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突击队的巅峰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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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部队“雪豹”突击队第一次跨出国门，与俄罗斯特种部队进行“合作——2007”联合演习，在运动中飞身跨越4米公交车顶解救人质时，一分队分队长李国勇以常人难以逾越的纵身一跳，定格了中国武警英雄风采。入伍11年，他始终瞄准武警反恐斗争前沿，苦练精兵，挑战极限，打破武警部队保持10年的400米障碍纪录，开创高空“自由垂降”新战法。

前不久，笔者走访这位特战尖兵时，在他的履历表中，看到了这样一组数字：入伍13年，先后为25个国家和地区的警察、军事代表团进行反恐作战战术表演，探索出的反恐训练“三步五训”法、特种作战小组“街区搜索战斗”在反恐部队广泛推广，首创的“特种作战手语”被列入《武警特勤分队训练大纲》。

一顿12个馒头

李国勇入伍来到北京总队十三支队新训大队，班长和战友们都特别热情，帮他提包，叠被子，一位先到的新战友还领着他在楼道里拔警姿呢。好日子没过几天，苦日子紧跟着就来了。首先扑面而来的是无法形容的紧张气氛，正如班长讲的，“军人就应该严肃紧张”。

这种严肃紧张的作风不仅在训练场上培养，饭桌上也要培养。训练强度大，大家都是十八九的小伙子，饭量也大，如果吃饭速度慢，指定要挨饿。后来，李国勇学乖了，不吃菜，只吃大白馍，填饱肚子要紧。李国勇个儿不大，饭量却不小，最多时一顿吃了12个馒头。

新兵连的训练不外乎队列、擒敌、战术等基础课目，对于李国勇来说，难度并不大，相反，他还经常因为领悟动作快而受到排长和班长表扬。也因此，他的军旅人生很快就有了第一次转折。

那天，班长和排长走到队伍前面，把他从队列里拉出来，让他踢腿。李国勇很卖力地踢了一下，踢得很高。班长说，再踢一下。李国勇又踢了一下。

班长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望着排长：“还可以吧？”

排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话。

接着，班长让新兵李常见也踢腿。只听“啪”的一声，李常见抬腿、踢脚、落地，快如闪电。

李国勇暗自吃惊：“这家伙怎么这么快？”李国勇的腿踢得很直，能劈横叉和竖叉，甚至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脚能竖到耳根处，但李常见踢腿的利索劲和爆发力却让他大开眼界。李国勇心想，我一定要超过他。

李国勇和李常见被挑到擒敌班。班里的人以擒敌动作见长，并且要经常给其他班进行擒敌表演。训练时，班长会让大家保持一种格斗姿势，一站就是半个小时，一动不动，直到大家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慢慢地，李国勇得知，李常见入伍前一直在河南一家武术学校练习武术。李国勇毕竟没有像李常见那样经过专业训练，在李常见的指导下，他学会了一些武术基础动作。擒敌班的战士，腿法是他们的灵魂。练好腿法，关键要拉开韧带，韧带没有拉开，抬腿没高度，踢腿也无力度。为此，每天晚上班长都要组织大家进行柔韧训练。新战士并排站着，背靠床柱，一条腿用背包绳绑在床柱上，另一条腿的脚踝处系上一根背包带，班长或副班长站在上铺往上提。通过这种外力，帮助新战士拉开胯部韧带。战友们常常痛得直咧嘴。

新兵连如同一座农艺园，干部骨干就是辛勤的园丁，新兵则是那一株株正在成长的花花草草。素质差的，就会给你施肥催长；有毛病的，就会给你修枝剪叶，剪掉了枝枝蔓蔓的缺点，新兵就齐刷刷地锻造出来了，就实现了由普通青年向合格武警战士的转变。

飞翔的特种兵

2002年，北京总队组建特勤大队。这是一支国家级的专业反恐力量，主要担负大规模劫持人质事件核心区武力突击任务。

李国勇有幸被挑选到特勤大队。这时候，他不叫“战士”了，而是叫“队员”。

当时，反恐处突是一个全新课题，既无经验可供借鉴，也无教材可供学习，更无系统理论指导，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懵懵懂懂的李国勇还没有做好任何思想和心理准备，就被推到了一个时代课题的前沿。

