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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白马人传统服饰文化的传承与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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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现代服饰传入后,白马人通过在节日庆典中穿戴传统服饰实现了对它的传承。在传承过程中,传统大众服饰及其功能产生了一定的变异,呈现出服装制作现代化、服饰商品化、传统服饰礼服化、男性服饰变异程度大于女性服饰、地域象征性服饰衰落而族群象征性服饰复兴等特点。生产方式与社会环境的变化是导致白马人服饰文化发生变异的主要原因,而促使传统服饰得以传承并趋于复兴的主要原因,则是白马人不断增强的族群意识。

关键词:白马藏族;传统服饰;传承;变异

中图分类号:C958.12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681(2013)03-0160-04

白马藏族是生活在甘、川两省交界处的少数族群,俗称白马人,总数过万。在特定的条件下,白马人创造出富有特色的服饰文化,并代代相传,留存至今。然而,在传统服饰的传承过程中,由于白马人所处的环境产生变化,其服饰随之发生了一定的变异。本文通过对文县白马藏族传统服饰穿戴情况的实地考察,结合文献资料,探讨白马传统服饰及功能的传承与变异现象,并分析产生的原因及特点。

一、白马人传统服饰现状

(一)在节庆活动中传承的传统服饰

目前文县白马人传统服饰穿戴人数最多、种类最齐全的场合集中在春节期间的各项欢庆活动中。根据穿着者身份的不同,白马藏族服饰主要分为普通大众服饰和宗教仪式服饰。

普通大众服饰中男装较为简单,以“沙尕帽”为主要标志。该帽为插有白色鸡翎的圆顶荷叶边白色小毡帽。相比之下女性服装较为复杂。老年妇女大都头包黑色布帕,身穿青黑色长衫,脚穿绣花布鞋,并佩戴手工绣制的荷包。青年女性节庆时多穿五彩百褶衣。这种衣服颜色艳丽,上下连体,下端百褶,领口、袖口及背部有花边或者绣花图案装饰,是白马人较有特色的服装。年轻女性们根据个人喜好,选择穿戴黑、红底花边马甲,头戴沙尕帽或者鱼骨牌。中年女性服饰则介于老人和年轻人之间。

宗教仪式服饰主要指白马人春节期间跳面具舞时的穿戴,以“池哥昼”和“麻昼”服饰为代表。这些装扮一部分与围观群众所穿戴的传统服饰类似。甚至保留了大众服饰在传承中逐渐衰亡的某些服饰元素。同时,还有一些与大众服饰完全不同的衣服样式。

“池哥昼”队伍一般由四位池哥、两位池母和2—5个知玛组成。池哥代表男性形象,头戴插有锦鸡尾翎与彩色折纸的面具,身穿白色羊皮袄,腰系毛织腰带,其间挂有一串铜铃,身后戴山羊皮卷尾,脚上穿牛皮作底、绣着米字花纹的番鞋,扎绣花绑腿。左手持剑,右手拿牦牛尾,威风凛凛;池母头戴插五彩纸花的面具,身穿花边衣,脚穿牛皮与麻布制作而成的番鞋。知玛的性别有男有女(表演者皆为男性),是“池哥昼”中逗乐的丑角,其装扮以丑化为目的,男女皆不戴面具,脸抹锅底灰。通常男者头戴旧草帽,身穿麻布长衫(有些地方知玛身披旧床单、旧毛毯),手持破扇与拐杖,脚着旧草鞋。而女性知玛则头戴青黑色帕子,其上用萝卜皮做成仿鱼骨牌,手拿犏牛尾,脚穿破凉鞋。

现在薛堡寨人每年正月十五还有跳“麻昼”的习俗。“麻昼”也称“十二相”,表演时由两个池哥在前领路,两个小鬼紧跟其后,最后面是六个生肖面具。薛堡寨“麻昼”中的池哥的服饰与“池哥昼”中池哥的服饰基本相同:小鬼头戴面具,面具相貌与池哥类似,面部表情狰狞。跳舞时小鬼身穿白衬衣,外套黑色花边马甲,腰系红色毛织腰带,腰间系带穗长条状荷包,腿上绑“白缠子”(即缠在脚踝到膝盖的白色绑腿)。头戴猪、鸡、龙、虎、牛、狮面具的生肖所穿服装颇似戏曲服装,上衣为红、绿、蓝、黑等色的绣花锦缎,下裙为红、黄、蓝、绿、粉、紫等色的一色裙子,左右手中各拿一条红绿黄三色布条叠加而成的彩带。

