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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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热播电视剧《离婚前规则》里面有这么一句台词：你不要以为自己特别特别。其实，按照人们的语言习惯，一般会说“很特别”、“十分特别”、“非常特别”，而“特别特别”在这个句子里似乎有点拗口，有点不合语言规律，细细揣摩，发现这两个“特别”有不同的意义和用法，也就是说这两个“特别”有两个词性，也就是说它是一个兼类词，既可以作形容词，也可以作程度副词。本文就从语义、语法、语境几个方面，来探讨形容词“特别”和副词“特别”。

【关键词】特别；形容词；绝对程度副词

一、引言

“兼类”又叫做“同形异类”，是指词的形式相同，但实际上属于不同的词类，在甲语法环境中是A类，在乙语法环境中是B类，在丙语法环境中是C类。“特别”作为一个兼形容词和副词的同形异类词，不但有不同的用法，而且还有不同的意义。“特别”一词作为程度副词出现得很晚，根据笔者的CCL语料检索，在明清小说中只有“特”，还没有“特别”，而“特别”作为程度副词直到现代小说中才开始出现。下面，我们就将对副词“特别”和形容词“特别”进行初步的分析。

二、“特别”作为副词

“特别”作为一个副词，一个绝对程度副词，能够修饰许许多多的形容词。“特别”一般修饰表示事物某种性质的形容词，这些形容词既可以是单音节的，可以是双音节的，也可以是多音节的。如：“特别好”、“特别甜”、“特别冷”、“特别优雅”、“特别舒适”、“特别精美”、“特别卡哇伊”。下面，我们就从词义、语法、语境三个方面来考察副词“特别”。

⑴词义方面：

它在《现代汉语词典》里面的解释如下：

①“与众不同”；“不普通”

②“格外”

③“特意”；“特地”

喜欢金庸小说的旧友和知音，特别趁机和他相聚晤谈。《金庸传奇》

④“尤其”，暗含比较义。

很明显，释①是形容词“特别”的词义，释②、③、④才是副词“特别”的词义，“特别”作副词时，有多重意义，起一个强调或者加深的作用。

⑵语法方面：

1.“特别”是一个程度副词，一般副词有的语法特点它同样有，譬如，“特别”作副词时，能够用来修饰形容词和动词，并且，后面都可以带否定性的句子。如：

①在制定这一规划过程中，他特别注意听取各方面科学家的意见，包括不同的意见。《传》

②就是对于这个中心点，也是谨慎从事的。他特别说明：“我们说‘集中主要力量’，并不等于冒进。《传》

2.副词能够充当状语，而且绝大多数只能充当状语，只有极少数除了充当状语之外，还可以充当补语（很高兴，高兴得很―极高兴，高兴极了―万分高兴，高兴万分）。但是，副词“特别”只能作状语，具有纯状语性。当它作状语时，有时需要带“地”；

①东乡族自治县是一个干旱山区，以农业生产为主，畜牧业，特别是养羊，在生产中占有重要地位。（作状语）

⒊“特别”组成的短语经常排列在一起，对某一事物进行多方面的描写和说明。如：

①她特别摩登，特别罪恶，特别黑暗，特别放荡，什么都有。《川岛芳子》

在这个例句中，作者连用了四个由“特别”组成的短语，这四个并列的短语，将川岛芳子的性格描述得淋漓尽致。而读者们也可以从中很好地把握到川岛芳子这个人物形象的精髓。

4.“特别”还可以受“不”的修饰。

①那个男孩并不特别适合她。《玩得就是心跳》

如果把此例句改成肯定形式，我们可以说“那个男孩特别适合她”。否定形式除了“那个男孩并不特别适合她”之外，也可以说成“那个男孩特别不适合她”，只不过语气轻重程度不一样。“不特别”和“特别不”中“不”所修饰限定的内容不一样，前者中的“不”是对“特别”所表示的程度进行了一定意义上的否定；而后者“特别”修饰限定“不”，因此，后者“不适合”的程度大于前者。

⒌“特别”后面常常跟“是”，组成“特别是”这样的结构，表示从同类事物中指出需要强调的一个；可以带名词或名词性短语、动词或动词性短语、介词短语或者小句。

①自然界中，汞虽然不很丰富，但它却存在于许多含硫化物的矿床中。特别是铜、铅、锌、金、银和钼等矿床，常伴生着少量硫化汞。《中国儿童百科全书》（跟名词性短语）

②演员，是一个太具诱惑的职业，特别是一旦成为明星，那就彻底改变了自己乃至家族的命运。《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跟动词性短语）

③但人体不能过多受χ射线的照射，特别对于胎儿更不能作χ射线照像检查。《中国儿童百科全书》（跟介词短语）

④马铃薯的营养价值是胡萝卜的2倍、大白菜的3倍、西红柿的4倍。特别是维生素C的含量为蔬菜之冠。《中国儿童百科全书》（跟小句）

从上述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特别是”带小句，如果其中的谓语与前面的谓语相同，可以省略。