特勤大队瞄准的是反恐领域制高点，训练内容、方式和强度均有别于普通连队。这里超强度的体能训练无异于“魔鬼训练”。大队每天早、晚都要组织一个五公里长跑，雷打不动。每周还有一个30公里的马拉松，官兵全副武装从营区出发，跑到廊坊市，再跑回营区。

晚上的体能训练同样令人犯怵。队员们一字排开，手和脚分别撑在两个床沿上，离地1米，练习俯卧撑，下方铺一张报纸，直到汗水打湿报纸。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想偷懒也没条件，因为身体是悬空的。

李国勇这个时候总是最卖力的一个，每每总能得到班长的表扬。他动作标准，速度快，马上就有了效果，身上很快湿透了，大滴的汗珠滴落下来，在报纸上浸出一块人形图案。

过度的力量练习，加之没能有效放松，造成乳酸堆积，从肚皮到四肢，没有一处不肿胀、酸痛。李国勇睡上铺，上床时，因为肚皮痛，四肢发软，只能借助战友的力量上去，直直地倒在床上，活像木乃伊。倒下就能睡，躺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清晨起床还是什么样子，没有一点翻动的痕迹。

沉沉的夜，常常是躁动不安和痛苦的。

多数时候，当李国勇和战友们睡得正香甜，一阵尖厉的紧急集合哨突然响起。战友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摸衣服，叠被子，扎腰带，背水壶，忙乱一片，叮叮咣咣响声一片。然后，大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操场，整齐列队，绕着操场跑五公里。整个过程，只有指挥员零星的口令声，战友们都是一声不吭，从睡意正浓跑到浑身湿透。

回到班里，刚刚入睡，又是一声紧急集合哨。有时是班里自行组织，有时是中队集中组织。一个晚上要折腾两三次。当大家沉沉地进入梦乡，星星已经隐没在苍穹深处，东方曙光微露，早操又将开始。

那时，人总是昏昏沉沉的，都渴望美美地睡上一觉。

一次夜间上武器库哨，李国勇靠在鞋架上睡着了。隐约中，身后传来脚步声，可眼睛就是睁不开，头也抬不起来。“啪”的一声，李国勇的脖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嘴巴杵在一只臭鞋里，口水直流。第二天，李国勇在全排面前作了书面检查。

这种炼狱般艰苦、紧张、单调的生活将很多战友淘汰了。有的没等到大队淘汰他，就迫不及待地自我淘汰了。“特战大队就是培养‘獒’的地方。在这里，想要突出，唯一的途径就是刻苦训练。”班长每次开会都这样鼓励大家。班长的话，极大地鼓舞了李国勇。

当时，在各级眼中，障碍训练，不仅练身体协调性，更练耐力和爆发力。因此，这种训练备受青睐，训练得多，考核也多。

这个令不少官兵敬畏的训练课目，却成就了李国勇。拿过高板来说，别人先要蹬腿上高板，双手协力爬上去，再跨越。李国勇不这样，他借前冲之势，轻抬右膝，磕高板前沿，借势借力，身体凌空飞跃高板。那姿势，就像篮球巨星乔丹的空中三级跳。拥有这种飞翔姿态，弹跳力、柔韧性、协调性不是特别过硬，技巧力度拿捏不准，根本不敢尝试。因此，这个动作成了李国勇的独门绝活。

2002年，当兵3个多年头的李国勇住进了教导队，当上了班长，踌躇满志地战斗在反恐一线，开始了独立深入的思考与探索。

从“自由垂降”第一人到“蜘蛛侠”

2003年，大队担负“大规模劫持人质”反恐演习任务。训练中，李国勇生平第一次接触直升机。坐上飞机那一刻才知道，飞机起飞时机体是前倾姿势，转弯时则是侧躺姿势，就像浪尖上的小船，不停地摇摆。螺旋桨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大得惊人，两个人面对面地说话根本听不见。气压更是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家都找不到方向感，心发慌，眩晕得厉害，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队员们“哇哇”地吐个不停，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大家吃抗眩晕药、嚼口香糖都无济于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稍稍适应。

在这种情况下，仅靠一根绳子，从气流强劲的直升机上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舱门打开时，为了防止被巨大的气流掀出机舱，队员们一人抓一人的肩膀，6个人连成一串。最初，队员们先要向机舱外抛绳，抓绳，套“8”字环，挂上腰间单环扣，起跳，顺着绳子下滑，解绳……队员们掐着秒表算了一下，这套动作依次完成下来，6个人至少要3分钟。

