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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28日晚,中央电视台一号演播大厅,张德高主演的春节联欢晚会小品《(火巴)耳朵》,在观众如潮的笑声和掌声中结束了。
走出演播大厅,张德高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男阶他最熟悉的电话号码。“德高……”妻子陈玉兰的声音非常虚弱,只唤出了他的名字,便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张德高心里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电话两头,夫妻俩沉默着,但他们都舍不得放下电话,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正在做着最默契、最贴心的心灵交流。两分钟后,张德高柔声说:“我订了今晚的机票,我们很快就又会在一起子。”张德高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看到自己上“春晚”,近一个多月就被三下病危通知书的妻子,也许撑不到今天。
打完电话,这个几分钟前还在为亿万观众制造欢乐的笑星已是潸然泪下。路人都拿异样的眼神看他。“上一次‘春晚’,就激动成这样!”一个穿舞蹈服走过的女孩低声和同伴议论着。
张德高很想说:这是世上最复杂的泪水啊,除了自己,只有妻子能解其中味……
幸福的泪水:世上最好的女人让我碰上了
一直以来,张德高都过着流浪艺人的生活。20岁那年,在一个小川剧团学艺的他,借了3000多元,组建了自己的艺术团。后来,他和团里的民歌演员陈玉兰结了婚。小两口带着歌舞团,继续在云贵川一带走村串户为农民演出,深受欢迎。对于这段清苦的日子,妻子陈玉兰没有一句怨言。两人相濡以沫地走了过来。
2003年,张德高的事业迎来突破性的机遇。这年春天,正带着艺术团在云南昭通等地表演的他,在当地媒体上看到第二届巴蜀笑星擂台赛将在成都举行的消息,不觉有些心动。但他又有些犹豫:自己是个地道的农民,连正式的舞台都没登过,有条件和资格去参加巴蜀笑星擂台赛吗?陈玉兰看出了他的心事,她鼓励丈夫:“德高,你演小品时,观众笑声有多热烈,你是有体会的。赵本山当年也不过如此嘛!”
张德高还是不自信,陈玉兰急了:“德高,结婚这么些年,除了你的事业,我没让你管过别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有一天能登上真正的艺术舞台,因为你热爱喜剧表演。如果你连这点追求和勇气都没有,那我真是感到不值。”
张德高捧起妻子的手,这双曾经拿过麦克风的手,几年来包揽了洗衣、做饭、照料孩子这类家务事,已经不复白皙和细腻。张德高百感交集,动情地说:“玉兰,即使为了你,我也要去拼一拼!”
接下来,陈玉兰帮张德高改剧本、排小品、润角色,每天晚上忙到深夜,一连辛苦了一个星期,总算把丈夫送去了成都。
没想到的是,擂台赛的第一轮初赛,张德高就因为作品方面的原因被刷下来了!不过,大赛评委还是认可了他的演技,安排他去给进入复赛的小品配戏。他既不出名,又是外地人,因此备受冷落。
张德高情绪非常低落,他拨通了妻子的电话,向她述说自己的委屈和不满,表示马上就要回家。
陈玉兰连忙在电话里安慰他:“你可千万别放弃!既然评委认可你的演技,那就还有希望。你能不能再找找评委,给他们表演你最拿手的《张三娘相亲》,肯定还有机会!”
张德高为难地说:“我看还是算了吧!”
陈玉兰赶忙说:“德高,你留在成都,我马上过去,和你一起想办法。”
第二天,陈玉兰从昭通赶到成都。“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秘密武器?保准能打动评委!”说着,陈玉兰拿出两个厚厚的笔记本。张德高翻开一看,顿时呆住了,那全是观众的留言。陈玉兰一脸得意:“以前,你在台上表演时,我就在台下悄悄收集观众意见,因为大都是表扬,怕你骄傲自满,没敢给你看,如今能派上用场了。我要拿给评委们看,让他们知道,老百姓有多喜欢你的喜剧……”
“我这又憨又痴的妻啊!”张德高不禁在心里感叹。一股暖流袭来,他勇气陡生:“老婆,就冲你这份千金难买的J心意,什么委屈我都能忍受!”