⒍“特别”可以修饰“有”、“适合”等关系动词。如“特别有格调”、“特别适合旅游”。在“‘有’+NP”组合中，“有”表示一种领属关系，仅是一种评价；“NP”一般是抽象事物，不受数量结构的修饰。

7.“特别”除可以修饰部分助动词外，还可以修饰“使”、“令”、“让”等动词，构成兼语结构。这些兼语结构通常不表达严格意义上的“致使”，而致使一种“引发”，如：“特别令人惊奇”、“特别让人喜爱”。

⒏副词“特别”还可以重叠，修饰表示心理的动词或者形容词，表示程度的进一步加深。如：

那还不是因为我爱你，特别特别怕失去你。《过把瘾就死》

⑶语境方面：

词语从来就不能够孤立存在，只有在一定的语境中，本身的意义才能充分实现。它有一定的使用环境和使用规律，我们只有掌握了那些规律，才能做到将词语正确运用到句子中，同时，也更有利于语义的充分表达。“特别”可以表示与其他同类事物不同和与本身的平素不同。如：

①在董仲舒那里这种混合特别明显。《中国哲学简史》（中）

②那几天她特别爱说话。《活着》

例①所表达的意思是董仲舒与别人不同，例②所表述的意思是“她”与平时不一样。

笔者在CCL语料库中输入“特别”进行简单的搜检，显示了73324条例句，可见，“特别”使用的频率比较高，同时，笔者还发现，这些例句多有口语化的倾向，并且一般情况下都是短句。

三、“特别”作为形容词

形容词是表示人和事物的形状、性质或动作、行为的性质状态的词。

⑴语义方面：在前面我们已经提到，“特别”作为形容词时，表示“与众不同”的意思。

⑵语法方面：

⒈作为形容词，“特别”能够受程度副词的修饰。如：很特别、十分特别、非常特别、非常特别、尤其特别、特别特别等等。如：

①白天静伏在树枝上，晚上出来活动，取叶充饥。它的生殖也很特别，一般后将卵单粒产在树枝上，要经过一两年幼虫才能孵化。《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②值得一提的，不只由于她当时是一位外籍的女性科学家，尤其特别的是，她在“曼哈顿计划”中参与的工作，并非寻常普通。潘正秀《文莱王室婚礼探秘》

⒉“特别”作为一个普通形容词，在句子中所作的成分很多，它可以作定语、补语、而且还可以作谓语，并受“很”修饰。当“特别”作定语时，后面既可以带“的”，也可以不带“的”。当它作补语时，在单音节动词后一般是组合式的，而在双音节动词或者动宾结构后既可以是组合式，也可以是黏合式。如：

①有人说，是郑涨钱的那座坟做的地方特别的缘故。那是一块宝地，风水好着呢！《花烛泪诉人间情》（作定语）

②李特特的特殊经历和特别的名字，引起人们特殊的关注。胡殷红《特殊家庭里的特殊女儿》（作定语）

③他很丑，丑的特别，也就是，特别的丑。《爱情公寓1》（第一个“特别”作补语；第二个“特别”作定语）

④他很特别。（作谓语）

⒊“特别”作为双音节形容词，可以重复成ABAB式“特别特别”，重复后产生新的附加意义，表示程度的加深。如：特别特别美、特别特别亮。

①她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姑娘。

②今晚的天空特别特别的皎洁，世间万物仿佛都笼罩在这光辉中。

在此，我们发现“特别特别”这种语言表达形式有三个不同的内在组合方式，“副词+副词”、“形容词+形容词”、“副词+形容词”。但是，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我们还是可以很好地将它们区分开来。

⒋形容词的否定形式有“不”，如：不好、不明白。“特别”的否定形式也可以在前面加个“不”字，变成“不特别”。同样，形容词也可以用肯定否定相连的方式表示疑问，如，好不好？清楚不清楚？“特别”也可以用肯定否定相连的方式表示疑问，可以组成“特别不特别？”这样的语言形式。

⑶语境方面：“特别”不管是作为副词，还是形容词，它都表示“与众不同”，都是一个比较口语化的词。

四、结语

值得注意的是，同形异类，是指不同意义的同一形式分属于不同词类的现象，其词性是比较固定的。所谓的同形异类，也是就语言（静态）层面而言的，从言语（动态）层面来说，一个同形异类词一旦进入某个具体的句子，它的类属就确定下来了，属A类的，就不会再是B类或者C类；属B类的，就不会再是A类或者C类。“特别”在一个句子中作某一成分时，不会同时既是形容词又是副词，它要不就是形容词，要不就是副词。因此，要确定一个词的词性，就要求我们从言语（动态）的角度去思索，从而做到词语的恰当运用、句意的准确理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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