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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堪如此“再创业”义愤丈夫激怒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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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再创业,原来是当托儿

老婆下岗后再创业,这事还得从2012年说起。那是一个星期六,苏景龙正在家看电视,妻子顾秀洁忽然拎着一个大礼品盒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40岁的女人。“老公,我终于找到事干了。”顾秀洁带着一丝兴奋,随即将那个女人向丈夫做了介绍,说她叫倪莲莲,是一家保健品公司的策划师,自己手里拎着的礼品盒就是倪莲莲送给她的,是高级保健品。苏景龙礼貌地和倪莲莲打过招呼,回卧室去了,留下顾秀洁和倪莲莲在客厅聊天。

苏景龙本不想听两个女人聊什么,可是卧室的门没关严,妻子和倪莲莲说的话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大姐,现在很多下岗的都在自主创业,你口才好,又形象端庄,神采奕奕,做我们的宣传员,准行。”这是倪莲莲的声音。接着,顾秀洁开腔了:“我这辈子还从没干过产品宣传员,再说,你这保健品啥样我也不知道啊。”倪莲莲道:“保健品啥样,你吃了不就知道了嘛。至于怎么做,到时候我会教你。”之后,两人又开始小声嘀咕,苏景龙没再听清两人的话……

苏景龙1961年出生在哈尔滨,1983年中专毕业后进入政府机关工作,1985年与小他5岁的某厂女工顾秀洁结婚。第二年有了女儿苏娟。2011年,顾秀洁所在企业改制,只有45岁的顾秀洁遭遇下岗,而苏景龙则在这一年提拔为主管领导。顾秀洁感觉自己与丈夫拉开了距离,颇感失落。2012年初,女儿苏娟嫁到了石家庄,顾秀洁一个人闲在家里,更加感到孤寂。自己还没到老年,总不能就这么闲着让丈夫养活。顾秀洁总想着再找份工作干,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倪莲莲走后,苏景龙问妻子她和倪莲莲怎么回事?顾秀洁告诉丈夫,前几天,她在劳务市场闲逛时,倪莲莲走过来和她搭讪,夸她气质好,并说自己是保健品营销公司的策划,想找一个气质好、形象佳的中年女性做保健品宣传员,给开工资。顾秀洁来了兴趣,与倪莲莲接触了几次后,倪莲莲便带着产品登门拜访,两人聊了一些合作的事情。

“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别是搞传销的。”苏景龙提醒妻子。顾秀洁说:“人家既不发展我当下线的,又不用我出钱购买产品,你见过这样搞传销的吗?我就是替他们公司做宣传,还能为家里增加收入,这是好事。”顾秀洁下岗后,非但没有收入,还要个人缴纳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等,因此她总觉得自己与丈夫经济上不平等。苏景龙想,只要不是搞传销,那就让妻子去试试吧,免得她在家无聊。

顾秀洁吃了倪莲莲送给她的产品,自我感觉效果不错,于是便答应倪莲莲当产品宣传员。她很快进入了角色,有时整天不着家,哪里有保健品或药品讲座,倪莲莲就将她请去,帮助宣传,回来时带着大包小包的保健品,分给她的下岗姐妹。然而,苏景龙渐渐发现,妻子做的事情并非“产品宣传员”那么简单。

一天半夜,苏景龙忽然醒来,发现睡在身旁的妻子不见了,而客厅里却传来她的说话声,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这半夜三更的,她在搞什么鬼?带着满腹狐疑,苏景龙起床拉开卧室的门,看见妻子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几张纸,手握电话,照本宣科念叨着:“……我这风湿腿,一到冬天就犯病,连床都下不了,吃了你们的xx胶囊,3个疗程就能下地走路了。花钱不多,效果不错,真得感谢你啊,李大夫……”看见丈夫,顾秀洁急忙用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让他打扰自己。苏景龙便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顾秀洁撂下电话,看下表,没容苏景龙说话,就又操起电话,慢声细语地说:“孙老师你好,我患高血压、高血脂五六年了,什么活儿都不能干。我闺女给我买了你们产的XX药,我吃了以后呀,血压和血脂都降下来了,连我老公都说你们这药疗效显著,是神药……”说到这里,顾秀洁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起来:“孙老师呀,真不知怎么感激你们,这样,我再吃几个疗程,让身体彻底好利索了……”

顾秀洁终于说完了。苏景龙惊诧不已:“你啥时候病那么厉害?我又啥时候说过神药的话?”顾秀洁扑哧一下笑了:“我才没病呢,我在给保健品厂和经销商做宣传。就是人家的专家半夜通过电台直播,介绍保健品,我在适当的时候把电话打到直播间,和专家交流,词都是人家写好的,我充满感情地念一遍就行。打一个电话二三十元,月底根据通话量给我结算工钱。”苏景龙明白了,他说:“你这不就是给人家当托儿吗?明摆着坑人啊。”顾秀洁不以为然,说:“托儿怎么了?这也是商业需要。”她还告诉丈夫,之前参加药品保健品讲座,她也是去“现身说法”的,苏景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妻子忽悠骗人,丈夫脸面无光