在传承中,知玛和小鬼的衣着还保留有一些大众服饰中几乎消亡的元素。为了丑化知玛,白马人总会给他们穿着一些“过时”的服装。例如在现实生活中大部分女性都不戴头帕了,其传承正日趋弱化,而女性小知玛头戴布帕无疑是对这一传统习惯传承方式的补充。再如以前白马男子日常服饰之一的麻布长衫,现在即使是在节庆期间,也很少有人穿戴。而某些村寨的男性知玛却穿着麻布长衫走家串户。虽然穿在知玛身上的麻布长衫略显破旧,但从服饰文化传承的角度来说,却弥足珍贵。此外,白马人以前穿番鞋,并在小腿上裹棉、麻或毛缠绑腿,现在即使在春节期间人们也多穿球鞋、胶鞋与皮鞋。而番鞋、绑腿却被“麻昼”中的小鬼传承下来了。

(二)白马人传统服饰的变异现象

服饰在传承过程中,总会随着时代的变化以及人们自身观念的转变等原因而发生变异。早在清代,白马人的服饰就曾发生过变异。成书于乾隆年间的《皇清职贡图》曾记载文县番民“近亦多有效民间服饰者”,而光绪版《文县志》也说白马人“富者衣服与汉同”。寥寥数字,却透漏出白马人服饰变异的诸多信息:至少在《皇清职贡图》成稿的乾隆二十八年,白马人服饰就开始受到汉族服饰的影响,产生变异。但是这种变异只存在于白马人中为数不多的“富者”群体当中,规模较小,属于“萌芽”状态。大部分白马人服饰则依然保持传统,即男性头戴沙尕帽,佩戴短刀与弓矢。女性穿镶边大领褐衫,系八寸宽腰带,结辫并佩戴“珊瑚玛瑙”等头饰以及“重两许”的大银耳环。

当代社会,白马人服饰发生了剧变,日常生活中白马人多选择穿戴现代服饰。而其传统服饰的传承则是通过在节日庆典中穿戴完成的。而在传承过程中,传统服饰仍旧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变异。

目前,每逢重大场合,很多白马男子,要么直接穿西装或便服,要么选择穿戴简单的藏装。这种藏装通常为常见的藏舞演出服,据当地文化局白马人班某讲,男性穿此类服装的情况是近十几年来才出现的,衣服多为外出打工的白马人从甘南、四川等地购买而来。至于传统服饰中的长衫、番鞋、麻鞋等服装以及烟袋、牛皮沙袋和药葫芦等配饰已经很少有人佩戴了。

女性服饰的变异现象更为复杂。《皇清职贡图》和光绪版《文县志》都曾记载白马女性有佩戴珊瑚、玛瑙等昂贵装饰品的习惯。然而,当代白马女性节庆期间则喜欢佩戴鱼骨牌与沙尕帽。白马女性用红线将7-9枚圆形鱼骨牌串接后固定在辫好的发辫上,并将带有鱼骨牌的整条辫子盘在头上,鱼骨牌恰好绕额一周,而辫稍处珠串等物垂在右耳侧。由于佩戴简便,现在更多年轻女子穿戴传统服饰时喜欢佩戴沙尕帽,并在传统样式的基础上加以各色装饰,使得白马女性头饰丰富多彩。

与头饰多样化相反,白马女性耳饰和服装在传承中则日趋简化,某些服饰甚至已经衰亡了。光绪版《文县志》中有白马女性戴大耳环的习俗。而当代白马妇女依据个人喜好选择佩戴耳饰,很多人甚至没有佩戴耳饰,传统白马人饰品中的大银耳环已经在传承中衰亡了。鱼骨肚兜是未见于清代文献的传统白马女性服饰之一,目前在民间还有个别人家保存着老人留下来的这种周边绣花、中间缀有方形鱼骨牌的肚兜。但是春节期间几乎所有女性都不佩戴鱼骨肚兜,可以说鱼骨肚兜在传承过程中也走向了衰亡。以前,成套的白马女装包括上衣、下裙、外罩大褂,以及短衫、马甲等,目前很多青年女性在节庆期间仅穿一件百褶衣。此外,百褶衣本身也经历着日趋简化的渐变过程。旧制的百褶衣上边缘处及背部精美的绣花图案已逐渐被几何拼布纹样、机制花边等逐渐代替。总之,白马人传统服饰在现代环境下传承时,不可避免地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异。

二、白马人传统服饰功能嬗变

马林诺斯基认为,“文化是包括一套工具及一套风俗——人体的或心灵的习惯,它们都是直接地或间接地满足人类的需要。一切文化要素……一定都是在活动着,发生作用,而且是有效的。”服饰作为白马人文化的产物与载体,具备满足白马人日常生活以及社会生活需求的实用功能与社会文化功能。

