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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斗争,权威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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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新历史主义;黄墙纸;权力

法国思想家福柯对新历史主义批评的产生与发展有直接的影响,他认为,历史的统一性和连续性是一种幻想,真正存在的只是断断续续的话语区域,历史充满了激烈的断裂,在任何一个貌似处于某个统一意识形态统治下的历史时期,都存在着被压抑的异己因素,历史学家的批判任务就是让那些被压制的异己因素诉说自身的历史。吉尔曼作为女性主义的先驱,在其短篇小说《黄墙纸》中的女主角就是被压抑的异己因素,‘她’从没提过她的病情,也未提过她的疯狂,她只是忍受着“时而发作的精神性的抑郁——一种轻微的歇斯底里倾向。”她时时刻刻进行反抗,但又不得不屈服,她所反抗的权威即她的丈夫,也是医生。他对待妻子或病人的诊治是要求她保证充足的空气和休息,放弃所有体力和脑力的劳作。这样双方就出现了权力的对抗,这种对抗也反映出在当时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刚刚出现精神病学科对待妇女歇斯底里症的主要方法。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没有姓名,体现了这是当时对待妇女的普遍方法,本文从新历史主义的角度,通过文本细读,体现权力在《黄墙纸》中的出现、抗衡来反映当时社会的历史。

一、权力的出现及其对象

小说的开头已经暗示出了权力对抗的双方,即叙述者“她”和她的丈夫,约翰,同时也是她的医生。“她”表明她的丈夫非常实际,没有耐心,强烈反感迷信。“她”在搬进新屋子时感觉屋子奇怪,约翰却笑话她。文本之初的描绘体现出双方必定出现权力的抗衡。约翰和他的兄长都是高级别的医生,两者都认为“她”的病没什么真正严重的,不过是短暂的精神抑郁。其实这种判断对病人的病情有很大的影响,在“权威的”高级医生面前,“她”只能开口问能够做什么,即使心里不同意,在权威的面前也还是低了头。在权威之下,她的想法只能是“个人”观点,毫无意义。因此她只是作为病人,作为研究对象的身份。

二、权力的体现

作为医生的权力可行,就要付诸实践。“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不理智的、疯狂的病人的事实,因此她必须按照医生的要求做。在精神病学科上最常用的就是监禁,约翰把他的妻子放到了一个屋子里,虽然不是精神病院,但是也相差无几,“这是一间大的,通风的房间,几乎全铺设的地板,有视野开阔的窗户,和充足的阳光和空气。这原先是保姆的房间,后来是游戏室和健身房,我应该这样判断,因为窗户为了小孩子的安全起见,全都安上了栅栏,在墙上还有绳圈和其他东西。”作为病人的“她”只能在权力下低头,服从。

福柯认为对于疯狂的病人,人身隔离或是监禁,是控制过分的激情和疯狂的一种必要而且有效的方法。在监禁过程中,病人不会受到外界的刺激,这样就可以使精神病患者逐步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但对于有些病人而言,这却造成了某种压力。在19世纪,监禁在某种形式上变成了监视,精神病患者可以任意走动,前提是有人看护。如果监禁使病人感到压力,那么监视就没有所谓的压力了。在《黄墙纸》中,“她”不在“婴儿室”的时候就时时刻刻处在一种监视之中,她的丈夫兼医生、姐姐珍妮以及她的女佣都无时无刻地“监视”着她。即便是在自家的园子里散步,也是需要珍妮允许的,自由的散步是治疗体系的一部分,珍妮也是治疗体系里的一部分,因为“我听到他(约翰)问珍妮关于我的一大堆专业问题,它提供了一份准备充分的报告。”可以说,“她”一直处在权力的实施之下。监视者不再用武力来面对患者,而是用理智。精神病患者要屈服于医生的权力,认识到医生或看护者的理性和自己的“不理性”。19世纪的精神病领域里监禁不是解放了疯狂,而是疯狂被长期管制。因此如果有一天这种疯狂不被管制,那将会是一场灾难性的爆发。

“她”虽然时时刻刻受到管制,但也行使着她的权力,她时时刻刻的观察着墙上黄色墙纸里的那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曾存在,只是“她”的想象,但是“她”一直都在看管着这个女人,不让她从墙纸里爬出来,日日夜夜的看管,晚上也不睡觉,预防栅栏后的那个女人逃跑,像同样被监禁、被观察的她,直到最后,“她”内化成了这个女人。

三、权力间的抗衡

有权力的实施者,就有承受者,而权力实施过大,必定造成相应的反抗。医生是权威,他认为写作对“她”的健康有害,就反对她写作,而“她”被迫“不得不偷偷摸摸的写作,否则就会遇到强烈的反对”。医生警告沉迷于思考她的病情也会使她生病,所以她就承认一想到她的状况“就会感觉很糟糕”。她描述她自己对约翰会“毫无道理的愤怒,”并将这一切归咎于她自己的“神经质状态”。她诚然接受了医生给她的定位,她是不理智、不正常、疯狂的病人,需要治疗来重新回到正常和理智的状态。但经过了长时间的监禁和监视,她终于进行了“反抗”,战胜了强加在她身上的控制。最后她解放了墙纸上栅栏后面的那个女人,故事的结尾“她”宣称“我终于出来了… 你不能再关我回去”。她挑战了权威,从控制中得到了自由。她四处攀爬,任凭自己的疯狂肆虐,好像是笼子中的动物得到了解放一样。约翰晕倒不仅仅是因为他目睹了妻子动物一般的疯狂,还因为他的权力受到了挑战,他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自己的病人屈服了疯狂走向了非人性。“她”最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并且坚信她自己就是黄色墙纸里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对权威发起了挑战,但是,她越是抵抗,却越使自己疯狂的品质被证实。

“她”表面的疯狂并不算什么,真正的危险是医生和他的病人之间的权力关系。这个故事开始于一个妇女对医生丈夫治疗的屈服,她承认自己需要治疗。但治疗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她的疯狂没有得到纠正或痊愈,而是变得更加疯狂和自我。这一切都还是维持在医生压倒病人的权力上。从新历史主义的角度来分析吉尔曼的短篇小说《黄墙纸》,证实了权力在小说中的体现,权威不可避免,个体只能是屈服在权威当中。