自从接了给保健品当托儿的活后,顾秀洁便过上了黑白颠倒的日子。白天,她除了和倪莲莲打电话,就是睡觉。晚上,她却像个夜猫子,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默念当托儿的“脚本”。半夜,她则一骨碌爬起来,到客厅打电话参与电台直播……苏景龙受不了了:“你这么折腾,我睡不好觉,第二天都没精神工作了,怎么办?”顾秀洁回答干脆:“好办,分开睡。”

苏景龙家有两间卧室,一间空着,是女儿原来的房间,床和桌椅都是现成的,顾秀洁便搬了过去。空间大了,顾秀洁的干劲也更足了。两个月后,顾秀洁领取了5000元工资,她自豪地对丈夫说:“你看,我一个月比你赚得不少啊。”

随着收入增加,顾秀洁比以前更忙了,“业务”范围也逐步扩大,一些保健品、治疗仪厂商想占领市场,也都请她去做宣传。而倪莲莲俨然成了她的经纪人,她参加什么活动、去哪儿、说什么话,背后都由倪莲莲策划。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顾秀洁还会带上洗漱用品去外地“走穴”,参加各种产品讲座、会,现场做托儿。她一走就是五六天,把苏景龙一个人扔在家里。苏景龙平时很少做家务,烧饭更不在行,妻子不在家,他下班后只能去外面的小饭馆吃饭,人瘦了一圈……

更令苏景龙气愤的是,2013年10月的一天傍晚,妻子在外地未归,他去离家不远的饭馆吃饭,走到一条热闹的街道时,忽然有人将一张报纸版式的广告塞到他的手里。苏景龙好奇地展开,发现第一版上印着顾秀洁的照片,她头靠着一个磁疗枕头,嘴里蹦出三个字:真神奇!旁边配以磁疗枕头如何治病的文字。苏景龙感觉没胃口了,转身回家。

刚坐稳,电话响了。苏景龙接听,是一个退休老领导打来的:“小苏啊,我接到一份广告,上面有你老婆的照片,她说自从用了磁疗枕头,多年的颈椎病好了。我这颈椎、腰椎都有问题,想问问她那枕头真有疗效吗?我也想买一个。”

苏景龙感觉老领导窥破了妻子当托儿的秘密,顿觉面颊发烫,急忙说:“她那是帮人家瞎忽悠呢,您千万别当真。我自己家都没有什么磁疗枕头,那东西有没有疗效,我老婆其实也不知道。”老领导不满地说:“你老婆也挺有意思,不知道疗效做什么广告?这不是骗人上当嘛。”苏景龙听了仿佛被人戳破了脸,顿感无地自容。

第二天,顾秀洁“出差”归来,苏景龙将那张广告拿给她看,并讲了老领导的事,批评她不该骗人。顾秀洁不屑地说:“别大惊小怪的,那些名人明星做的虚假广告,影响可比我大多了,怎么着了?曝光了算倒霉,没曝光还不是照样赚钱。”苏景龙气愤地说:“你这哪是创业,分明是害人啊。你再这么发展下去,咱家的名誉,还有你我这张脸,都得丢尽了。”见丈夫生气了,顾秀洁急忙哄他:“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坑蒙拐骗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做。你放心,以后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我会告诉倪莲莲,太离谱的活儿,别找我。”

苏景龙相信了妻子的话,以为她真的不会再做离谱的事了。谁知,妻子说一套做一套,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2014年7月的一天上午,顾秀洁出门了,苏景龙在家搞卫生。清理妻子居住的房间时,他在衣柜底下翻出一沓报纸。这些报纸大都是外省的。苏景龙想起来了,妻子每次从外地回来,都要带几张报纸,而且不让他看。这些报纸一定藏有猫腻。果然,苏景龙在这些报纸的保健品广告患者自述栏中,发现了妻子顾秀洁的真实姓名,而且他家的具体住址也赫然在列。关键是,和之前一样,妻子“自述”的那些病症,她一样都没患过。

苏景龙简直不敢相信,妻子为了替厂家和经销商做虚假宣传,竟然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真实住址都出卖了,这不仅是离谱,更是失去了底线。苏景龙决定,妻子回来,一定要跟她好好谈谈,劝她不要再干了……

临近中午,顾秀洁回来了。可令苏景龙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的规劝,顾秀洁振振有词:“你管那么多干啥?这个托儿我不当,也有别人当,谁和钱都没有仇。你只管上你的班,我的事,别操心。”妻子就像滚刀肉,苏景龙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骗完亲家骗邻居,

刀光一闪险象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来了。顾秀洁依然我行我素,且成了业界“名托”,许多保健品经销商都找她合作,这让她体验到了创业的乐趣。苏景龙拿妻子没办法,两口子时常吵架。

2015年3月,女儿苏娟来电话,说她公公得了脑血栓,正在医院救治,她和老公要在医院守夜,婆婆身体不好,没法一个人照顾1岁多的女儿,所以想请妈妈过去住几天。顾秀洁当即答应去照顾外孙女。