白马人传统服饰具有身份象征、强化规范、信息承载、伦理教化、族徽象征等社会文化功能。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在传承过程中白马人传统服饰的这些功能亦随之产生变异,根据变异的程度可以分为消亡、弱化、保持、增强四种类型。

(一)消亡了的身份象征功能与强化规范功能

传统白马服饰的身份象征、强化规范等功能已随着白马人社会生活的变迁而逐渐消亡。传统的白马人社会是一个贫富有别、男尊女卑的社会。白马人这种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在其传统服饰上也有所体现。光绪版《文县志》记载白马人“富者衣服与汉同。余则衣服五色,不穿中衣,戴毡笠如盖,以鸡翎插之”,可见清末白马人传统服饰具有很强的身份象征功能。而通常穿戴五色衣服、戴沙尕帽的多为白马人中的普通大众。而在大众群体中,传统服饰的一些部件同样具有这种区分贫富的身份象征功能。张映全曾多次撰文,提及以前能够系上长达三米多的羊毛腰带者为白马人中的富裕户。

白马人传统服饰不仅能够体现贫富差别,还能折射出男尊女卑的社会现象,这主要体现在白马人赋予男性某些穿戴特权上。以前沙尕帽只有男性可以佩戴,而在“池哥昼”、“麻昼”等各类面具舞中,也只有代表男性形象的池哥面具能插锦鸡尾翎。白马人借女性穿戴禁忌来强化白马社会男尊女卑的伦理观念,这使得其传统服饰因而具有强化规范的社会功能。

随着时代的变迁,几乎所有白马人的日常服饰已完全现代化,无论贫富,皆“与汉同”。伴随生活水品的提高,毛织腰带不再是富裕户的象征,所有白马女性只要选择穿戴百褶衣,都会系上红毛腰带。此外,节日期间女性佩沙尕帽的情况在白马人中已习以为常。白马人传统服饰身份象征、强化规范的功能在现代生活环境下已消亡殆尽。

(二)日益弱化的信息承栽功能

传统白马人服饰有很强的信息承载功能,透过服饰可以了解到白马人的及其与周邻其他民族之间的关联。然而,在传承的过程中,白马人传统服饰的信息承载功能正在随着服装工艺的简化以及穿戴人群的缩小而日趋弱化。

如前文所述,早期白马妇女会在百褶衣、鞋垫等衣物之上绣精美的图案,这些图案主要包括日月星辰、动物花草等内容,反映了白马人对大自然的崇拜。然而,随着近年来新制服装对这些纹样的简化,传统服饰对于白马人的承载功能已有所弱化。

目前,白马人中老年人还有包头帕、穿长衫、裹绑腿、穿绣花鞋的习惯。与藏彝走廊其他民族的服饰有着很强的关联性,体现出白马人与其他民族之间文化共享的特质。然而,中青年人已经很少穿戴上述服饰,受众群体范围的缩小使得传统白马人服饰承载多元文化的功能日益弱化。

(三)保持不变的伦理教化功能

传统的白马人服饰具有伦理教化功能。池哥与池母是白马人心中的神,分别代表男性和女性形象,而知玛相传为白马女性与外族通婚所生的后裔。在“池哥昼”仪式中,知玛服饰的丑陋与池哥服饰的威严、池母服饰的华美形成强烈的对比。白马人正是通过池哥、池母与知玛服饰的差异告诫族人,血统纯正的白马人男性会如池哥一般英武雄健,女性则像池母一样华美优雅,而一旦与外族通婚,生下的孩子则会像知玛一样衣着破烂、丑态百出。因此千万不可与外族通婚。

白马人之所以如此排斥族际通婚,主要是由于白马人长期以来在人口数量上相对藏彝走廊边缘地带的其他族群来说一直处于劣势,一旦与外族通婚,则白马人固有的文化,甚至白马人将融合于其他族群当中。正因为如此,在白马人的传统观念中总是排斥族际通婚。目前,大部分白马人依旧实行内部通婚,白马人传统服饰的伦理教化功能仍旧没有改变,是传统服饰诸多功能之中最为稳定的一大功能。

(四)增强了的族徽标识功能

沙尕帽向来是白马人的标志,具有族徽标识功能。《皇清职贡图》中称白马人“男帽插鸡翎”,而光绪版《文县志》也有白马男子“带毡笠如盖,以鸡翎插之”的记载。目前在白马人传统服饰整体呈现现代化的趋势下,沙尕帽的族徽标识功能不但没有弱化,反而增强了。

