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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盛世”隐秘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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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我们这个年代,已然意味着背井离乡。令人惊讶的是,王亚彬领受了这个悲哀的事实,却奉献出快乐的文本。他仿佛意识到,历史的不在场恰好给想象力提供了一次机会,他的绘画是一种灵性的即兴书写,充满嬉戏色彩,充满追忆与奇想。―朱朱评王亚彬

王亚彬

1974年出生于河南新乡。现居河南郑州。

举办个展:“大象座”(2010年,东站画廊,中国北京)、“幽黯国度”(2008年,玛吉画廊,西班牙马德里)、“我的宝石王”(2008年,南京博物院,中国南京)、“搜山”(2005年,亦安画廊,中国上海)

参加群展:“后传统:放大的切片”(2010年,多伦现代美术馆,中国上海)、“70后:艺术的十个个案”(2010年,香港展览中心,中国香港)、“改造历史:2000-2009年的中国新艺术”(2010年,国家会议中心,中国北京)、“欧罗巴利亚艺术节:活的中国园林展”(2009年,比利时布鲁塞尔)、“中国盒子:第四届布拉格双年展中国单元”(2009年,捷克布拉格)、“走过:当代艺术家联展”(2009年,圣之空间,中国北京)、“观念的笔记:中国当代绘画的局部叙述”(2008年,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中国北京)、“未来天空”(2008年,今日美术馆,中国北京)、“个案:艺术史和艺术批评中的艺术家”(2008年,圣之空间,中国北京)、“诗意的现实:对江南的再解读”(2008年,Tomás y Valiente艺术中心,西班牙马德里)等。

无论画里画外,王亚彬都善于制造神秘感,比如你问他关于童年的记忆,他会说我现在只关心前一秒钟发生的事,如果你问他前一秒钟发生了什么,他却告诉你此刻只对“气泡”“水滴”之类的词感兴趣。王亚彬并非不善言说,相反,他的表达能力很强,几乎任何时候都可以侃侃而谈,尤其是说到某个古迹或古董,他会在眼睛发亮的同时勾连出一大堆相关的话题和历史典故,然而一旦论及自己的绘画,他的语气就会凝重甚至迟疑起来,他的答非所问也往往发生在这样的时刻,因为说到底,他认为艺术家只应该凭作品说话,阐释是另一个职业范畴的事。

关于王亚彬的气质秉性以及创作习惯,艺术批评家朱朱在一篇名为《梦华录》的文章里有过精妙的描写:“如果以小说来编撰王亚彬的生活,最好他是在中原古城中一条老街上,辟有一间别馆,专门搜集各式碎片,品相完整无缺的一律退回,因为那既是对他智力的嘲弄(这个年代还会有真正的古董吗?),同时也会对他的想像力构成威胁。这位小王老先生上午鼾沉于梦乡,下午就在馆中消磨时光,经常哈欠连天,于事心不在焉,碰上宝贝就更要装得心不在焉了;待到夜深人静之后,他画笔在手,乞灵的双眼入迷地望向橱架上的小物什,‘也许那就是一个真正的神’呢(夏尔・波德莱尔语)。”

朱朱所说的“中原古城”,应该就是王亚彬居住的郑州市,在这片封存着夏、商朝都邑的土地上,“小王老先生”一定是通过某种奇异的方式与逝去的世界接上了头,那些深藏于地下的景观、毁于战火的壁画、人与狮子的肉搏、老虎与珍珠的邂逅、花草、树木、浮屠、画舫、贝壳、灵芝、僧侣、假山、禽兽……记忆的残影犹如在历史的转译过程中被有意修改的密码,出现在他设色幽暗的画面背景上。

在2007年前后创作的那一批作品之中,王亚彬以一种碎片化的表现方式,灵光乍现般的奇异想象,将一派“中原盛世”的隐秘图景呈现在我们眼前,尽管这呈现无论如何也仅仅是冰山之一角,但即便是一塔一寺,一枝一蔓,也足以延展出我们对于帝国文明的缅怀与想象。创作于2008年的《繁塔》,是这一系列绘画中少见的大尺幅作品,砖红的底色上,耸立着一座丰碑般的巨塔,斑驳且带有流淌肌理的笔触一方面使得画面古旧沧桑,一方面也疏离了观者与物象之间的距离,朦胧之中,那座遗世孤立的古塔正如故乡之于游子、梦想之于现实,虽近在眼前却了不可得。这种乡愁式的表达,准确地对应了当今人们在现代化进程中的精神困惑、迷失与茫然。