第二天,顾秀洁去石家庄的女儿家了。苏景龙舒口气,觉得妻子在石家庄人生地不熟,没有人找她当托儿,她自然就会消停。这样过一段时间,或许她就会远离这一“行当”。

然而,苏景龙想错了。2015年4月26日,顾秀洁忽然从石家庄坐飞机回来了。苏景龙问她为什么不留在石家庄帮女儿?她说女儿的公公出院了,外孙女不用她照顾了。苏景龙信以为真。孰料,女儿的电话紧接着就跟来了,是打给苏景龙的:“爸,我妈到家了吧?她做的是什么事啊?不但把我公公坑了,还把两个老邻居也坑惨了。”

在女儿的叙述中,苏景龙了解到了妻子在女儿家的作为。原来,顾秀洁初到女儿家时,确实一心照顾外孙女。可是,一个星期后,顾秀洁接到了倪莲莲的电话,有一家保健品厂正在石家庄搞促销,需要托儿。顾秀洁当即答应“出山”。于是,她早晨把外孙女和亲家母一天的饭做好,然后就跑去促销现场“现身说法”了……10天后,公公出院,苏娟这才知道母亲在外边给人帮忙的事。她以为母亲与婆婆说不到一块,到外面帮人做事只是散心,便没有计较。可是,顾秀洁竟然在家里推销起了她的产品,她说服了女婿,花3000多元买回一堆治疗脑血栓的保健品。而且,她还游说两个同样得过脑血栓的老邻居跟着她去听课。两个老邻居听说顾秀洁的亲家公都买了这款产品,终于动心了,当场各买了3000多元的保健品。

可是,苏娟的公公和两个老邻居喝了十几天后,均出现了不良症状:公公腹泻,两个老邻居血压升高……两个老邻居要求退货,可厂家已经消失了,他们把怨气撒到顾秀洁身上,顾秀洁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不关我的事,是你们自愿买的。”苏娟终于知道了母亲当托儿的事,怪罪母亲害人害到了自家人的头上,和母亲大吵起来。顾秀洁见自己不能在石家庄呆了,就用刚挣到的钱买了一张机票,打道回府了。

“你……你好缺德呀,害人都害到石家庄去了。”苏景龙气得浑身发抖。顾秀洁辩解说:“哪有包治百病的药?怪也只能怪他们耳根子太软。”夫妻俩争吵起来。

这时,倪莲莲敲门进来了。原来,倪莲莲听说顾秀洁回来了,就赶过来看她,并请她去外地参加新的保健品会。正在气头上的苏景龙听倪莲莲说又要让妻子去当托儿,便冲着倪莲莲吼道:“你们还嫌害人不够啊?要不是你把我老婆拉去当托儿,她也不会变得这么丧失人性,你滚!”倪莲莲是自己的“恩人”,岂容丈夫如此侮辱?顾秀洁愤怒了,冲上去和苏景龙厮打在一起。倪莲莲见老两口动手了,便奔过来拉架。三个人扭成一团,苏景龙险些倒地,手按住桌面才站稳脚跟。

就是这一按,事情发生了转化。原来,桌子上有一把削苹果的水果刀,苏景龙的手恰巧按在了刀柄上。苏景龙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对倪莲莲的恨意却在胸间升腾而起,必须要教训一下这个可恨的女人。想着,苏景龙操起水果刀,冲倪莲莲的腹部刺了一下。随着倪莲莲一声叫唤,苏景龙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手一松,水果刀掉到了地上。

顾秀洁也慌了神,不知所措之下赶紧打电话报警。哈尔滨市香坊大街派出所民警随即赶到苏景龙家中。

倪莲莲伤得并不严重,但民警还是让她去公安医院验伤、看病,随后将苏景龙带回派出所接受调查。过了一会儿,倪莲莲和顾秀洁从医院回来,直接去了派出所。经医生检查,倪莲莲右腹部外伤,只伤及皮肉,包扎一下就没事了。考虑到是自己把顾秀洁“拉下水”的,而且自己做的这个行当并不光彩,甚至涉嫌欺诈,倪莲莲向警方表示,自己伤得不重,不想追究苏景龙的任何法律责任。警方根据医院验伤报告,确认这只是一般的治安案件,将苏景龙教育一番,就让他回家了。

苏景龙对倪莲莲不追究自己责任表示感谢,但对妻子的行为却不原谅。2015年6月,苏景龙向法院提交诉状,要和妻子顾秀洁离婚。顾秀洁这才傻眼了。自己和丈夫结婚20多年,最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丈夫却要离婚,她不理解,也心有不甘。法院对夫妇俩做了调解,对顾秀洁替别人做“虚假宣传”的行为进行了批评,同时也提醒苏景龙念及20多年的夫妻感情不要轻易离婚。顾秀洁终于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表示再也不做托儿了。苏景龙撤回了离婚诉讼。从法院出来,顾秀洁给倪莲莲打电话,想告诉她自己不再干了。倪莲莲的手机却变成了空号……

人到中年,下岗后再就业,创业是值得提倡,然而,像顾秀洁那样选择了一个不光彩的行当,那么势必会害人害己。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