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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故里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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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陈雄年是近代水运界有名的船长,他当船长20年来,多次遇险又均化险为夷,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船长。

2006年夏天,陈雄年船长下船回家休假,一天上午,他正在家里喝茶看报纸,突然接到邮递员送来的一封信,他不看内容就已经感到很奇怪了,因为他长年在海上奔波,很少有亲戚朋友通信来往,再说现在都是信息化年代了,有事打个电话,在电脑上发个E-mail,在QQ上留个言,哪种通讯方式不比写信快捷?再看那信封上又没署明来信人的地址,陈雄年心想一定是哪个广告商玩的小把戏,这些人用这种省钱的方式来广告,已经屡见不鲜了,他随手将信放在茶几上,还是他的妻子过来发现那封信,打趣地说:“莫不是哪位姑娘爱上你了吧?”陈雄年这才拿起那封信,当着妻子的面打开,看着看着,他脸色突变,自觉不自觉地放下信,紧闭双眼,习惯地用手拍着脑门。陈雄年的这个动作,妻子最熟悉不过了,知道他只有遇到突如其来或者需要思考的事时,他才有这个动作。她打开信,是陈雄年的一个部下写来的:“陈船长,听说你已经下船休假了,‘大青山’号的兄弟们还好吧?如果方便,请来此一叙,水手长韩建国。”后面还有韩建国家庭住址,凌水市郊外的门牌号。她向陈雄年说:“是你同船时的一个水手长写来的,你又没事干,应该去看看他。”“是的,是的,”陈雄年说:“可是,老伴,你知道吗?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此言一出,惊得老伴张大了嘴巴,她下意识地摸一下陈雄年的前额,“你不会是说梦话吧。”

这事要是换一个人,保准打死他也不会去的,但是陈雄年天生有一种探险精神,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凡事他都想弄个明白,这么多年了,风里浪里,他就是这种性格,喜欢冒险和刺激。

原来,就在半年前,陈雄年船长驾驭的“大青山”号货轮从国内去德国途中,途经马六甲海峡时,遭遇了海盗的袭击,在防止海盗登船时,水手长韩建国率水手们用消防水枪奋力抵抗,击破海盗企图登船抢劫的美梦,虽然保住了船舶安全,但韩建国却中弹身亡。船过了马六甲海峡,船员们怀着巨大的悲痛,为韩建国举行了告别仪式,陈雄年船长高度评价了韩建国爱岗敬业,不怕牺牲的精神。因为船上温度高,不便保留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船员们眼含热泪,为韩建国举行了传统的海葬。就在韩建国的遗体越漂越远的时候,原来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雾蒙蒙,像是为韩建国落泪一样,一会儿,韩建国的遗体就看不见了,船鸣笛三声,陈雄年船长命令继续开航。

陈雄年船长看着手中的信,心想:莫非韩建国当时没死,放下海面后被人搭救了重返人间?要是那样,我这个船长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我一定得前去赔礼道歉。

下午,陈雄年又去超市为韩建国买了不少礼品、食品和韩建国平时爱喝的二锅头烈酒,准备第二天上路。老伴不放心丈夫一个人前往,说啥也要陪陈雄年一同去,而且也不让他驾车,五十多岁的老伴亲自驾驶自家那台高档奔驰轿车直上高速公路,向凌水市驶去。说来也怪,出来时天好好的,日落时分到达凌水市时天就阴了,天黑的早,夫妻俩东问西打听,跑了不少弯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韩建国在信中说的地址。这是一处掩藏在树丛中的二层小楼,小楼前有庭院,院里开满各种鲜花,环境极其优雅。陈雄年船长心想,怪不得这家伙说郊外比城里好,果然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妻子破例按了两声汽车喇叭,花丛中突然蹿出一条猛犬,“汪汪”的叫了两声,算是给主人报了信。

