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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煤火何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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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显示,我国大面积煤田火灾主要分布在新疆、内蒙古和宁夏等北方地区。这一地区煤炭资源储量占全国储量的80%以上,是我国名副其实的“煤仓”。据调查,我国“三北”地区煤田火区共有56个,火区总面积达720平方公里,每年损失煤炭达1300万吨。

新疆1995―1997年对全区煤田火区进行了普查,当时有35处煤田火区,燃烧面积为826万平方米,已累计损失煤炭31亿吨。截至目前,新疆仍有33个煤田火区大火熊熊,每年约损失煤炭800万吨。

加紧进行煤田灭火

新疆煤田灭火工程处侯处长说,由于已积累了较为成熟的煤田灭火技术,新疆正调整煤田火区灭火规划,加快火区治理步伐。内蒙、宁肯夏的煤田灭火施工也在紧张进行。

侯处长说,《新疆煤田火区灭火规划》于2000年开始实施,计划2020年前将新疆煤田火区全部治理完毕。目前已按计划扑灭了一个大火区(硫磺沟火区)和一个小火区(阿艾火区)火灾。2004年5月,新疆按计划又启动托克逊克尔碱和拜城铁列克两大火区的灭火工程。

各地在加紧进行煤田灭火的同时,对已治理完毕的火区仍在进行严密监控。新疆煤田灭火工程处蔡工程师说,他们对治理完毕的煤田火区实行灭火质量终身负责制;火区治理完毕3年内,施工人员每年对火区普查一次,3年之后改为每3年普查一次;影响硫磺沟火区安全的27个小煤矿已被强行关闭。

侯处长说,煤田火灾形成的主要原因主要有两种,一是煤层自燃,一是煤矿火灾。北方气候干旱少雨,加之煤层赋存以急倾斜为主,浅部露头的煤层因为氧化聚热容易引发煤炭自燃,而历代滥采乱掘的矿井巷道,又无异给煤田火区提供了供氧通道。

新疆是我国煤田火区分布最多的省份,煤田地火燃烧历史久远。专家们从第四系黄土中发现的烧变岩碎片和冰川堆积物中存在的巨大烧结岩推断,新疆一些煤田早在几十万年前就已起火燃烧。

宋朝官员王延德在出使西域的笔记中写道:“北庭山中出硇砂。山中常有烟气涌起,无云雾。至夕,光焰若炬,照见禽畜皆赤。”硇砂是煤田火区的特有产物。北庭即现今的新疆吉木萨尔县和奇台县一带,这里至今仍有煤田火区,其中著名的奇台北塔山煤田火区已补扑灭。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撰写的《水经注》中对新疆煤田火灾也有记载:“屈词二百里有山,夜则火光,昼则但烟。”屈词即龟兹,在今天的库车县至拜城县一带。如从《水经注》成书时算起,新疆煤田火灾至今已有1600多年历史了。

近代新疆煤田火灾则大多是由小煤窑乱采滥挖引起的。宣布扑灭的硫磺沟煤田火区是现今最大面积的煤田火区,是清末在硫磺沟采煤的万家煤窑着火引起的。

煤田火灾伴生着严重的环境问题。大火产生有害气体和粉尘,造成低空有害气体严重超标;火区地表形成大片焦土和烧变岩,地面寸萆不生;煤层中的金属和非金属元素高温燃烧后生成酸性、碱性化合物,污染附近的地表水和浅层地下水。

我国对大面积煤田火灾的治理高度重视,早在上个世纪50年代,总理就曾批示“要摸清新疆煤田火灾,根据不同情况采取措施”。1981年以来,国家投入了大量资金支持新疆煤田灭火。从1983年至1999年的17年时间,国家和新疆共投资1.53亿元,先后扑灭了乌鲁木齐铁厂沟、奇台北山、阜康白杨河、阜康小龙口、阜康小黄山五大重点火区,使300亿吨的煤炭资源免遭火灾的威胁,恢复了草场482万平方米,同时保护了大气环境和生态平衡。

新疆扑灭了硫磺沟火区的煤田大火,又进入为期1年的灭火后观察期,每年可减少176.48万吨煤炭资源的损失,保证了矿区15亿吨优质煤炭的安全,同时恢复植被面积202.21万平方米。

地火在脚下燃烧

6月的一个下午,在新疆克尔碱煤田火区,见到住在火区附近的吾买尔江时,他正躺在家门口的毛驴车里睡觉。从这里眺望煤田火区,可以看到略现黯淡的秃山边不断腾起的白色烟雾。

吾买尔江告诉我们,从他爷爷开始,他家就一直住在这里,早已看惯了火区丛丛的火苗,平时相安无事。但今年5月他遇到了平生最惊险的一件事:

“那天我骑着毛驴放羊回来,发现每天都路过的小路上裂开了缝,我就赶着毛驴绕开几十步走,哪知道路面看上去是好的,下面却(让煤火)烧空了。驴子踩空陷了进去,我糊里糊涂就翻在了旁边的路上。等我脑子清醒过来时,驴子不见了。”

实际上,像吾买尔江遇到的这种危险,同样也威胁着煤田灭火人员。杜新江是一名参加过4个火区施工的自卸车司机,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子火区说:“我们真幸运,刚完成覆土施工撤出来,那里就塌了;我们施工的地方,下面有从古到今开矿留下的巷道和采空区,也有煤层烧出的空区;虽然现在有先进的仪器,但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把空区找出来。”

