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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欣人如其名,似乎有着一颗永远长不大的童心。她善良、单纯,喜欢一切纯美的事物。眼看着年届三十,仍坚守宁缺毋滥的爱情观。她眼中的完美爱情,是人海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的邂逅,遇上一个必然会遇上的人,一眼就知道,对,就是他了!
每天来往于这偌大城市的CBD,进出写字间时她都会左顾右盼一会儿,很怕吉米漫画中经典的“向左走,向右走”的桥段发生在她身上。饶是如此,却仍是连一段疑似与爱情有关的偶然相逢都没有碰到过。
对美好爱情充满无限幻想的童欣,告别单身的途径也只能依赖最老土的相亲。
每一次相亲的过程,都是让童欣更加绝望的过程。她越发觉得,相亲一定是丝的专利,王子们大概都在“转角遇到爱”的故事里成了男主角,只是女主角不是她。
直到去年夏天她遇见许俊杰,才相信,相亲相得多了,偶尔也会有遇到帅哥这种福利的。
听同事大姐说对方是妇科医生的时候,童欣是本能抗拒的。但当许俊杰坐到她对面的那一刻,她对男妇科大夫的一切成见,顷刻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心想:应该就是他了!
童欣突然就手足无措地紧张起来。
该聊点儿什么呢?她不知道。如果说以前N次相亲是她的“彩排”机会的话,她每一次几乎都是瞟一眼就在心里给对方画了个大大的叉,之后的“垃圾时间”完全听对方自说自话,她根本没有“走心”。如今到了“正式演出”,她抓瞎了。
许俊杰不知道是经验丰富还是因为性格沉稳,看上去就得体多了。他抿了一口果汁,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啊,嗯,我,我喜欢看电视。”话一出口,童欣有点懊恼,原本应该有更好的答案的,看电视这个回答实在很不上台面。
“喜欢看什么节目?”
“嗯,嗯,那个,哦,对了,爱情公寓!我喜欢看《爱情公寓》!我超级喜欢曾小贤,长得帅,性格可爱,人又好,我觉得找男朋友就应该找那样的……”看许俊杰一副施施然的样子,童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结束对曾小贤的赞美,问:“你是不是没有看过呀?”
“是啊。我看电视只看焦点访谈和新闻直播间。”许俊杰带着如同这两个栏目的主持人一样的表情回答。
“哦”,童欣有点讪讪的。她急于找点儿共同的话题,于是“慌不择路”地问:“那你喜欢看书吗?”
“喜欢啊!你呢,喜欢看什么样的书?”他看上去终于有了点兴致。
“《小王子》!我最喜欢看《小王子》!”她觉得这回的答案挺高端的。没想到对方眼神一暗。她只好怯怯地问:“那你喜欢看什么?”
“说了你也不知道吧,都是些哲学方面的。”
……
一杯果汁的时间过去,两人的对话还像一对初学乒乓球的新手一样,谁也接不到对方发过来的球。
童欣忘记了许俊杰是用什么理由结束了这场尴尬对话的,总之他找了一个体面的收场方式。这是童欣也很想做却做不来的。
走出咖啡厅,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礼貌地道别后,许俊杰向左走,童欣向右走。其实她也不知道右边通向哪里,只是想赶紧逃离现场。走了几步,她忍不住转身回头看去,看到轻风吹拂着许俊杰的白衬衫,她突然有点惆怅。几秒钟后,童欣看到许俊杰也转过头来,她迅速在他没看到她傻傻的凝视前转过身,大踏步地向她的右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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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见到同事大姐,传来的反馈让童欣很崩溃,“怎么搞的啊?我看你俩挺合适啊!小许说,觉得你们俩不像是一代人。”
童欣很郁闷,回应也下意识地变本加厉起来:“我觉得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星球的生物。”
以为从此不会再有交集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童欣刚刚躺下准备睡觉,忽听到姐姐痛苦的喊声。她跑过去,见姐姐满头大汗,吃力地对她说:“去,去医院,可能要生了。”
距姐姐的预产期还有20多天呢,所以姐夫的公司派他去上海出差三天,他没拒绝,托付童欣照顾姐姐。
可是包括童欣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把她这个不担事儿的大龄女孩当个“摆设”而已。没想到,还真的出了状况。
怎么办?第一反应是想给姐夫打电话,但姐夫远在千里之外,除了干着急又能怎样?童欣一边穿外套,一边告诉自己要镇静。她在脑海中疯狂搜索着可以帮得上忙的人。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地闪现――许俊杰!他不是妇产科大夫吗?