第二天上午,张德高便给战旗歌舞团的金老师打电话,恳切地说:“金老师,初赛的表演并没有体现出我的真实水平,我马上就要回家乡了,非常渴望能够在走之前得到您的指点,也不枉我来一趟成都啊!’没想到,这个电话给张德高带来了转机。金老师看了他的其他小品表演后,对他别具一格的演出大为赞叹,对他的代表作《张三娘相亲》青睐有加,并极力推荐他携这个小品破格参加复赛。最终,张德高获得这次大赛的第一名,并获得“巴蜀笑星”的称号,被著名笑星李伯清收为徒弟。
一夜成星的张德高后来无数次地说:“我这辈子,有两件事要感谢上天,一是给了我吃喜剧这碗饭的好天赋,二是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女人――陈玉兰!”
心酸的泪水:来世还要与你白头偕老
2004年6月,就在张德高成为“巴蜀笑星”两个多月后,妻子陈玉兰却被查出患了结肠癌,已到晚期。手里攥着妻子的“死亡判决书”,张德高压抑着不哭出声来,泪水却扑簌籁直掉:妻子才30岁,她跟着自己这些年,没享过什么福,眼看着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她却无缘享受这一切了……
张德高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妻子的病!但是,这些年来,小两口并无什么积蓄,辛苦攒下的几万元,刚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不管怎样,张德高还是四处借贷,积极送妻子到大医院去治疗。可是,对一个癌症晚期病人来说,缺钱永远是最大的难题。张德高一咬牙,决定卖掉房子。
这时,父母把他的房产证藏了起来。母亲说:“德高啊,玉兰的病花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你得为两个孩子想想……”张德高急了:“你不让我卖房,我就去卖血、卖肾!”父母被他的真情感动了,交出了房产证。而这时,陈玉兰却不同意了。“德高,你就别再费心了,让我回家跟孩子们呆在一起,安静地度过最后时光吧!房子得给孩子留着,我说什么也不准你卖!”
张德高紧紧地抓住爱妻枯瘦如柴的手,声泪俱下:“玉兰,没有了你,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凡事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要说放弃。这都是你教我的呀!”
自从妻子生病后,张德高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妻子病床前,但他没有停止表演,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参与本地的一些演出,他得为妻子挣医药费。舞台前,无数观众被他的表演逗乐,但他们哪里想得到,张德高的笑脸背后有多少沉重和心酸,他把快乐带给观众,把痛苦留给了自己。
2004年圣诞节,张德高一晚上连轴转跑了三个场子。演出结束后,他拖着极度疲乏的身躯回到医院,刚在妻子病床边坐下,只说了几句话,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他突然觉得一阵冰凉,睁开眼,看到妻子正把他的头揽在怀里,痴痴地望着他,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落在他脸上。他问怎么了,陈玉兰哭得更厉害了:“德高,你看你憔悴成啥样了!为了我这么一个陕死的人,值吗?”张德高心里一阵酸涩,拥住妻子喃喃道:“我多么希望
能和你白头偕老啊!”夫妻俩就这样相拥着,任凭泪水横飞。
2005年6月29日,是张德高和陈玉兰结婚10周年的日子。在此之前,医生告诉张德高,陈玉兰的病情已经无法控制,最多还有三四个月时间,回家安心静养吧。那一刻,张德高心如刀割。想着爱妻时日无多,张德高悄悄问玉兰:“老婆,今年是我们结婚10周年,你想怎么庆祝?”陈玉兰强撑着病体,靠庄张德高肩膀上说:“我最想看见你在艺术上的成就。给我举办一场你的专场表演吧!”张德高含着泪直点头。
陈玉兰幸福地笑了。她又问:“德高,娶了我,我这么拖累你,你后悔过吗?”张德高不假思索地摇头。想起当年结婚时,因为没钱,他们没有拍结婚照,没有请客办酒席:新房后面是猪圈、牛圈,一起风就有异味飘进房,妻子对这些没有一点意见。张德高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主办一场迟到了十年的婚礼,他要以此证明,他爱她如十年前一样。
6月29日晚,张德高的个人喜剧小品专场在泸州市电视台演播厅里隆重举行。张德高表演的八个小品,都是陈玉兰看过千百次的,不少还是她亲自和张德高排练出来的,可今天,在丈夫给自己也是给观众专场表演的时候,陈玉兰看得格外专注。
台上的张德高也是心绪复杂。当他和台下的陈玉兰目光对接的时候,他的心一激灵:以后,还会有谁,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看重我的喜剧艺术?
