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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前天降遗产清白为人终于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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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获得了去世几十年的

“过房爷娘”的遗产

1998年,对周吴虎夫妇来说,真的是天上掉了馅饼。那年,徐汇区华泾镇牌楼村因为市政建设要“拆村”了。按照政策,曾经在牌楼村生活过的农民,都可以按农龄时间的长短,分得一笔“拆村费”。周吴虎夫妇都是牌楼村当地人,20世纪80年代因为动拆迁,他们就搬到了徐汇康健新村居住。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通知他们去领钱。让周吴虎更加意外的是,那天,当他领完了自己的钱后,村干部又叫住了他,说是另有一笔钱要他代领。周吴虎一看,原来是他去世了几十年的“过房爷娘”吴生权、沈小妹夫妇的钱……

“过房”在旧时农村里很多见,其实就是民间拜干爹干妈的意思。周吴虎的身世比较可怜,他的上面有过7个兄姐,但都因为战乱生病没有活下来。母亲生他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不久他的父亲生病去世。因此,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两个人。吴生权、沈小妹夫妇就住在他们隔壁,看到周吴虎母子生活艰难,有上顿没下顿的,他们就心生可怜,常常出手相帮。今天端一碗馄饨去,明天端一碗米饭去。周吴虎的母亲很是感激,干脆就提出说把周吴虎“过房”给他们当儿子。吴生权夫妇听了很高兴,他们只生了一个女儿,此时已经20多岁,嫁人了。夫妻俩的生活冷冷清清的,能有个儿子在身边真是太好了。就这样,周吴虎成了吴生权夫妇的“过房子”。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周吴虎的生活全靠吴生权夫妇帮忙救助。吴生权夫妇的女儿对周吴虎也很照顾,周吴虎叫她大阿姐。大阿姐只要有空就会带周吴虎回她法华镇路的家里玩。有一回遇到上海大空袭,周吴虎在大阿姐家里避难,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大阿姐和姐夫在弄堂口开一家粮食店,专卖各种五谷杂粮。每次周吴虎要回家时,大阿姐总是会给他的包里塞得满满的。大阿姐有个女儿,比周吴虎还要大两岁,所以大阿姐、姐夫对待周吴虎,既像是弟弟又像是儿子。特殊岁月中,浓浓的邻里情让周吴虎的童年倍感温暖。

14岁时,周吴虎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外出学手艺自立门户。每次回家,他不忘去吴生权夫妇家里兜一圈,帮他们挑水生火做饭,做点重体力活。20世纪50年代,周吴虎结婚了,从此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大阿姐的女儿,也就是周吴虎的外甥女嫁到了南京,她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孩子一直由外婆照顾着,住在法华镇路。周吴虎的孩子和大阿姐的外孙子年纪相仿,他们两家还是会常常走动,在一起玩。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大人们一天天老去。吴生权夫妇的身体越来越差,因为女儿不在身边,所以照顾他们的责任就落在了周吴虎夫妇的身上。对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到了70年代,吴生权夫妇相继去世,周吴虎和大阿姐一起料理了他们的后事。

渐渐地,大阿姐和姐夫也老了,在那个没有电话的年代,人们之间的联系就靠相互走动。大阿姐和姐夫走不动了,自然和周吴虎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周吴虎最后一次去法华镇路的大阿姐家,就是去参加大阿姐的葬礼,那是80年代中期。在这之前姐夫也过世了,所以法华镇路的家里就剩下了大阿姐的两个外孙。他们已经长成了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印象中,他们一个叫云云,一个叫龙龙。

光阴流转,恩情不变。虽然和周吴虎相交的吴生权夫妇,大阿姐夫妇都已故去了,但是一说到他们,周吴虎还是深有感情。“十几年了,我和云云、龙龙早就没什么联系,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村委会的人说:“这次‘拆村’,我们一直在找吴生权夫妇的后人,找来找去找不到,所以,这笔钱还是你帮他们领掉吧。”算起来,吴生权夫妇各有12年的农龄补贴,加起来就是5万多,另外他们还分得了10股新成立的牌楼实业有限公司的股权。周吴虎不答应:“他们是有后代的,我怎么能拿这个钱?”经办人说:“你先领一下,等以后找到他们,再还给他们。”既然这样,周吴虎也不好推辞,就按照流程,签收了那笔钱和股权,他说:“先在我这里摆摆。”

1998年的5万元数目不小,10股股权更是一个让人羡慕的“金矿”,如果哪天公司上市的话,就能兑现一大笔财富。现实之中的无奈之举,让周吴虎戏剧性地领到了去世几十年的干爹干妈的一笔遗产。

