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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幻爱的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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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的爸爸,他是魔法师。当然,这是隐藏在人间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发觉,你知道世上的普通人见到两颗长得像猪头的番茄都会大惊小怪,何况是个真正的魔法师呢!他在白天打扮成普通上班族的模样去工作,晚上回来时站在拥挤的马路上皱着眉头,可他忍着不用魔法把人群变得消失不见。他只是回到家后长舒一口气时才觉得十分辛苦,然后懊恼着,但第二天他还是又忍住了。这些年来,他一直为这些而苦恼,我多少能体会那隐藏在人群中的超人和蜘蛛侠们的艰难。

可超人和蜘蛛侠有我爸爸这样繁杂的眼角皱纹吗?他们不会烧毛蟹年糕,也不会弯下腰钻到厨房里去修水管吧。

爸爸烧的毛蟹年糕好吃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因为他是魔法师啊!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他悄悄背转身往油花溅爆的炒锅里撒下两串法术。然后像孩子一样调皮地笑了。

在他的前半生里,生活交织成激情而纯粹的人生,他以为那是好的,那便是好的。他想象并计划着未来的一切,让幸福作为形容词将之簇拥。尽管他那时还未能真正想清楚幸福的细节。

可他无所畏惧,他是年轻而强大的魔法师。

后来,他插队去种田,晚上在煤油灯下累得早早睡去,甚至忘了可以把灯光变得不那么熏眼,他逐渐地忘了过去。而只是在神明的指示下,走进人间凡尘。天上奔走的星辰,地下暗淌的风水,也都逐渐地别他而去。

脊椎柔软地塌成一截弯曲的疲惫的弧度。许多许多年后,他娶了一个很温柔的女子,生了一个很另类的女儿。

他端着刚刚烧好的胡萝卜奶羹,一边把住我的头,一边往我嘴里喂,还一边哼着“咿咿呀呀”的歌曲。那时的他,像头上缀着光芒的圣母玛丽亚。

他在后院收拾菜地,不知疲倦地。

他给我换尿布,刚换好就措手不及地被我再次“荼毒”。

他一边参加考试,一边照顾生病的妈妈和幼小的我,像发了怒的狮子一样在小路上飞快地跑来跑去。

他在苦心研究怎样调回城里的法术,苦心研究令女儿不再那么容易发烧的配方,一日日、一月月地默默地在心里比画着。他睡下去的时候,身体像弯曲的高山。

可他会走很远很远,从这个地方走到城市里去给我买来一个阿童木的玩具。他那仍在竭力保持年轻男子般刚毅的背影里,蔓延着残留的魔法师的灵气。

进入后半生的魔法师,已经半百有余了。他会穿着他的短袖T恤,挎着他那大大的包,每天送我出门,再接我回家。只是,已无半点魔法师的气魄了。他慢慢地开着车,严肃得吓人,一点儿也没有魔法师那样用袖管迎风、在马路上飞行的谈笑风生。我不敢在那时和他说话,只能从反光镜里看着他的小半边脸孔,还有他的眼睛。

他幽深漆黑的眼睛里,沉淀着无声的教诲。

爸爸,您用最大的法力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那或许也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牵着您魔法师的布袍,从一个混沌的世界中跟您来到了这里。

爸爸,即使时光卷乱风云,您还是个完全的魔法师。在我偷来的魔法师口诀里的最后一句是:“哈西尔达麦,麦米噢依――爸爸,我爱您!”

(指导教师 欧阳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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