狂的追踪这头山一般的白色鲸鱼,以报丧腿之仇。他不听从众人劝告,专断蛮横,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终于造成了一个大悲剧:捕鲸船被掀覆,船长与其他水手葬身海底,只逃出了一个人来叙述这场惊心动魄的故事。小说情节并不复杂,但由于作者使用了象征主义手法,从而使小说的主题显得隐晦艰涩,有人认为这是人类潜意识中对父亲权威的反抗,有人认为这是人类孜孜不倦探索天地间奥秘的奋斗史,还有人认为这是一部善恶之争的斗争史,其结果是善败恶胜的大悲剧。读者众说纷纭,见仁见智。本文从后殖民理论角度,并结合写作背景,浅析文中几个主要人物的象征意义,试图从中发掘出深藏的殖民主义思想。

“叫我以实玛利吧”多么孤独而又充满自尊自信自豪的声音。是的,十九世纪的美国人有理由乐观向上。他们看到没有费特别大的力气便摧毁了英国人在北美长达300多年苦心经营的统治;不过几十年的工夫,他们就将自己的领土从200多万平方公里扩展到900多万平方公里。辽阔的国土为他们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自然资源,大西洋的阻隔使他们远离欧洲各国的纷争,顺利的实施“门罗主义”保护既得利益。政治的不断巩固,国土的拓展,经济的不断繁荣,助长了美国人自信自傲的尊严,刺激了他们积极上进的决心,同时也膨胀了他们向外掠夺扩张的贪欲。诚如直言不讳的法国学者所言:“当一个社会自身已达到高度成熟的状态,并且拥有巨大的力量时,它就会走向殖民,就会繁殖后代,就会保护别人,就会赋予其发展的秩序,就会赋予它所生产的新社会以活力,殖民是社会心理学中最复杂,最精致的现象之一……殖民就是一个民族的扩展力,他的繁殖力,他在空间上的扩大和激增就是将宇宙或宇宙的一部分完全纳入这一民族的语言、习俗、观念和法律之中。”① 文章合为时而做,歌诗合为事而著。文学是时代的镜子,是时代的反映,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麦尔维尔生活的时代是一个处处弥漫着征服和占有气息的时代,这也不可避免地影响了麦尔维尔,在其作品中打下了殖民主义烙印。

一 上帝之召

《白鲸》的叙述者以实玛利,一开头就交代了其出海捕鲸的原因:表面上看是驱逐肝火,赶走愁思,松弛神经以摆脱百无聊赖的生活和自杀的念头(他认为,“在陆地上无任何奇特的东西吸引我”,陆地的生活只能使其生命萎缩,斗志消磨,陷于颓废,毫无作为),实质上是摆脱不名一文、钱袋空空的困境(他知道南塔开特的繁荣,那气象万千的房屋和繁花似锦的园林,都来自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他们没有一件不是用标枪射来从海底拖到岸上来的,捕鲸能使人出人头地,获取声望,“动身航行的前景使人快乐,良好的机会中蕴藏着转变,仿佛有我相信有一艘破旧不堪的船将会令我慢慢升腾,脱离尘世,飞天成仙。”),而更为深层的原因是受神圣使命的号召:“为什么几乎每一个身心强健的男子总是在某个时刻狂热的渴望出海呢?为什么乘船出海望不见陆地时,你会感到一种神秘的震动呢?为什么古代波斯人把它还看得如此神圣呢,为什么古代希腊人有个独立的海神,而且是主神宙斯的亲兄弟呢?”因为这是“命运之神的监督,跟踪、左右”,“是上帝早在许久以前就拟定好的伟大节目单中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出海捕鲸是上帝赋予的使命,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它是神圣崇高而不可违抗的!它可以与“美国总统大选举,阿富汗发生血战”这样重大的国际时事相提并论!只有出海捕鲸才能使人热血沸腾,心灵震动;只有出海捕鲸才能体现生命价值,维护人性尊严!所以尽管捕鲸事业困难重重,危机四伏,时时有生命危险,但他仍积极主动,义无反顾,并竭力为捕鲸事业辩护。以实玛利只不过是一个下等低级的水手,连他对殖民事业可以说捕鲸就是殖民的代名词(下文将具体论述)都这样执着认真,心神向往,由此可见殖民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它已融入美国人的血液,植入美国人的脑髓。为了利益和神圣使命的驱使,捕鲸人可以前仆后继,乐此不疲;可以花言巧语,赌咒发誓骗取别人;可以置同伴的生死于不顾;可以对别人催人泪下的哀求置若罔闻斯塔布一语中的:“人虽爱其同类,然而人毕竟是种唯利是图的动物,这种秉性经常会打消他做好事的念头!”真是骇人听闻,触目惊心。而这一切都是以上帝的名义!