从吾买尔江家朝火区走,空气中硫磺味越来越浓。进去一公里,就到了正在施工的一个200-300米高的山头。整个山头每隔几米就插有通向地下火区的钢管。迤逦数千米的粗大水管将水从山下的小河抽上来,通过钢管直接灌入地下正在燃烧的煤层。

混合着二氧化硫的水蒸气从无数的裂隙和洞眼中喷出来,咝咝作响。正在操作钻机打孔的工人们,在满山弥漫的白雾中时隐时现。走在雾气中,一会儿我们就感到鼻子、眼睛不适,有些恶心。

杜新江说,这种混合气体来自地下燃烧着的煤层,对人体有害,在以前的灭火施工中,就有人被当场熏倒。然而,施工人员必须每年在这个环境中工作大约8个月。

火区的地表温度足有70-80度,站在上面不久就感觉脚底发烫。杜新江说,三伏天的日子最难熬,施工人员受到吐鲁番盆地的烈日和地下煤火的夹击。“我的斯太尔王 (卡车)里有空调,可是夏天驾驶室里温度还在40多度。”

起风了,不一会儿就变得非常强劲,感觉像一只大手在一阵阵地推我们。杜新江说,像今天这样?级左右的风,在这里根本不算啥,因为这里是天山的风口,刮10级大风是常有的事。一名女工笑着告诉我们,刮大风时,为了站稳,瘦子们要在口袋里塞上装满沙子的酒瓶。

然而,所有的施工人员都这么说:天热不算苦、刮风不算苦,每天干10个小时的活也不算什么,最难熬是寂寞。杜新江说,每个月只休息一次,每次3天,平时就都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工地;大家每天干活都是分散开的,说不上话;唯一的精神生活是看电视,要是哪天晚上回来电视讯号没了,大家就要“发疯”。

“了20多年煤田灭火,青春都撂在山上,现在都老了。”杜新江摸着自己黝黑的脸,有些伤感。

回到山下,吾买尔江的老伴高兴地告诉我们,由于煤田灭火加快施工进度,刺鼻的烟雾大为减少,她的气管炎老毛病今年“好多了”。

审视煤田灭火

在中国、美国、印度、俄罗斯、澳大利亚、印度尼西亚、中亚等国家和地区,煤田火灾普遍存在,但以中国新疆火情最重。

由于积累了对新疆6大煤田火区的治理经验,新疆煤田灭火工程处现已成为国内最为专业的煤田灭火队伍。蔡工程师说,煤田灭火技术分为两部分,一是探火,一是灭火。

我国煤田火区探火技术研究起步较晚,是在上个世纪50-60年代勘查煤矿火灾的技术上发展起来的。相对于发生火灾的煤矿而言,煤田火区几乎没有可用的历史资料,所有的地下情况都得从头开始勘探。

煤田灭火工作人员最初采用自然电位法探火,由于干扰因素太多,目前此法已基本被淘汰。现在新疆主要使用国内专家总结出的电磁法探火,就是向地下发射电磁波,利用水、火、空洞对电磁波的不同视电阻率,分析地层对电磁波的反射数据,就可了解地下几十到几百米深处的煤火情况。

在灭火方面,新疆煤田灭火工程处采用是综合物理灭火法。由于煤炭燃晓必须同时具备燃点温度、可燃物、氧气等3个条件,去除其中一个条件就能灭火,综合物理灭火法利用的就是这个原理。对于浅部火,施工人员先用水将其浇灭,再用黄土覆盖压实;对于深部火,施工人员先在地面打孔,然后从中注水降低深层火区温度,再从注入泥浆封闭裂隙,最后用黄土覆盖地表以隔绝氧气。

蔡说:“目前美国、澳大利亚、德国等国采用的煤田灭火原理与我国大致相同,但他们采用的灭火手段相对单一,一些用来密封缝隙、隔绝氧气的新材料费用太高,无法大面积推广。同国际煤田灭火同行相比,中国的煤田灭火技术经济、实用,走在世界的前列。”

尽管我国已经积累了较为成熟的煤田灭火技术,但是有个话题不容回避,那就是火区安全问题。

火区安全最大的隐患来自小煤窑。一方面,小煤窑火灾容易引发大面积煤田地火,现今扑灭的新疆硫磺沟煤田火区曾是全国最大面积火区,其着火原因就是清末在此地开掘的万家煤窑发生火灾所致;另一方面,煤田灭火最重要的手段就是隔断地下煤火的氧气供应,致其缺氧熄灭。而煤田火区范围内的小煤矿,客观上是在给地下燃烧的煤层供氧。

新疆煤田灭火工程处一名技术人员说,在阜康市境内一个在刚治理完毕的火区内,监管人员查处了一家新开的煤矿。他说:“尽管当地人知道,但没有人去管;毕竟小煤矿和当地的政府官员、企业都有利益关系。”

记者在治理完毕的硫磺沟煤田火区采访时看到,已被关闭的一些小煤矿仍然有人在留守,等待机会重新开工。

由于煤炭资源紧缺,已经被打击关闭的小煤窑现又死灰复燃,而这些小煤窑有可能引发产生新的火区。在加大煤田地火控制治理的同时,相关部门一定要重视对小煤窑的监管,不要让煤田火情“旧伤未愈,又添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