每逢重大场合,例如春节期间举寨欢庆表演“池哥昼”、“麻昼”,跳圆圆舞、迎接火把时,参加青年男女婚礼时,以及出席各重要会议时,白马男子不管是穿戴普通藏装还是现代服装,都喜欢佩戴沙尕帽,以显示其白马人的族群身份;而在男女平等的新时代,越来越多的女性在穿戴传统服饰时选择佩戴沙尕帽,很大程度上也是基于沙尕帽具有的族徽标识功能。沙尕帽从过去仅能被白马男性佩戴到今天成为所有白马人族群身份的主要标志,其族徽标识功能比起以往则大大增强了。

三、白马人传统服饰传承与变异的特点

传承与变异是服饰文化的两大特点。在传承的过程中,传统服饰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系列变异,而面对不断发生变异的服饰,人们仍旧尽量保持传统服饰的文化特色。白马人的传统服饰在传承与变异当中,具有如下几个特点:

(一)服装制作现代化与服饰商品化

在传统的自然经济社会下,白马人用自制的织机将麻线、羊毛线纺织成衣料,并手工缝制衣服、腰带、绑腿等服装。而在商品经济下,白马人大都直接购置衣物,会使用传统织布机的人越来越少。新制的传统服装的衣料和裁剪过程都体现出现代化特色。据文县文化局白马人班某介绍,现在缝制传统服装的衣料大都是市场上购得的成品,而缝制时也都依靠缝纫机提高生产效率。以前纯手工缝制一件衣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用机器一次可以做好几件衣服,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工。

伴随着服饰生产与加工的现代化,白马人的传统服饰的商品性质也日益增强。在传统的小农经济下,白马女性会在农闲时节缝衣绣花,供自家亲朋好友穿戴。这种服饰是凝结每位女性智慧的劳动产品,不具备商品性质。目前文县的白马村寨中,大体上一个村庄只有3-4个人会缝制传统服装,会刺绣的妇女人数略多一些。白马人如果需要准备传统服饰,则需要出钱请这些能够缝制传统服饰的人帮忙制作。通常一件机器制作、手工绣花的服装在两千元左右,而一顶普通的沙尕帽则在两百元左右。传统服饰从原料购置到加工缝制再到成品产出的各个环节,都有流通与交换,并且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白马人传统服饰的商品化特征已非常明显。

(二)传统服饰礼服化

基于现代服装的诸多优点,多数当代白马人,特别是年轻人在日常生活中多穿戴现代服装。而每当举行婚礼仪式、参加民族传统活动、欢庆传统节日时,白马人又纷纷穿上传统服饰,以前的日常服饰因而转化为节庆礼服。

在日常服饰向节庆礼服的转化过程中,传统服饰的实用功能逐渐弱化,而文化象征功能却增强了。当传统服饰被作为日常服饰使用时,它的主要功能为御寒保暖、辅助生产等实用功能。而当这些实用功能被性能更加卓越的现代服饰代替时,白马人传统服饰的文化象征功能则凸显出来。作为社会文化的外在表象,人们穿戴传统服饰可以最为直接地表达自己族群所代表的文化。白马人在各种民俗文化活动中穿戴具有自己群体特色的传统服饰,不仅能够在视觉上渲染喜庆的气氛,使得自身与本部落传统文化活动融为一体。更为重要的是,通过有意识地穿戴传统服饰,白马人将自己特有的文化信息展现给外界、传递给下一代,实现文化上的交流与传承。

(三)男性服饰变异大于女性

白马人传统服饰,不分男女,都在一定程度上产生变异。从整个白马人服饰文化变迁的过程来看,男性服饰变异的程度远远超过女性服饰。从人口比例上来看,目前节日期间选择穿戴传统服饰的女性人口要多于男性。而从传统服饰的穿戴状况来看,男性除了头戴沙尕帽之外,很少穿着其他的传统服饰。不仅如此,一些白马男子还穿上了从甘南、四川等地购置的藏袍,男性传统服饰发生了很大变化。而白马人传统女性服饰在传承时则产生相对较小的变异。虽然服饰整体日趋简化、面料日益现代化,但传统白马人服饰的核心特点,即不同于其他族群服饰的形象特征未曾改变。