二 殖民之魂

亚哈,这个曾经在海上叱咤风云、横行一时的船长,在一次捕杀大白鲸的过程中丧失了一条腿,这对于他而言,可是战场上的奇耻大辱,是人生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用鲸鱼骨制作的假肢仿佛烙印一般刻在他灵魂深处,时时提醒他的过去。他执拗地视白鲸为万恶之源,誓言粉身碎骨也要与它敌对到底。他把自己看成英雄,复仇是他重振雄威的唯一途径。他不顾众人的反对劝阻(他们内部的矛盾分歧,并不表明这是对殖民事业的放弃,而是因为害怕大白鲸的力量,是利益权衡对比后妥协的结果。当发现其他对象时,他们还是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不畏艰难险阻,天南地北地疯狂追杀大白鲸。不可否认,报丧腿之仇是他行动的原因,但其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大白鲸如“磁铁”一样于他而言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复仇源于心灵深处欲望的刺激。撒母耳・恩德比号船长一针见血:“大白鲸是我一生中看到过的最尊贵、最巨大的鲸。”“要是能捕获它将会有天大的荣耀。此外,它身上所有的贵重的抹香鲸脑能整整塞满一船。”对所有捕鲸人来说,大白鲸莫比・狄克是最有诱惑力、最有油水可捞的对象,但同时亦是最凶残、最奸诈的敌人。所以尽管有人对其垂涎三尺,但由于害怕其身上那神秘莫测的巨大力量,不得不退避三舍,畏而远之。如果有人能制服莫比・狄克,谁就能得到莫大的荣光,谁就能笑傲群雄,睥睨江湖,就能使其他人对其顶礼膜拜,也就能使殖民事业一片坦途,以获取至高利益。亚哈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斥责斯塔巴克只顾蝇头小利,鼠目寸光:“只看到硬纸板糊成的假面。”为了推倒“死死堵住其去向的围墙”,他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以一种“无限的、最坚决的、不屈不挠的神气、一种坚定不移的、永不妥协的精神”来支配自己的行动,终于使“佩科特”号驶向了不归的航道。可以说亚哈是造成船毁人亡,几乎全军覆没悲剧的罪魁祸首。然而,在以实玛利的叙述中,并没有对其表示痛恨谴责,相反却充满了尊敬和崇拜:“亚哈啊!说到你的伟大,真是如天之高,如海之深,如天空之广漠。”他就像为人类光明而殉道的普罗米修斯,“如高傲之希腊神”,拥有着高贵的品质。这是因为亚哈意志坚定,百折不挠,不为外力所干扰不畏艰难困苦,勇往直前,自尊自信“世间万事中,没有什么是困难得叫人所达不到的,只要不怕付出代价,我愿意像一根火柴,去点燃我的目标,哪怕它是火药我也在所不惜,即使是牺牲自己我也会照亮什么,我敢于这样做。……但愿我的预言能够应验。我有实现的勇气。……我决不会向强大的敌人求饶,就像一个小学生求一个势大力足的歹徒一样。我决不会对歹徒说,你应该和跟你一样强大的对手开战,而不能欺凌我呀!……虽然我已经被打翻在地了,可我又爬了起来,我要接着打下去……只要你存在,我就会向你进攻,毫不犹豫,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体现了上升时期美国朝气蓬勃的奋斗冒险和战胜一切困难的大无畏精神,他是殖民事业的急先锋。“美国历史形成的经验是,对土著印度安人进行长期战争。这一事实又产生了美国人的形象,不是作为单纯的刽子手(D・H・劳伦斯这样称呼他们)而是一个‘新兴的民族,这个民族没有继承人类的罪恶遗产,而是作为猎手、开拓者、先驱与探索者寻求全新,有原创力的与纯粹自然之间的关系’。这样的形象反复出现在19世纪文学中,出现在令人难忘的麦尔维尔的《白鲸》中。在该书中,有如D・L・R・詹姆士与V・G・基尔南从非美国人的角度所说的,亚哈船长是美国征服世界的代身,他着了迷,无法停止,不可阻挡,完全沉浸在自己行动的理由及其广阔无边的象征性中。”②