反恐作战强调快速高效，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时间就是生命。3分钟，任何不测都有可能发生，不仅贻误战机，而且直升机这样大的暴露目标，安全问题也值得商榷。怎样下得快？这是横在队员面前的一道难题。大家苦思冥想，磨烂了五六双手套依然不得要领。

一天，队员们聚在一起商量，李国勇蹲在二楼栏杆上茫然地向楼下张望，突然被一名队员撞了一下，他从栏杆上栽了下来。在队友的惊呼声中，李国勇本能地拽住身旁的绳索，“哧溜”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活该他命大。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没事，仅是摔痛而已，手掌上火辣辣的。没错，是垂降绳救了他。不然，从10余米高的二楼摔下来，不残也得伤。

“咦！这招行。”李国勇拉了拉绳索，端详起来，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决定再试一次。遂解开身上的套环、保险绳，依靠双手的力量，拽住垂降绳自行下滑，并通过改变握绳方法，调节下滑速度。

成功了！这一天，队员们特别兴奋。15米高空，6名队员依次垂降下来，不到20秒钟。15米。在这样的高度高速冲向地面，冲击力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大得骇人，即使在国外，也没有人敢做这样的尝试。

李国勇也因此成为徒手“自由垂降”第一人。鉴于这种垂降方式风险高，大家还称其为“自杀式”垂降。就像时下市场上价值高、品质优的“抢手货”，训练场上的李国勇也很“抢手”。临近演习，还上演了一出戏剧性插曲。当时，几名“歹徒”劫持公交车逃窜转移，需要队员爬上车顶进行伏击。

有人建议，两名队员搭人梯攀上车顶。也有人建议，几名队员架攀登梯冲上车顶。这些办法虽然管用，演示起来却费事费力，显得笨拙。

这时，有人提议，让李国勇过来试试，也许他会有办法。李国勇化装成环卫工人，当公交车经过时，他突然扔下笤帚，直奔公交车而去。只见他一脚蹬上车轱辘，纵身上跃。紧跟着，第二脚踏上车窗突出部位，第三脚就踏上了车顶，疾如闪电。

这不是武侠小说中“凌波微步”吗？

好！就是这个样子。队长当场拍板，由李国勇演示这个动作。可是，副队长郭栋梁不干了。他所带领的小组正在对电影院内的“”实施阻击，李国勇是“高空垂降”的主力，岂能容人挖走？李国勇又被拽走了，继续担负空中垂降任务。演习那天，演习场上枪炮声大作，火光冲天，烟腾雾漫。远方，一架直升机如同巨大的蜻蜓低空盘旋，舱门打开，5名队员鱼贯而出，垂降至影院楼顶。队员们放好攀登包，挂牢套索，如同神兵天降，从楼顶垂降至二楼窗户位置，蹬窗突入，出枪瞄准，“歹徒”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然枪响。特勤大队东侧宽广的训练场上，有一幢10余米高的米黄色2层楼房格外显眼。楼房的构造与普通别墅别无二致，位于一层的房门边，有一排栏杆扶手；门的上方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方是6米高的笔直墙体。2007年，国家反恐办和武警党委决定举行“长城4号”反恐演习，这幢大楼焕发了生机，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因为位于2楼的一间房子里“藏匿”一名携带武器和爆炸装置的“”，导调组命令特勤大队对目标实施突击。

李国勇接到这个任务时，心里也没底。他围着楼房一边思索，一边寻找可以利用的便利器材。几圈之后，他有了主意。他首先进行助跑，一脚踏上1米多高的护栏，借势上跃，双手抠住门上阳台，翻身而上。一楼5米的高度被李国勇轻松地解决了。可是，上面还有一堵光滑的墙壁，要想徒手上去，几乎不可能。李国勇采用了一个最常用的办法——挂云梯，然后踩着小碎步，快速登上屋顶。下楼时，李国勇的举动令大家瞠目结舌。有楼梯他偏不走，而在楼顶拴根攀登绳，“嗖”地一声滑翔而下。在这幢楼上，李国勇还赢得了“蜘蛛侠”的称号。演习那天，李国勇轻盈得如同一只敏捷的猿猴，行云流水般攀上楼顶，仅用7秒。从不轻易表扬人的大队长曲良峰说：“这个动作练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