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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局长走立交路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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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8月10日,原郑州市公路局局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冉纲才,因在公路路桥工程建设中收受他人感谢费400万元人民币和3.8万美元,犯被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并处50万元。判决书称冉纲才“论罪应当判处死刑,但鉴于其归案后认罪态度较好,积极退赃,又有立功表现,依法可从轻处罚,”被告人冉纲才幸免一死。

一、有偿协调,小关镇上聚财宝

1995年初的一天,原巩义市小关镇镇长胡某(另案处理)专程赴郑州拜访了冉纲才。胡某此行是特意为310国道小关段改线工程而来。工程改线,牵一发而动全局,涉及到配套拆迁、道路绿化等一系列补偿问题,此笔费用巨大,非胡镇长亲自出面周旋不可。数年前冉在巩县当副县长时两人就是好朋友。冉问胡某:“有啥事你就直说。”胡言称国道经过小关镇,可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举措,但这工程改线需要投入的资金缺口太大了,镇政府财政有限,拿出一点儿填充缺口也是杯水车薪济不了大事。冉纲才手中掌握着数亿元的修路资金,面对老朋友的求援毫不含糊地说:“你回去打个报告,批给你1000万元。”

几个月后,胡再次来到冉的办公室,二人谈到改线工程配套拆迁进展情况,胡说:“听说小侄女要去美国留学,这些美金让她做路费。”原来冉纲才的女儿要去美国读书,胡镇长当然要表示心意,送走了客人,冉纲才点数了那捆美金,有3.8万元。

胡的钱不会白花,时隔几天后他打电话给冉纲才,称小关镇属中州名镇,这几年前来观光旅游的人一拨接一拨,南山旅游路势在必修,与其单独立项麻烦多多,不如趁国道改线之机一并拨款修通。冉纲才听后没有半点犹豫,答应可以考虑派人勘测线路。一年多时间内,冉纲才利用职务之便,在310国道小关段改线工程及配套拆迁补偿费、绿化费和拨付小关镇南山旅游路修建款中多方给予照顾,先后7次收受胡某感谢费190万元人民币和3.8万美元。

钱多是害,一次胡某到郑州开会特意看望冉纲才。冉担心地说,你送这么多钱别让以后出事儿了。胡某是当年巩义市经济强人“四大金刚”之一,见多识广手眼通天,忍不住大笑曰:“你老兄多虑了,如真有那一天,我不当这个镇长也要保你无惊无险。”

1998年春季的一天,冉纲才应邀来到巩义市另一名镇。原来国道在这一路段工程要改造,为协调修路资金,追加修路补助费,特意大红请柬相邀,请冉纲才现场办公。冉纲才有权威、懂专业,对路段工程能否改造并追加资金一言九鼎,因而该镇镇长大献殷勤。巩义之行,一群人簇拥着他观黄河风景,吊北宋皇陵,最后驱车来到了康百万庄园。康百万庄园依山筑寨,气势恢宏,冉纲才触景生情,手指绣楼对身边人说:“当年我3分之差没能考入清华大学,被录取到同济大学学习路桥专业,做了一名公路天使,结果留下半生遗憾。”不久,近千万元工程改造资金到账。投桃报李,该镇负责人从工程款中分4次取出130万元送给了冉纲才。

二、暗箱操作,局长立马孔河桥

涉世颇深的冉纲才交友暗藏两条规则:一是重旧友感情,他认为老朋友重情份,有啥事好担当;二是专结识那些实力派人物,他对一些有权有位的官员打内心里不屑一顾。市公路局虽然是二级局,却是具有政府职能的正县级单位,冉纲才是学者型领导干部,在公路局局长位上一干就是十几年,谁也奈何他不得,用他的话形象说明其仕途根基的牢固:“一个八级泥瓦匠熬过了三任交通局长。”而对那些坐拥数千万资财的大腕们,冉却显得格外近乎。1995年3月,巩义市伊洛河大桥项目开始招标,冉纲才在大会小会上公开表态:“工程招标要实行阳光操作,凡持条子打招呼求见者,一律谢绝。”背地里却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此人乃省交通建设工程公司张总经理。

周末的一天早上,张打电话给冉:“司机已经在你楼下等候,我们到伊洛河看看吧!”于是,冉纲才乘坐张总那辆宝马轿车,一路风尘地赶往巩义伊洛河。张总经理掏出一份规划图戏言:“局长老兄有所不知,我还是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的后裔呐,数百年前先祖以一幅‘清明上河图’名扬四海,今天我也想干点儿事业,拟在这伊洛河畔筹建一个集工贸卉木于一体的园区,大桥项目恰巧也在规划之中。”张醉翁之意早已被冉局长猜得清清楚楚,连声夸奖他遇事儿肯动脑筋。伊洛河大桥项目招标会议那天,来自省内外的几十家公司参与竞标,可怜他们一个个高兴而来败兴而归。结果张总经理不动声色地揽到了这项工程。几天后,在一家酒楼上,他将一个10万元的红包塞给了冉纲才,以答谢关照。