随即,门灯大亮,就见从室内走出一个人来,陈雄年透过车窗玻璃,虽然是在灯光下,却看得真切,是水手长韩建国,这家伙习惯叼着烟斗,留着满脸胡子,只是脸色比船上较黄,就像大病初愈一样。韩建国一出门就大声说:“陈船长,我知道你今天准到,就等着与你喝两杯呢。”陈雄年与老伴这才下车。老友重逢,陈雄年忘记了一切,上前热情的与韩建国握手,他的确感受到了韩建国的体温和热情,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韩建国与陈雄年船长同龄,都是55岁,上船后,二人一见如故,无话不说,加上韩建国工作有方,各种活计安排得井井有条,晚上没事,两个人总在一起喝酒聊天。韩建国的妻子金雅菊年轻貌美,比韩建国小十多岁,不像船长夫人那样在家当全职太太,她是一家银行的职员,她拉着船长老伴的手,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往屋里让。陈雄年打开轿车后备箱,将带来的礼品往外拿,金雅菊一个劲儿地客气说:“你看这是见外了不是,我家建国没事总念叨船长呢,总想见他一面。”

韩建国就像有先见之明一样,餐厅里摆好十多个刚烧好的菜肴。陈雄年说:“我说老伙计,你这里的条件真好比神仙住的地方啊,我可赶不上你啊。”两个人寒暄一阵之后,洗过手,就入座端起酒杯,在灯光下,韩建国不但脸色显得发黄,肚子也小多了,一杯酒下肚,陈雄年无限愧疚地说:“我说老韩哪,我作为一船之长,真对不起你啊。”韩建国忙说:“不说那些话,我们喝酒,不谈船上事。”陈雄年多次向韩建国道歉,都被诚实的韩建国打断了,酒过三杯,陈雄年心情深重,越发想弄明白韩建国后来是怎么得救的。他说:“你知道吗,是我主持向你告别的仪式,放你入海那一刻,弟兄们忍不住都哭了。我记得当时验过你的伤,子弹是从你前胸打进去的,从后背出来的,那血啊,流的满甲板都是......”说到这儿,韩建国神色大变,金雅菊美丽的脸蛋也花容失色,可是陈雄年陷入回忆中,他没有抬头看韩建国夫妻。他继续说:“放你入海后,突然下起小雨,雨雾迷漫,直到看不见你了,我才命令开航的。后来你是怎么得救的呢?当时你真的没死?你不会怪罪我吧?我是向你请罪来了。”陈雄年说这些话时,一直没有抬头,他愧疚啊,他想听韩建国责备的话,又怕见韩建国的眼睛。

此时屋内鸦雀无声,只听时钟不紧不慢地敲了一下,原来已经到了凌晨一点了。陈雄年这时才抬起头来,顿时使他大吃一惊,他看见韩建国呆坐在靠背椅上,已经不成人形,一会儿,他头上渐渐冒出一缕青烟,片刻将韩建国笼罩其中,瞬间那缕青烟向上升腾,一会儿韩建国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便什么都没有了。

金雅菊哭丧着脸,极是难看,她断断续续地说:“陈船长,你不该提起此事,老韩因为尸骨无归,他再也不会来到人间了,他为了见你一面,才被水下龙王特许来到人间一次,是下不为例的。”最后,金雅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完:“二位多保重!”然后也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陈雄年老伴一声惊叫,扑进陈雄年怀中,灯也同时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万籁寂静,等他们恢复了常态,仔细一打量周围的场景,哪里还有花园别墅。这里分明是荒郊野外,他们的身边,分明是一座墓碑,借着朦胧的月光,那上面刻着韩建国和金雅菊的名字,这座墓里埋葬的是韩建国的遗物和金雅菊。这些年,陈雄年船长走南闯北,他是一个不信邪的人,他知道,韩建国没有恶意,他是想叙叙旧,解解千愁,可是我没让他说完,我为什么要说船上的事啊!陈雄年愧疚地将所带来的礼物、食品摆在韩建国的墓前,他打开酒,向四周地上洒去,说:“来,兄弟,我们继续喝,不到天亮不退席。”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墓碑前来了一位年轻人,他自我介绍说是韩建国的儿子,他说:“昨晚家父托梦给我,说有友人在家父墓前凭吊。”他向陈雄年船长介绍说:“当时船公司派人来处理父亲的丧事,母亲因为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心脏病发作,与家父一同去了。”

陈雄年船长是一步三回头离开这里的,他在心里说:“好兄弟,你安息吧,我会每年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