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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职业捧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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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商场门前歌舞表演助兴的产品促销活动已成为商场聚积人气的一种时尚和特色。在这些跳动曼妙舞姿和唱响动听歌声的舞台上下,活跃着这样一类特殊的打工者――职业捧场人。不需要太高的文凭和学历,却能获得堪与都市白领媲美的高薪。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他们那令人羡慕的风光高薪背后的生存空间又是怎样的呢?

2004年6月下旬,一个在这个行当摸爬滚打已4年的武汉美媚王晓芸向笔者讲述了她的酸甜苦辣。

一次意外“奖金”

王晓芸是学美术的,大学毕业后和朋友开了一家美术设计创意公司。因生意不景气,硬挺了4个月后,三个姐妹含着眼泪退出了公司。

做职业捧场人是王晓芸在经过一次意外之喜后决定的。

2000年12月的一个周末,王晓芸从武昌阅马场的一家客户那里出来后坐车到中南路。一个大型商场门前正在搞促销活动,舞台上有个男青年正在演唱刘德华的歌,王晓芸听着兴奋地下了车,走上前去,原来是某个品牌小家电在做活动。主持人在台上热情地演讲产品的优点,但是王晓芸发现围观的人根本不感兴趣,别说是回答问题,听完歌后巴掌也懒得拍一下,场面冷淡得让主持人一个人不断地用怪相和尖叫声来掩饰尴尬。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主持人突然说下一个节目是歌曲演唱,王晓芸一下子来了劲,等唱完了后,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也许是一个女孩子鼓掌太抢眼了,或许是王晓芸的热情感染了主持人,接下来的问题回答时主持人毫不犹豫地点了她。尽管她没有回答对,主持人还是给她一个很“贵重”的纪念品――该品牌的电熨斗。

王晓芸喜滋滋地把电熨斗拿回家给妈妈时,妈妈的一句话在她心头烙下了印记:“哟,想不到举举手吆喝一下也能赚钱。”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妈妈说的话,王晓芸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现在促销活动人们还没意识到主动回答问题能得到奖品,如果专门做一个回答问题的人,武汉市这么多产品促销活动,光奖品一个月就可以赚不少钱啊。

从游击队员到职业捧场人

许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后,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等王晓芸真的准备做专职捧场人时,才知道做职业捧场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初的一个月里,王晓芸的神经高度紧张,每天早晨都会买一份报纸,看看有没有关于活动信息的预告。每逢节假日,她就往商场门口跑,凡是有活动的地方,她都会努力地表现。尽管王晓芸尽心尽力,可是收获的战利品的含金量却非常低,甚至有时还会给自己带来难言的尴尬。

有一次,在汉口新华路一家大商场门口,一家化妆品厂家当众推广新产品,许诺谁回答问题对了,可以获得一套价值188元的该品牌的新品护肤产品。当主持人问到有谁以前是否使用过该产品时,王晓芸毫不犹豫地举手,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可以轻松蒙混过关,可这次主持人似乎特别较真,一个劲地问王晓芸使用后的感受,产品是什么香味,王晓芸红着脸尴尬极了,最后在众人的哄笑中离开了活动现场。

有了这次经历,王晓芸对捧场也做了一次重新的认识,以前单纯地认为只是随便举手参与就有收获的想法太天真了。接下来,每天参与活动前,她都要用心阅读一些产品的资料,此举真让她受益匪浅,不仅战利品多了,而且上台回答问题时也显得信心十足。

就在王晓芸暗暗高兴时,母亲发现了她的秘密。她问王晓芸放在储藏室里大量的洗发水、肥皂是哪里来的,不得已王晓芸只好告诉了母亲实情。父母认为这种事情和街头骗人的小混混没什么区别,因而强烈反对。

王晓芸没有向父母妥协,认真地告诉他们这是她的一个新职业,并非骗人。

正当王晓芸准备好好干一场时,一个意外几乎让她的信心全部毁掉了。那天王晓芸参加一个化妆品活动问答结束后,主持人叫住了她,说她很有表演天赋,问她是否愿意和他们一起干。正要她点头时,却被他们的头儿李寒给否定了。主持人私下告诉她说,李寒是武汉重量级的职业捧场人,由他出面组织的促销会,都取得了成功。主持人把电话留给了她,说有事情可以联系。

从李寒的眼神里,王晓芸看得出自己还没有入门。她有点心灰意冷了,自己几个月来的兴高采烈真是一种讽刺。可当时她真的不甘心,“这么一个在众人眼里简单不过的活我都干不好,我还能做什么呢?”她打通那个主持人的电话,想听听他对捧场有什么高论。他告诉王晓芸,她现在顶多算一个出色的捧场游击队员,离职业捧场人还有一段距离。他说:给商品促销捧场,首先是要聚积人气,其次是要与主持人配合默契“演双簧”,最后还要有驾驭会场的能力,如冷场的时候,捧场人要及时活跃气氛;现场发生混乱,捧场人要维持秩序。