在进行到第五个节目时,主持人宣布:“张德高与陈玉兰的婚礼现在开始,请李伯清上台证婚、主持!”
在婚礼致辞时,李伯清老师颇有感触地说:“我主持了很多婚礼,但今天举行的婚礼是一场特殊的婚礼。当年他们穷,十年前的婚礼,今天来举行。现在,张德高是巴蜀笑星,他的妻子却得了绝症,而且活不了几天……”台下空气顿时凝固了……随着婚礼进入高潮,台上台下已是一片泪海。那是一场何等浪漫又何等心酸的婚礼啊!
一个月后,张德高的首张作品专辑上市了,被抢购一空。从那以后,每当病痛难忍之时,要是张禧高没在身边,陈玉兰就请人给她播放丈夫表演的小品,沉浸在丈夫制造的喜剧氛围里,疼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愧疚的泪水:在她生命弥留之际我却选择离开
2005年12月初,张德高暂别病妻,应邀参与“巴蜀新壳子搞笑晚会”。也就在这个晚会上,他和两个搭档表演的小品《(火巴)耳朵笑传》被央视狗年春节联欢晚会语言类节目总统筹何庆魁相中,邀请入京参与春晚节目审查。
“圯耳朵”,在四川方言里特指怕老婆的人。有句俗语:“成都女人―枝花,成都男人耳朵圯。”成都男人怕老婆,也和成都的茶馆一样有名。《(火巴)耳朵笑传》的立意即“怕老婆就是爱情制高点”。这个节目不仅独具地方特色,也是一个具有广泛代表意义的婚姻家庭题材。
喜讯传来的时候,陈玉兰的病情正进一步恶化,癌细胞已扩散到肾,引起肾功能衰竭,要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上“春晚”,这是多少艺人梦寐以求的机遇,但张德高此时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在妻子的病床前,他用平静的口吻说:“我的小品被春节联欢晚会选中,要我去北京参加节目审查。”
虽已病入膏肓,但陈玉兰啪跃神的眼睛骤然一亮,她急忙说:“德高,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啊!”可你现在更需要我留在身边……”“德高,你去吧,现在我贿了一个活下去的新动力!”陈玉兰的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坚定。张德高还在犹豫,陈玉兰的脸色大变,语气明显不高兴:“德高,你不去‘春晚’,也许我熬不到过年了。”
张德高说:“那好吧!答应我,一定要撑到春节。”陈玉兰露出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德高,我们一起加油!”那一刻,张德高又有了哭的冲动。
张德高和搭档随即赶往北京。
2005年12月12日,在“春晚”节目的第一次审查里,《(火巴)耳朵笑传》差点被刷了下来。因为张德高是新人,讲的又是四川话,许多现场人员都听不太懂,审查组的一部分人认为可以毙掉,但总导演郎昆认为这个节目的创意和表演都不错,只是结构和人物塑造还得再下功夫。两派意见辩论激烈,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举手表决。《(火巴)耳朵笑传》惊险逃过一劫,得以进入下一轮。
闯过第一关的张德高一行留在北京修改和排练节目。为了增加表演的喜剧效果,春晚剧组派出著名导演王群帮张德高导戏。然而,12月23日,张德高接到家人打来的电话:医院已给妻子下了病危通知书!