茫茫人海中

寻寻觅觅十几年

周吴虎曾经在一家医疗器械生产单位工作,是一名基层的车间主任。工作上他一直是勤勤恳恳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工作狂”,60岁退休之后,他在家总是闲不住,但又不知道每天要干些什么好。妻子说:“这下好了,你有事干了。”是的,自从周吴虎拿到吴生权夫妇的这笔遗产后,就决心要找到失联十几年的云云和龙龙……

周吴虎觉得此事不难,因为大阿姐住的地方他还是认得的,到那里一问就好了。如果他们搬走了,那就问问邻居,总有人知道他们的新住址。可是,当周吴虎来到法华镇路一看,他傻眼了。这里早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老早的棚户区全部拆光了。周吴虎沿着法华镇路走了好几遍,愣是想不起来大阿姐家究竟住在哪里。他小时候没上过学,不识字,只知道姐夫姓石。他逢人便问:“知不知道老早的石家搬到哪里去了?”得到的答案十之八九都是三个字“不知道”。时间太长了,常住在这的老人去世的去世,搬走的搬走,根本就问不到。

回家后,周吴虎和妻子商量要怎么办。妻子说:“要不还是退给村里算了。”周吴虎和村委干部交涉了几次,人家的意思是说,既然你们都找不到吴生权夫妇的后人,我们更加没办法了,还是你先留着吧。

周吴虎没办法,又只能自己去找。他去了派出所和居委会,可是,因为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工作人员都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们说:“老先生,我们的资料不是谁想查就能查的。”周吴虎也不明白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个退休老人,也托不到人找关系,只能凭着耐心一次次地跑。法华镇路上一共有3个派出所,3个居委会,周吴虎每个月都要去跑一遍,可仍然没办法。周吴虎的媳妇也是做居委会工作的,她有一些经验,给公公提了个建议,让他先去自己所居住的街道出份证明,把情况说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居住在哪里,为了什么事要来这里查石家的档案。

周吴虎照着媳妇的意思去街道办妥了证明,然后又开始一次次跑起来。法华镇路派出所和居委会的同志早就认识了周吴虎,知道他并非是什么坏人,在了解了他的找人目的后,都挺感动的。他们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千方百计找人送钱的事呢。”不过,感动归感动,周吴虎的忙他们还是帮不上。这事实在太久远了,周吴虎给出的信息又太简单了。他连大阿姐家当年的门牌号是多少都不知道,他只记得每次都在一个老虎灶旁边拐弯进去,门牌号码大阿姐也从来没告诉过他。工作人员问他要查的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周吴虎也回答不上来。因为他只记得人家的小名,一个叫云云,一个叫龙龙,并不知道他们的大名。没有具体地址,没有具体人名,工作人员无奈地回答:“我们真的查不了。”

周吴虎不死心,他让媳妇帮忙,最后查到了老虎灶当年的位置。它就在法华镇路的中段。周吴虎心里推算,大阿姐家的门牌号应该就在法华镇路300号到500号中间。范围缩小后,他就在两百多号中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他到附近一家家去问,可惜,最后还是没找到更多的线索。

一年,两年,三年……转眼就是十几年。物是人非,更迭频繁,派出所和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周吴虎始终没放弃寻找云云和龙龙。开头的几年,他骑着自行车每月去两次,年纪大了,家里人不放心他骑车,他就乘公交车去,每个月去一次。80岁后,他的身体不如从前了,就让儿子开车送他去。

锲而不舍,终于找到了

吴家的第四代后人

找不到云云和龙龙,眼看着这5万多元钱在自己手里一年年的贬值,周吴虎的心里很着急。之后,为了更好地保管这笔钱,他就去做了定期。不过,他每次只做一年期,因为想着随时都会找到他们,随时拿出来会方便一些。他不识字,但是每一笔利息收入他都写得清清楚楚,银行的单子他都一一收好,他说:“到时候交给人家也要明明白白的。”

有个老邻居悄悄来告诉周吴虎夫妇:“外面很多人都说你们把那笔钱吞掉了,存在自己的卡上了。”周吴虎听了又气又急,大声说:“我怎么会要‘过房爷娘’的钱?我只是暂时保管一下。等找到人以后,我就还给他们。”

其实,这些年外面老邻居的风言风语很多,人家都觉得周吴虎并没有卖力找人,否则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周吴虎听到后,心里很难受。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做人一贯清清白白的,他总是对妻子子女说:“这笔钱不是我的,就绝对不会要。”可是现实让他很尴尬,十几年过去了,要找到吴生权夫妇后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钱到最后很有可能就送不出去了。怎么办?一想到这事,周吴虎就有点焦灼,吃不好也睡不好,心里头像压了块大石头。