王亚彬所处的河南正是中国文明的根系地带,所谓“声灵赫曜之区,文物衣冠之薮”,曾经的繁华深植于这片泥土之中,在那些看似平常的废墟里,随手翻翻或许就能和古代的先贤接上气场,这或许正是王亚彬迷醉于残剩的风景、偏僻的古道、残片式的收藏的原因之一。然而,在经历了历史的战乱和“”的浩劫,以及当今现代化建设的大规模拆迁之后,“各领于一时的洛阳与开封,如今都已经成为‘看不见的城市’了,昔日的繁华只可遥想。我们处于追忆与缅怀之中,想要回返而不得。先人何以创造出如此惊心动魄的境界?对我们而言,这一切成了有待参详的谜。”(朱朱,《梦华录》)

1974年出生于河南新乡的王亚彬并非生来就这么“老”,事实上,他在中学时代就深受各种先锋思潮的影响,接触了马尔克斯、川端康成、卡夫卡等具有神秘色彩的文学作品,领略了毕加索、德库宁、鲍尔克、蒙克等西方艺术家的表现主义绘画,这其中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表现手法我们至今仍能在他的绘画里找到印证。同时,“他一直喜欢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怪诞故事,至今,在其画室里仍可以信手拈来《搜神记》等志异传奇。”(刘晓丹,《王亚彬:心原漫游》) 也许,正是这种西方魔幻与东方志异的结合,使得他的绘画带有某种灵性既兴书写的特质,一方面充满了嬉戏色彩,一方面又充满追忆与奇想。创作于2006―2007年间的“点火”系列,即是这样的一种即兴发挥。这是一组直接绘制于微型拉波快照上的作品,尺幅即是照片本身的大小,其创作过程是画家随手拍下一些照片,然后再用颜料对照片进行加工和篡改,使之成为一件绘画作品。例如其中的《西安有雪》,若仔细端详尚可窥见原来的影像似乎只是个山壑,而他却在上面勾划了水陆交通线,并撒上红色的粉末,标上“西安”的字样,仿佛一张“气象示意图”。这个被篡改的画面立刻全然改变,抽象的表达中透出一股西风古道、苍茫高远之感。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说他的油画创作是一种返古的表达,那么“点火”则可以看作他在当代与返古之间所做的游戏性尝试,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意地取消了影像通常所具有的意义,篡改的举动里含有挑衅传统的意味,而画家本人也经由这样的篡改介入到现实之中,将日常的平庸化为超现实的神奇。

2010年,王亚彬在北京举办了他的第四个个人展览。这个名为“大象座”的展览汇集了2009年之后的大部分作品,在这个阶段,他的创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谓“翻天覆地”并非指风格的骤变,而是指他关注的目光从地下―或者说远古―抬高到了天上。“大象座”,故名思义应该是指一种天象或者星象,然而,对星象学略知一二的人都知道,并没有什么“大象座”,换句话说,这位颇有通灵本事的“小王老先生”不知何时灵光一现,又开始了他对天空的“篡改”。不过,这次的“篡改”不像“点火”那样只是在一个巴掌大的尺幅里动手脚了,创作于2009年的油画《大象座》(120X180CM)虽说在当代艺术创作尺幅一味求大的环境里并不算特别大,但对于擅长小画的他来说却是足够大了。这是一幅横构图的作品,暗绿色的基调仍然延续了一贯的古朴风格,却于幽暗深邃中透出某种宝石般的清澈与明朗。这的确是天空的景象,一头由金色的亮点连缀而成的大象镶嵌在夜色之中,有一种令人迷醉的炫目与华美,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拖拽着它,似乎要将这头可爱的象弄到某个它不愿意去的地方。星空的下面是一片乱石岗,几个凡夫俗子仰望着,指向天空的手势里有一种乞求解释的急迫,也有一种绝望。

也许,“大象座”是画家为我们布下的又一个陷阱,让我们在仰望天空的同时所联想的,仍然是逝去的文明以及美好事物的终结?无论如何,这个莫须有的星座带给我们伤感远远多于它所制造的悬念,因为它是移动的,而移动意味着消亡。相比之下,创作于2010年的《虎形项链》就要轻盈得多,它的背景犹如棋盘般布满了各种印有人物头像的小邮票,画家再以其一贯的涂鸦方式进行涂抹和覆盖,制造出某种洞窟般的凸凹效果,一挂璀璨的项链孤悬其上,其肯定的姿态仿佛炼金术士刚刚出炉的神品,而项坠上的“虎”字仍然是一个谜,就像属于这个生肖的画家本人一样,有待我们进一步揣度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