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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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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一条小河,人们都叫它母河。

它的水明净清凉,像月神的轻纱,萦绕在村前屋后。无名的银色小鱼总爱靠近人们的手指,啃得你痒痒,你一吆喝,它们便像惹事的孩童迅疾地躲在母亲身后一样——害怕地钻进了水里。

白天,妇女们喜欢挎着竹篮,挽起袖子到河边洗衣服。几个孩子便在河里自由地扑腾,溅起一串串水花。胆小的鸭子生气地游上了岸。傍晚,月光像一颗颗珍珠,浮在水面上。清凉的夏风吹拂着人们的脸颊,母亲从河里打了一盆水,放进一些草药,便开始洗她那头乌黑的长发。我问母亲:“我是从哪里来的啊?”母亲说:“你啊,是从河里漂来的。”我又问:“你和爸是怎么认识的啊?”母亲把湿漉漉的长发仔细拧干,甩到身后,深情地望了一眼母河说:“当年,这是一条很大的河,我跌进了水里,是你爸把我救上岸的。”银光灿灿的小河在月色的洗礼下格外炫目。

后来,母河的水少了,露出了嶙峋的河岸,村长便带人在村口修了一眼井。妇女们便到井里打水来洗衣做饭,孩子们也不再到浅浅的母河里玩水。

时光像母河的水一样流淌。

工作之后,我娶了妻,又把母亲接到城里。离开时,母亲长满皱纹和老趼的双手紧紧地把着木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前的那条小河,冬日的河面上枯叶随寒风摆动。母亲的指尖缓缓地滑过木檐,“走吧。”

母亲的行李简单得可怜,箱上还有一根白发。进电梯时,母亲下意识地拉住了我的手。我握紧母亲的手,示意她别怕,母亲点了点头。到家门时,妻迎了出来,母亲进了屋,怯生生地站在鞋柜旁。妻递过一双鞋,请母亲换上。母亲神色有些惊惶,似乎在寻找什么,直至见到了卫生间里的水。

我和妻每天都要上班,很少有空来陪母亲。母亲渐渐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是话更少了。

那天回家,贴在门上的水费通知单让我大吃一惊,“98吨”!仅仅两个月!找物业来查,水表没坏。仔细检查了家里的水管,也没发现漏水的地方。奇怪了!

周末在家,我发现母亲每隔几分钟就要进卫生间,且总能听见马桶冲水的呼啸声,随后,母亲微笑着走出卫生间。原来,那么多的水都是母亲冲出去的呀!

母亲说:“现在吃的要钱,喝的要钱,老家井里的水不要钱,就像这玩意儿抽上来的一样。”一股酸彻心底的水渗进我的心里,母亲从来没有忘记家乡的母河!

……

“妈,少按点,按钮坏了,不好修。”

母亲默默地点点头。

点评 还原新闻也需要水平。本文以一条母河作为切入点,前半部分对家乡的河流进行了深情的描述,为后文母亲不停地按马桶听水声作了巧妙的铺垫。是啊,那条多情的河里,有母亲、有家乡、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