这两年,周吴虎用了各种办法,他打电话到电视台、电台的热线节目求助。可是人家听了都拒绝了他的请求,觉得这事办不了。周吴虎还找到了街道的法律援助中心,找了个律师商量这事。他说:“我一个80多岁的老头没什么本事找人,你们帮帮我的忙吧,律师费我会付给你们的。”律师认为周吴虎不懂法律,跟他解释说:“如果找不到吴生权夫妇的后人,你也可以继承这笔遗产。”周吴虎摇摇头,长声感叹说:“你们不懂的,我怎么会要两位老人的钱呢?这是他们辛辛苦苦在农田劳动一辈子的所得,都是血汗钱,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眼看着自己的年龄一天天上去,周吴虎生怕在自己有生之年里没法找到云云和龙龙,他觉得有必要跟儿女们交代下这笔钱的情况。那天,他召集了全部4个子女,然后跟他们宣布说,这笔钱一直要原封不动地存在银行里,“等哪天我和你们妈妈都去世了,你们就把它领出来,连同10股股权一起,捐给慈善机构”。子女们听了周吴虎夫妇的这个决定后,都表示支持。

转眼到了2014年年底,那天,周吴虎闲来无事在家翻老早的电话本。突然一个老同事的名字让他想到了一件事。这个老同事的老公以前是在大阿姐的粮食店里当学徒工的。不知道这些年,他还会不会和大阿姐的家里人有联系。得到这个线索,周吴虎特别激动,照着那一串数字,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巧也是真的巧。十几年了,人家竟然也没换过联系方式,所以一下就接通了。周吴虎喜出望外,他把情况跟老同事一说,人家也是热心肠,马上把老公唤过来。周吴虎又和同事老公一交流,真是巧上加巧,他竟然还认识大阿姐的重外孙媳妇,也就是云云的老婆。原来,解放后粮食店转为公营,并入了粮食局,此人后来和大阿姐的重外孙媳妇做过几年粮食局的同事。只是有点为难,他说:“我和她不太熟悉,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找了十几年,总算有点点眉目,周吴虎当然不放弃这个线索。他盯着同事的老公一点点回忆,看是否能通过别的同事帮忙,再联系到大阿姐的重外孙媳妇。可是,人家退休20多年了,到哪里去找老同事呢?最后,大家想来想去,总算想到了一条线索。同事老公说:“我有粮食局的人事科长的电话,要不你打去问问看,能不能查到其他退休员工的联系方式。”

知道了单位,也找到了具体的人,这下就顺利了。果然,周吴虎一个电话打去粮食局的人事科,人家很快就帮他找到了云云媳妇家的电话。原来,周吴虎一直没搞清楚,云云的大名并不姓石,而是姓史,他叫史向云。自己不识字,难怪找了十几年都找不到人呢。

眼看着马上就要找到云云了,周吴虎很激动,拨电话的手都有点微微发抖。电话一通,他就立刻问:“这里是不是史向云家?我是他老早的亲戚,要给你们送笔钱……”话没说两句,对方就啪一下挂断了电话。周吴虎急了,再拨过去,对方说了一句冷冰冰的话“你打错了”,然后又啪地挂断了。周吴虎知道人家是把他当骗子了,这年头诈骗电话那么多,冷不防接到什么远方亲戚的电话,还说要送钱,大家都有防备心。

第三次,周吴虎又打电话过去。这次,他和云云媳妇说了大阿姐、姐夫的情况,以及在牌楼村的吴生权夫妇的事。吻合的细节越来越多,云云媳妇最终才相信了这事。

2015年1月12日,史向云夫妇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叔公周吴虎的家里。上次一别至今30年了,史向云夫妇从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周吴虎夫妇则从中年人,变成了老年人。两家中断联系几十年,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周吴虎一见面就问云云:“你小时候来牌楼村老太太家玩的事还记得吗?”史向云眼眶泛红,点点头说:“没有忘记,没有忘记。”

周吴虎将这些年来的存款加利息,还有一些分红的钱总共6万多元,一起交到了史向云的手里。之后,他们还一起去牌楼公司变更了10股股权的归属,据说现在这一股股权相当于5万元的价值了。史向云紧握着周吴虎的手连连道谢,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事。临别的时候,史向云夫妇一再邀请周吴虎夫妇去他们北新泾的家做客。

做完了这一切,周吴虎对老伴说:“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以后睡觉都能踏实了。”老伴特别理解他,这些年周吴虎一直被这笔钱所困扰,他是个特别重情义的人,做事做人都讲究清清白白。如今在他的有生之年能亲手将‘过房爷娘’的遗产完璧归赵,还能时常与他们的后代重温旧情,他就很满意很高兴了。

(文中除周吴虎外其余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