当年下半年,为打通郑州市区西南“瓶颈”,政府拟修建西南绕城公路孔河立交大桥。这项耗资近千万元的路桥工程早已令张总经理垂涎三尺,只是担心是否能够弄到手。冉纲才掌管着大桥兴建的第一手信息资料,他悄悄地把工程启动预案透露给了张。接下来是按惯例实行项目招标,一番“程序过滤,实体把关”,省交通建设工程公司张总经理像中标专业户一样,顺顺当当地拿下了工程招标书。这一回,冉纲才不遮不掩地收下了张20万元感谢费。

随着市区北扩南移东西延展框架的拉大,城市路桥立交建设工程日渐繁忙,作为公路局长,冉纲才的声望于业绩高地上愈见突兀,众多建筑商对他敬畏三分又趋之若鹜,但冉是一位城府颇深的人物,有好事儿心中只装着省交通建设工程公司。2001年8月上旬的一天,张陪同他到黄河滩上的一个鱼塘去钓鱼,收杆后二人信步来到了位于107国道―北三环附近的21世纪社区。看着冉纲才若有所思,张问:“冉兄,你看中哪套别墅了尽管说。”冉表示他不缺房子。不几日,北三环立交桥项目招标,省交通建设工程公司再次中标。急于开工上马的张竟然把冉纲才晾到了一边,一天晚上冉纲才在电话中气得大骂:“娘的!我人老了不值钱啦,我缺房子!”张总经理这才记起烧香拜佛这件事来,连忙亲自送上50万元才让冉消了胸中火气。

三、彰显富豪,帝湖苑内弄风月

冉纲才一家四口却天各一方,儿子有一份不错的职业,女儿已于几年前定居美国,奇怪的是,他虽年老多病,却死死地将结发妻子限居在中牟县城而不随调身边,这其中奥妙只有冉本人心知肚明。

冉纲才自谦为“八级泥瓦匠”,其中一层意思是,因他经营多年,公路局成了一个上级机关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二则是由于管理有方,公路局呈现出职工福利多、干部职数多、住房面积大的好景象,这一切都得益于冉的功劳,因而他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对部下只要求对他忠心,冉曾扬言:“跟着,要位置给你位置,要房子给你房子,只要听话,否则我一巴掌就把你拍下去!”

对他情有独钟的要数某医院的汪女士。她像专职医生一样服侍着他。冉纲才为她买下了市区帝湖苑的一套连体别墅,从此以后,帝湖苑多了一对老者和年青女子的身影。

不过对冉最倾心也让他最为倾情的要算是赵姑娘了。赵姑娘大学学的也是公路专业,毕业后了分在一个县级市的公路工程处。冉见她是个人才,便把她调到郑州一家建筑设计院。冉与赵的行为引起了汪女子的反感。冉纲才意识到,貌美的女子身边只能留一个,不然就会惹出麻烦。于是他煞费心机地花巨资送赵小姐去了美国西雅图。

四、败走桥头,迟来的忏悔

2001年9月,冉纲才东窗事发。昔日风光无限的冉局长,几个月来显得惶惶不可终日,眼见得风声愈来愈紧,满腹学识的冉纲才此时感到束手无策。他与情人汪女子商量,把钱偷偷地扔到金水河里还是捐献给希望工程。扔到河里太可惜,捐献给市希望工程太显眼,那不是自我暴露吗?两种方法都不可取。直到这时候,冉纲才意识到聚钱容易散钱难。

思前想后,冉纲才决定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是市委主管纪检工作的王副书记。王书记早年就与冉认识,是一位作风正派、为人耿直的领导干部,他明确告诫冉纲才:“你如果真有问题,我奉劝你尽快去自首,这是唯一的出路。”只可惜冉纲才没有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2002年4月下旬,郑州市检察院反贪局对冉纲才涉嫌受贿一案立案侦查。以工程找人,以人寻物,剥茧抽丝,整合证据。冉纲才受贿案件显露冰山一角。

2004年3月10日,冉纲才因涉嫌犯被批准逮捕,这一年,他刚好59岁。在此前后,办案人员针对其系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且身患糖尿病、高血压及心脏病的特殊情况,坚持文明办案,精神上多方安慰,生活上细致照顾。检察官的诚信深深地感动了冉纲才,他消除了初始的抵触情绪,由缄口不开到主动交待,交待完自己所犯罪行又积极揭发他人的犯罪线索,并且积极退还赃款。

冉纲才在他的悔罪书中还表示,在他的有生之年将把知识“回归自然”,造福于他所钟爱的城市路桥建设事业。1.研究和探讨高速公路的桥头跳率及技术处理;2.探讨和研究高速公路路面破损的原因和补救办法;3.进一步研究城市高架桥向轻型化发展的技术问题;4.研究和写作埃及、印度等文明古国经济和社会发展问题。

冉纲才早年从同济大学毕业,修了大半辈子公路,主持设计了很多立交路桥,想不到临近退休之前却败走桥头。悲凉人生的灰暗与智慧散发的彩虹齐集一身,暮鼓晨钟,一个生动的“59岁现象”再一次给人们警示:筑起了一道防微杜渐远离浮躁的思想长堤。

(作者单位:郑州市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