顾不上矜持和客气,也顾不上他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尴尬关系,童欣操起电话就打了过去,心中无比庆幸当初没有一气之下删了他的号码。
谢天谢地,他接了电话。正要进入梦乡的许俊杰很仗义地飞快起身,与童欣和姐姐几乎同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把姐姐交给许俊杰后,童欣几乎顷刻瘫软在走廊的椅子上。许俊杰看了她一眼,对一旁的护士说,她可能也有点低血糖,照顾她一下,又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留下,然后飞速推着童欣的姐姐进了手术室。
那一刻,迷迷糊糊间,看着许俊杰无比严肃的那张脸,童欣觉得,他真的是帅极了,比曾小贤还要帅。回味着那个“也”字以及他随身带着的巧克力,童欣心想,许俊杰应该也是低血糖吧,原来他们也不是一点共同点也没有。想到这儿,她竟忍不住笑了。
童欣姐姐早产,好在有惊无险,母子平安。许俊杰把宝宝抱到童欣面前给她看。她顷刻间就泪流满面。那一刻,许俊杰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柔软,这个不会做什么、时刻需要人保护的女人有点幼稚有点麻烦,但也有着很多同龄人没有的单纯和可爱。
第二天,童欣给同事大姐打电话请假,她要在医院照顾姐姐。同事大姐听了前一个晚上的来龙去脉,笑着说:你们两个啊,还真是有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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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俊杰每天都到病房来看望童欣的姐姐。童欣看着他穿着白大的样子,心想,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帅的男妇科医生了吧。
姐姐看出了童欣满眼闪烁的桃花,逗她:“这么好的小伙子,你怎么还不抓紧?”童欣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我们俩不合适。”
“哪有那么多合适的?感情这东西靠经营,只要愿意去了解对方,为对方改变,再不合适的两个人也可以慢慢变得合适。再说,你们俩哪不合适了?我看挺合适的!”
童欣给姐姐讲了他们失败的相亲经历,然后若有所思地说:“这世界上,有些人之间差别太大了,注定是一个要向左走,一个要向右走,所以必然会错过。”
“你文艺片看多了吧,真矫情!”姐姐没好气地数落,“还是现实点儿吧!你看人家《中国好声音》里,导师听到好的声音都会转身告诉对方‘I want you’,你谈个恋爱为什么不能?!两个人差别大,不在一个方向上,有一个人转个身朝对方的方向走不就行了!再加快点儿速度,分分钟就赶上了。要是两个人都互相喜欢,那就都转个身,走得快了说不定撞个满怀呢,怎么会错过?!”
姐姐的一顿抢白,大煞风景地破坏了“向走左向右走”的忧伤小调调,也让童欣一时有点蒙。小外甥响亮的哭声响起,童欣赶紧过去忙活,心里却似乎没来由地开出一朵花来……
小外甥满月了,姐姐和姐夫催童欣把许俊杰请来吃饭,要好好感谢他。童欣说:“他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
“你了解他多少?快打电话!”姐姐永远是那么强势。
童欣硬着头皮打了电话,没想到许俊杰欣然应允。还带来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玩具。童欣想,她似乎还真是不太了解他。小外甥被这个大男生逗得直咧嘴笑,童欣一边洗菜,一边心想,这个男人将来一定会是个不错的爸爸。
有快递人员送来童欣的包裹。许俊杰上前帮忙签收。拆开包裹对照书单,《尼采全集》、《苏菲的世界》、《存在与时间》……他愣住了,然后回头看看刚擦干手走过来的童欣,问:“这些,你买的?”
童欣瞬间脸红了,嗫嚅着说:“据说《苏菲的世界》是哲学的入门书来着,是吧?”
许俊杰笑了。他那张冷峻的脸一旦挂上笑容,好像整个世界都照进了阳光……
吃完饭,童欣送许俊杰出来。他犹豫着说:“天还早,要不,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好啊!”说完,童欣真是有点恨自己,回答得那样飞快,语气又是那样开心,一点都不矜持。
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买了《神偷奶爸》的票。其实同样的时间段里有好几个片子可选,他却挑了一个幼稚的动画片。看童欣愣愣的样子,许俊杰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应该是爱看这个的。”童欣的心里生出了很多的欢喜。却不想再让他轻易看穿。
她知道,也许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不同,有太远的距离,但他们都已经为彼此转身,现在他们不再背道而驰,而是相向而行。回到家,她在手机里输入了这样的一句话,想发给许俊杰:“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是100步,那么你只需要走出1步,剩下的99步由我来走……”还没等发出去,手机里已经进来一条信息,她点开,看到许俊杰说:“《神偷奶爸》真好看!最近还有这样的片子吗?我们一起去看!还有,把你的《小王子》借我看看,我明天下班去取,顺便请你吃晚饭。”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已经向她走来,这相向而行的路,她不用走得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