在他的指点下,王晓芸用心观察一些形形的促销活动,逐渐发现,有人捧场的促销活动,气氛非常活跃。仔细观察,还可发现那些“游击队员”的身份,有夫妻档,也有亲戚朋友结队的。他们的“战利品”也是五花八门,有小工艺品、洗涤用品以及各类资料、啤酒、饮料、小电器等。

看来捧场真是一门学问,也是需要一些本领的,王晓芸恍然大悟,开始主动地和他们接触,有时即使是帮忙打杂她也干得非常认真。经过一年多的周末学习和亲身实验后,她终于“转正”了。

忙碌在别人休息的节日里

成了职业捧场人,王晓芸感到更累了。因为大部分产品推介活动都是放在周末或节假日,每逢此时,就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有时一天赶两个场子是比较正常的,最多的可达到四次。这样几个月下来,王晓芸的体重减轻了4公斤,她自我解嘲说是免费减肥。

职业捧场这个行当注定有一定的风险性。有一次,他们在汉阳某商场门口举行一个家电产品推介活动,事先她被安排去回答问题和帮助维持一下秩序。令人意外的是,那天来的人太多了,有的根本不听解释,就往里面冲。王晓芸维持秩序手忙脚乱,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主持人在喊人回答问题时,由于没有人积极参与,让混乱的场面多了几分冷淡。等她醒悟过来时,场面又更加拥挤了,幸好在同事的帮助下才勉强支撑过去。

还有一件事情对王晓芸的打击也很大。2003年10月,受父亲朋友委托,王晓芸在汉口某商场附近为某公司组织一场促销活动,这可是她第一次组织真正意义上的捧场活动,她兴奋地和一些朋友商量了几种方案,本以为万无一失。那个公司决策层非常重视,专门派了一名高层领导现场督阵,并请了武汉一流的乐队及歌手,主持人也是专业的,但是结果很不成功。该领导当场取消了父亲的朋友该产品在湖南地区的销售权。

王晓芸开始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了。他们这个团体,是有活动大家一起做,没有的时候就各忙各的,平时在一起交流的时间也不多,要学习也只有靠自己私下去揣摩,用心发现,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或者一句很普通的提问,都有不同的含义。比如,在活动现场,主持人把说话的声音拉长些,就是暗示你要调动气氛;主持人提问面朝你这方时,你就要踊跃回答……

捧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自从成为职业捧场人的第一天起,王晓芸就给自己定下了一条“捧场原则”:凭自己的良心赚钱,不做让自己和父母脸上无光的事。捧场除了会察言观色外,还要学会辨别真伪。有些企业请人去宣传的产品可能不是货真价实的。每次接到活动,王晓芸都会多一个心眼,到大商场找销售该产品的营业员悄悄询问一番。

王晓芸的警惕使她到现在还没有误捧一个劣质产品的场。入行初期,她瞒着父母亲友,现在他们知道后不仅对她非常信任而且很支持。王晓芸拿回来的一些小礼品比如洗发水、毛巾之类的,都会免费送给他们使用。一位小姨刚开始拿到她送给的“免费赠送”的商品时,心中还有点不舒服,但回家试用后发现,产品质量很好,后来在商场看到,同样是该产品,价格很高,她便和晓芸商量用低价购买她的产品。渐渐地,王晓芸的一些亲友邻居都主动来家里索要“低价商品”,支付商场售价七折左右的货款。王晓芸也给他们承诺,从她家拿走的商品,如果发现是假货,可以找她要五倍的赔偿。

以前,王晓芸不好意思向亲朋好友收钱,现在觉得很正常了,促销活动实际上是双赢,厂家通过免费赠送产品的形式,让消费者免费试用,在试用期就能达到很好的宣传效果,同时还能培养顾客的忠诚度。现在她的家人及亲友习惯了某种品牌的洗发水或肥皂,日后王晓芸不做这行了,他们可能就成为这种品牌的忠实用户了。况且,将礼品变成现金,这其实是一个职业捧场人很重要的一个收入来源。王晓芸的同行们在一些大型家电企业或百货公司搞促销活动,大奖往往是几百元的礼品,而他们在得到礼品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礼品变卖后换成现金。

职业捧场人的收入主要分三个部分:首先是靠请专业的文艺演出队伍,赚取差价;其次是促销的产品及礼品,产品部分赠送给观众试用,部分产品或礼品自己通过渠道领到手,然后拿去卖;最后是收取厂家的活动经费。

纵使捧场的收入可观,大多数人在心里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兼职,因为除了周末节假日活动比较集中,更多的时间职业捧场人可以做其它的事情外,更重要的是王晓芸觉得这职业不能作为人生奋斗的终极目标,所以她活动之外的时间都以设计为主。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王晓芸现在认识的人多了,接业务比较容易一些。王晓芸决定再做两年职业捧场人后,就去租间门面,仍然开她的设计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