回家看妻子!张德高当即作出这个决定。好多人都劝他再好好考虑考虑,“节目进入冲刺阶段,你这一走,节目怎么办?说不定今年就无缘上‘春晚’了。”
但是,心系爱妻的张德高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立即到“春晚”剧组说明情况,请假回家探望病危的妻子。
赶到妻子病房时,妻子的病情已经平稳下来了。张德高紧紧抓住妻子苍白冰凉的手,泪花在眼眶直打转。“我真担心,剧副、品没上成,把你也辜负了。”张德高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没事的,德高!我相信你,你要做的事,总是会全力去做好。你带着小品上‘春晚’,那可不是你―个人的事,你这是代表所有阴的笑星啊!上一次我们四川的沈伐老师上‘春晚’,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是个男人,要有勇气挑起这副担子!”陈玉兰这时说话已很吃力,但她仍在给张德高打气。
说完这些话,妻子已经很累,她睡了过去。看着生命已进入倒计时的妻子,张德高的决心又动摇了。这一走,也许就是阴阳相隔啊!
第二天,见丈夫迟迟没动身,陈玉兰急了,张德高给她喂粥,她死死闭着嘴,一口也不肯吃。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但张德高看得出她眼里的失望、焦急和愤怒。
晚上,她仍不吃东西。岳母把他拉到一边,叹息道:“看样子,你不走,她就不会吃东西。”张德高心里一阵发颤。他来到妻子跟前,俯在她耳旁,轻声问:“老婆,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去北京?”陈玉兰拼尽全力重重地点了点头。张德高把妻子揽进怀里,久久无语。一小时后,张德高只说了一句:“老婆,等我回来!”他长吻妻子后,转身便离开病房。这时,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刚到北京,张德高接到岳母的电话,说他一走,陈玉兰就要东西吃,吃得很艰难,但还是把半碗粥咽下去了。岳母泣不成声:“德高啊,她是想活过除夕啊!”张德高顿时泪如泉涌。
带着妻子的殷殷希望,张德高更加投入地排练。每天晚上回到宾馆,张德高都会和妻子通电话,虽然妻子说话越来越困难,但即使听听她的呼吸声,他也觉得特别踏实。
2006年1月5日,《(火巴)耳朵笑传》通过“春晚”终审,最后定名《帜剁。张德高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当时的心情,他想笑又想哭,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一个多月来,他明显瘦了,除了牵挂生命垂危的妻子,还要顶住冲击“春晚”的强大压力,他实在是累啊!
他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妻子再次病危。11日,张德高放下春晚的排练,再次赶到妻子的病床前。这是一个月之内张德高第三次从北京回到泸州。见日夜思念的丈夫回到身边,陈玉兰连挤出一丝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用尽全力抬起眼皮朝张德高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这一眼,让张德高心碎。
岳母告诉张德高,陈玉兰是不让家人和医院打电话给他的,怕影响他准备“春晚”的节目。但家人想着这也许是夫妻俩最后一面了,便悄悄给他打了电话。张德高听了柔肠寸断。他让所有人离开病房,他对妻子喃喃自语了近一个小时,他说:“我知道,许多人骂我为了上‘春晚’,为了出名,连快死的老婆都可以丢下。你说,我是这种人吗?”妻子无法回答他,但慢慢地,他看到妻子眼里捅满了泪水,她在拼尽全力摇头,蜡黄的脸涨得绯红,那一刻,张德高的心被震撼了,妻子在用这种方式向他表白: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懂你!
张德高的泪水顿时决堤:“玉兰,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一定要答应我,看到我在‘春晚’的表演。没有你的掌声,我的演出将失去意义……”他看到,妻子正无比艰难地向他点头。
噙着泪,张德高又回到北京,开始了春晚的彩排、联排。如同大家所料,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这个被泪水浸泡出的喜剧小品受到观众的一致好评。只是观众不知道,小品中那个怕老婆的男主角张德高之所以演得微妙微肖,除了良好的演技,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他和小品中的角色一样,对妻子都爱得那么深沉。
有人预言:“(火巴)耳朵”这个生动形象的词语,将随着《(火巴)耳朵》小品的深入人心,成为风行全国的流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