造成男性服饰的变异性大于女性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白马人传统服饰的演变方式的差异。女性服饰的变异,多属于伴随社会发展而产生的能动性变异。女性服饰在制作过程中选择现代化原料以及工具和工艺都是对原有传统服饰的一种主动改进:在对外交流中,来自外界的强势文化以及社会主流文化对白马人传统服饰的影响是导致男性服饰彻底变革的主要原因。在对外交往中,白马人不得不通过改变自己固有的生活习俗来适应强势文化和主流文化,传统服饰也随之产生变异。由于男性承担相对较多的对外交往活动,男性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要远大于女性,因而白马人男性服饰的变异要远大于女性。

(四)地域象征性服饰衰落,族群象征性服饰复兴

白马人传统服饰有很强的符号象征性,具体说来可以分为地域象征性服饰与族群象征性服饰两类。在白马人传统服饰体系中,头帕、绑腿、刺绣等服饰,与周边其他民族服饰习惯极其类似,具有很强的地域性特征。而鱼骨牌、沙尕帽则是白马人特有的服饰,是区别于白马人和其他群体的重要标记之一,具有很强的族群象征性。目前,在节日期间,大部分人只穿西裤和新式皮鞋,仅有“麻昼”的小鬼保留绑腿的习俗:在白马女性中,包头帕者多为老年人,而鱼骨牌和沙尕帽则是实际穿戴和广泛宣传中白马女性服饰的典型代表。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在服饰整体趋向现代化、传统服饰文化象征功能增强的情况下,代表地域特征的服饰部件正在随着传统服饰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频率的降低而逐渐衰落,而代表族群特色的传统服饰则伴随民族传统文化的复兴而受到白马人的高度重视。

四、白马人传统服饰变异与传承原因分析

社会环境的变化是造成白马人服饰文化产生一系列变异的根本原因。农耕为主,兼或狩猎是传统白马人社会的主要生计方式。在这种环境下,白马人的手工业和商业都尚未从农业生产中分离出来。白马人往往自给自足,大部分生活用品由自己劳动所得,偶尔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用自己生产的农作物与麻布、毪子等换得犏牛、盐巴、皮毛等物品。白马人传统服饰在这种环境下从制作到穿着都保持原有的状态,改变不大。八十年代之后,白马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其服饰亦随之产生了较大的变化。以前每年正月初三白马人就要进山打猎。后来出于对野生动物的保护,白马人不再进山打猎,因而在穿戴传统服饰时不再佩戴短刀、弓矢、牛皮沙袋、药葫芦等物件。同时,在市场经济的刺激下,大量服装涌入各类农贸集市与服装市场。这些服装物美价廉、品种繁多,深受白马人的喜爱。白马人纷纷脱去传统服饰,换上现代服饰。此外,在市场经济模式下,白马人开始花钱请专人制作传统服饰,传统服饰遂变为商品。成为商品后,裁缝们希望提高效率、缩短制作时间来增大收益,因此从外界购买现成的布匹与其他原材料,并用缝纫机等来减少手工制作量,提高生产效率。最后,市场经济使得白马人的生活水平普遍有所提高,由于普遍能够承担制作全套传统服饰的费用,传统服饰区分贫富的社会功能有所减弱甚至消亡。

白马人不断增强的族群意识是传统服饰得以传承甚至趋于复兴的主要原因。在现代化以及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传统服饰已经走出白马人的日常生活。白马人之所以在重要场合换上能够代表自己文化的传统服饰,实际上是一种族群意识的外在表现。在《欢乐歌》中白马人唱道:“我们帽子上插的是白色的鸡毛,白鸡毛是我们的标记”可见白马人自己非常重视服饰文化,认为自己独特的衣着是区别于其他人群的重要标志,并把这种意识表现在民间歌曲中。因而,固有的族群意识是传统白马人服饰得以延续的基础。同时,社会各界对于白马文化的广泛关注则是促使白马人族群意识不断增强的外在动力。独特的白马文化长期以来受到学者精英们的不断关注。学者们纷纷走进白马村寨,深入调查白马人民俗文化,从语言、、生活习俗、历史文化等各个方面对白马文化进行解读,并在各类场合呼吁保护白马人传统文化。与此同时,政府为了打造地方文化特色,提高白马文化知名度,进而推动当地旅游业的发展,也组织人力物力成立各类白马文化研究会,搜集整理白马人传统民俗,并通过各类媒介对白马文化宣传报道。此外很多游客慕名而来参与白马人的各类欢庆活动,感受独特的白马文化。外界的关注使得白马人自身更加重视服饰文化的传承,在各种重要场合特别是在有外来人口参与的时候尤其注重传统服饰的穿戴。在全体白马人及社会各界的合力作用下,形成了利于白马文化保护与发展的内外环境。正是在这种宽松的环境当中,白马人传统服饰得以在服饰整体趋向现代化的情况下得以传承并走向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