三 欲加之罪

“东方主义”这一术语是爱德华・W.萨义德在其《东方学》中提出的,它指涉西方世界与东方世界之间的后殖民关系。这一理论框架中的“东方”和“西方”不是一般的地理方位概念,而是具有深层的认识论内涵的文化概念。东方主义是由西方构建的关于东方的权力话语,其作用首先是维护西方的殖民主义,既而维护作者视为当然的君临东方的特权。东方主义的策略是将世界分为“东方”和“西方”,从而赋予东方以本质化的特征。即西方人熟知的刻板印象:静止不变的、神秘落后的、野蛮凶残的等。萨义德认为“东方”是西方人发明的一个充满殖民主义集体记忆的地方,东方主义并非有关东方的真正话语,只是西方人自我主观性认识,是欲望的投射和权力的反映。《白鲸》中的大白鲸莫比・狄克就是这种观念的产物。当捕鲸者为自己刺中目标而欢呼雀跃时,当他们的船满载鲸油凯旋时,当他们为自己的勇气与智慧津津乐道时,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这就是他们的快乐是以剥夺鲸鱼的生命为前提,是给鲸鱼带来无限恐慌与苦痛为基础的。鲸鱼就是被殖民被掠夺国家与人民的象征。“然而,事实是,在19世纪,美国确实扩张了它的领土。在更多的情况下,是以牺牲土著为代价的,并且及时独占了北美大陆与邻近的陆地与海域。它在19世纪的海外活动涉及北美海岸到菲律宾、中国、夏威夷,当然还有整个加勒比与中美洲。总的趋势是进一步扩张势力与扩大控制,而不是花许多时间来考虑别的国家的完整与独立。”③在人与鲸的厮杀搏斗中,鲸鱼永远是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是彻头彻尾的自卫者。人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对鲸鱼大开杀戒,时时追捕,处处紧逼,决不心慈手软,从不宽恕怜悯,使鲸鱼惊慌失措,无处藏身。就如斯塔巴克所说:“莫比・狄克本不想找你,是你,你,在发疯似的找它。”是的,莫比・狄克无意去攻击任何人和船只,当“人不犯我”时,它是那样的安详自在,悠闲美丽,灵性与生气相依共生:“这条静静白鲸向前游动着,似乎养成了豪侠般欢乐的心态,一种敏捷快速的无限温驯与安静。”“波涛向上流去,远离它的躯体。那明亮的两侧,顿时放射出令人心迷的光泽。”它是优美的女神,它是大海的精灵。只有面对人类的杀戮时,它才被迫“露出白森长牙,猛然升腾而起”,“用那可怕的尾巴斜着翻卷,仿佛在激起下一次更为致命的一击……。”当面临杀机时,莫比・狄克不愿束手就擒,乖乖就范,不愿听人摆布、任人宰割,不愿做刀俎下的鱼肉。它充分利用自己的力量与智慧奋起反抗,努力自救,坚决捍卫自己的权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莫比・狄克是首先清醒并奋勇抵抗的殖民地人们的化身!而这是殖民者所不希望看到,更不能容忍的。也正因为如此,莫比・狄克就被捕鲸者视为是邪恶的化身,是一切罪恶的象征,也是一切神秘事物的象征。他们把它看成洪水猛兽,必欲除之而后快。“我在它身上看到一股凶暴的力量,看到还有一种支持着那种力量的难解的恶念。那种难解的东西,就是我所憎恶的主要东西。不管白鲸是走狗,还是主犯,我都要对它泄恨雪仇。”斯皮瓦克在其《属下能说话吗?》一文中,认为在殖民霸权话语的绝对权力下,属下是沉默和喑哑的“他者”。由于遭受殖民文化的压抑,属下丧失了主体地位,沦为工具性客体,丧失了自己的声音和言说的权力。殖民者利用自己掌握的话语权力,对被殖民者进行肆意的歪曲丑化,以达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在《白鲸》中,由于莫比・狄克无法言说和不在场,以实玛利凭借自己高超的叙述技巧,把亚哈由一个裸的掠夺者变成一个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英雄,把莫比・狄克从一个不甘屈服、率先反抗的受害者,变成一个残忍狡诈的魔鬼,从而使读者的感情天平发生倾斜。读者无不为亚哈的所作所为肃然起敬,为其遭遇扼腕叹息,但就是无人为莫比・狄克的反抗拍手称好,为其命运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总之,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白鲸》中那对殖民事业的向往追求,对殖民先驱者的衷心崇拜,对殖民对象的刻意丑化,都表明了它的确是充斥了殖民主义思想。“从现代的角度看,这不过是美国精神的图腾对征服的迷恋,征服大鲸,征服自己。所有人都被一个疯狂的目标所带领,裸的本性表露无遗。这部作品建立起一个精神的迷宫。每个人都能找到相应的密码。”杰克・韦尔奇说:“它获得了永恒的现实喻意。”④

注 释

①爱德华・W.赛义德.东方学(王宇根译)[M].上海:三联书店,1999:279

②③爱德华・W.赛义德.文化与帝国主义(李琨译)[M].上海:三联书店,2004:412

④麦尔维尔.《鲸图腾》(杨善录、高路译)[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4

参考文献

[1]蹇昌槐.西方小说与文化帝国[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4

[2]姜飞.跨文化传播的后殖民语境[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3]王岳川.后殖民主义与新历史主义文论[J].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